她不由得颤抖起来,脸颊白了几分。
她这是……怕了吗?
玉怀瑾察觉到她的异样,愣了愣神,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如电光石火般闪过,他敛下眸,暗自调匀略紊乱的气息,才轻快地扬嗓。「娘子,我乖不乖?」
金于飞愣住,彷佛没想到他会忽然这样问,傻乎乎地望着他。
「你忘了吗?你昨天答应过我的。」
好半晌,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嗓音。「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了,只要我乖乖的不吵你,你今天就会亲亲我。」
她一震,瞪着他闪闪发亮的墨眸。「我答应要亲你?」
真的假的?她怎么完全不记得有这事?
「真的!」彷佛看出她的猜疑,他委屈地嘟了嘟嘴。「我没骗你。」
「真没骗我?」
「我骗你干么?」他看她一眼,接着撇过头去,哼了一声。
金于飞盯着眼前这正闹着别扭的男人,方才那令她心惊的异样感逐渐散去,胸口宛如融雪一般,一点一点地暖化。
果然是她的错觉,果然是她想多了,他,不是那个他。
她笑了,忽地伸手拽住他的衣带,也不管他会不会吓到,踮起脚尖就在他脸颊印下一个响亮的啄吻。
「怀瑾真乖,这是娘子给你的奖赏。」她贴在他耳畔轻声低语着,趁他还未回过神,又在另一侧脸颊也烙印亲吻。「喜不喜欢?」
她半调戏地问道,玉手依然拽着他的衣带不放,香软的身体几乎整个贴在他怀里,兰息亲近可闻。
他气息一窒,心跳如擂鼓,一声声重重撞击着。
是他故意闹着向她讨亲亲的,本意是想借此捉弄她,缓和气氛,却不料她如此大方地给予。
反倒是他,好像被捉弄了,全身的血液往脑门直窜,耳根烫得他怀疑自己发热了。
「怀瑾是不是害羞了?」她好似还嫌闹他不够似的,贴着他另一边耳朵,轻声问着。
他一动也不动,只是呼吸有些重。
金于飞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温热呼息,下意识地感到腰椎一阵酥麻,这才惊觉自己似乎玩得过火了,就算眼前的男人是个心智单纯的傻子,终究也是个男人,万一她这般胡撩,将他的野蛮兽性给撩起来了,那该如何是好?
她可承受不住那后果啊!
还是别玩了吧……
金于飞讪讪地往后退开,才刚退了两步,就被男人展臂用力拽回,一把揽住她细腰,就霸道地吻上她的唇。
她脑子一晕,直觉想推开男人,他却是将她搂得更紧,近乎粗鲁地吮咬着她柔软的唇瓣,咬得她都痛了,忍不住逸出细细的呻吟。
这声娇吟如火上加油,他蓦地掌住她后脑杓,将她更压向自己,吻得更深、更缠绵。
「混蛋……你、你放开我……」
她又羞又恼,被他吻出了两滴眼泪,却是无处可逃,只能在吻与吻之间徒劳地抗议着。
「娘子乖,别乱动……」他却是边吻边喃喃哄着她。
明明他才是那个应该被哄、应该乖乖听她的话的呆子啊,为何反过来变成他在哄她了?
她觉得好懊恼,好生气,一颗心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讨厌,我不玩了……」
她被他堵着唇,只能呜呜咽咽地语不成声,直到他尽兴了,才总算放过了她。
而她的唇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唯一能令她稍稍气平的,是他的嘴角,也被她方才赌气地咬破了一道口子,带了点细细的伤痕。
他不但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可耻,还伸手抚着被她咬破的嘴角,可怜兮兮地向她撒娇。「娘子,我嘴巴好疼,被你咬的。」
她脸蛋晕红,冷啐他一口。「活该!」
「我都没有咬伤你。」他申明。
这很值得炫耀吗?她没好气地瞪他。「以后不准再这样胡闹了!」
「为什么?」他表示不解。「是娘子你先亲我的。」
所以是她咎由自取吗?金于飞的脸蛋更红了,整个人羞恼得几乎要爆炸。
「娘子先亲我,我才亲你的,这个叫『礼尚往来』,你疼我,我也要疼你啊!」
他还有理了?
