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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死了人,看着是无法私了了。」晓星星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众人都听见。「这位天下居的老板我算是认得,为了让他好走,你去衙门把仵作请来,还有,美貌,你去请一位大夫过来。」

  分头办事,才不会让那些存了不该想法的人有机可乘。

  包田仲和美貌立刻去了。

  「你请仵作和大夫来是想做什么呢你?」那妇人有些慌,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叫什么官官相护吗?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在怕,她后面也不是没人!

  晓星星微微笑,声音像冷珠飞溅,「你把李老板抬上这儿来,不就是为了要个公道?公道需要证人,仵作和大夫便是人证。」

  晓星星这话说得那妇人哑口无言,可眼珠骨碌碌的转,嘴里还硬辩,「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晓星星也不恼怒,嘴角依旧喰笑。「我不反对李太太也去请证人来。」

  李太太没想到晓星星这么大方。「请就请,我还怕你一个小丫头!」说完,她便让后面的家人也照章行事去请证人。

  一个县城差不多一到三个仵作,晓星星并不反对多请个人来,再说这大热天的,做人家妻子的似乎不在乎丈夫的屍身在阳光下直接曝晒,会不会腐败得更快,连伞都不撑一把,看起来这夫妻感情也不怎地。

  第十三章 刺客来袭(1)

  晓星星那边正僵持不下,元府的门缝却露出个人脸来。

  「主子,需要咱们要出面吗?」

  元璧惬意的坐在一片桂花树海中,手里拿着书,也不知究竟看进去了多少,还是只是做个样子,只见他眼也不抬的说:「不是让锦衣去外头盯着了,何况我觉得她游刃有余,你看戏就是了。」

  锦衣是元璧的暗卫,不轻易见人,主子连锦衣都派出去了,这是对邻家姑娘势在必得了啊。

  这时并非八月金桂季节,但是别院的桂花随便一株都有成人环抱这么大,沁人的桂花香萦绕周身,他闲适的坐在其中,几案上是各色瓜果和一壶清茶。

  这时谛听冷不防的从角落走出来,抱拳道:「主子,属下回来了。」

  「晏平生说了什么?」他让谛听跑了一趟祝融山的梧桐林去找奇医晏平生。

  「属下把那养元丸的方子给晏神医看,他说这方子他只给一人用过,那就是神鸟族的君夫人,还说那方子是针对君夫人的病情研制的,并未往外流传,就连他那些徒子徒孙也不可能知道,他对晓大姑娘知道这方子非常的惊讶。」

  谛听的回覆替元璧解开心中最后一点疑惑,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完全确定晓星星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的妻,他的挚爱!

  晓家门前的晓星星温软的眉眼异常平静,在等待中没半点不耐烦,衙门的仵作和保和堂的大夫也来得很快,与李