「娘子,以后你乖的话,我也每天都亲亲你,好不好?」
「……闭嘴!不准说了!」
第四章 祭祖心生触动(1)
因着方才玉怀瑾一个偷袭的强吻,金于飞心里不免闷着,新婚夫妻俩一路从松涛院往王府的主院路上行去时,任凭玉怀瑾一下说花园的梅花开得好看,一下又问娘子冷不冷,她就是一声不吭,只偶尔翻个白眼算是回应。
玉怀瑾也不恼,脸上乐呵呵地带着笑,只是那笑意仔细凑近一看,明眼人都能看出并未到达眼里。
到了主院,进了堂屋,一府之主镇北王已经坐在主座上候着了,玉娇娇与玉望舒姊弟则坐在一旁。
玉氏素来在大齐的北境扎根,那些分家别居的亲戚们都散落于遥远的北方,此时王府里只住着镇北王一家人,倒也清静,金于飞见自己无须应付众多七大爷八大姑,心里也暗自松了口气。
一个大丫鬟见新婚夫妇进了屋,相当自动自发地在主座前铺下了两个跪垫,这番动作行云流水做得俐落,玉长天一时也来不及阻止,心惊胆颤地看着。
金于飞倒不觉得有什么,新媳妇跪下来向公爹请安不是很应当的吗?她完全没察觉身旁的夫君不动声色地将眼皮一撩,轻飘飘地看了主座上的玉长天一眼。
玉长天暗自冒冷汗,儿子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想跪自己吗?
说实在的,自己也相当怀疑今日若是受了他这一跪,明日他会不会就在练武场上找回场子?要不,还是别跪了吧?
思及此,玉长天作势清清喉咙,咳了两声,正欲抬手说一声免礼时,岂料他那个新儿媳已经干脆俐落地跪了下去。
他刹时愣住,尚未回过神,儿媳一伸手,也将自家儿子拽跪在软垫上。
「儿媳于飞向父王请安,恭祝父王福寿安康!」
金于飞吐字清脆,浅笑盈盈,看着一副落落大方的神态,玉长天当下就忍不住喜欢,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只是眼神再往儿媳身旁的儿子一瞥,这滋味又不对了。
「儿子向父王请安。」玉怀瑾一字一句,硬邦邦地自唇间吐落。
玉长天眼皮直跳,一旁观礼的玉娇娇姊弟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脸色都隐隐刷白。
大哥居然向爹下跪了!
虽然此举符合礼数,但不符合他们王府如今的生态啊,谁都知道棒打老虎鸡吃虫,那根最威风的棒子现下是握在谁手里。
气氛异常地紧绷起来,初冬的寒风从门扉的缝隙灌进来,彷佛要凝霜似的。
金于飞也察觉到些微异样,身为新嫁妇,察言观色的技能还是要有的,她一面暗暗观察几个夫家人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一边接过大丫鬟递来的茶,捧在手里,恭敬地向公爹献上。「父王,请喝茶。」
玉长天从前虽不曾有过儿媳,但毕竟也曾娶过媳妇,知道新媳妇在向公婆敬茶时,往往会遭到一番刁难,以此敲打,可他此时此刻莫说敲打儿媳几句了,就连稍稍晚一瞬接茶都不敢。
他快手快脚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就连忙放下,送上一副翡翠头面作为见面礼。「这头面是瑾儿他娘留下来的,用的是南洋那边进贡的上好翡翠,我瞧着儿媳你气度清雅,想必这套头面极是衬你。」
「多谢父王费心,儿媳必会好好珍惜母妃这番疼惜晚辈的心意。」金于飞又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了,快起身吧!」
「是。」
金于飞盈盈起身,玉怀瑾自然也跟着站起来,玉长天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轮到玉家两姊弟来向这位新进门的嫂子见礼,玉望舒倒是满脸带笑,玉娇娇却是冷着脸,有些骄矜地略抬起下巴,看样子准备在刚进门的大嫂面前来个下马威。
金于飞神态从容,就两个小屁孩,她还怕搞不定吗?
「大嫂还记得我吧?咱们之前见过的。」玉望舒先过来行礼。
「自然是记得的,数月不见,小叔越发风仪出众了,听说你每日都勤于练武,不愧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金于飞毫不吝惜地捧了小叔几句,玉望舒却是听得有些尴尬,瞥了一旁面无表情的大哥一眼,越发觉得亏心。
「哪里哪里,大嫂谬赞了,呵呵。」
金于飞再转向玉娇娇,不动声色地暗暗打量着。
在嫁进王府前,她自然是做过一番调查的,听说过这位小姑的名声,在皇城贵女圈里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自恃清高,待人接物颇有些小脾气。
如今看来,传言怕是有点谱,只是……
金于飞目光落在玉娇娇身上的衣裳,看得出来这位小姑是很注重打扮的,容颜修饰得极为出色,穿着配饰也很是用心,只是这衣料虽是进贡的妆花缎,却明显是旧年的款式,照理说一个名门千金,又如此爱美,不该在这般重要的场合,却没能跟上最新的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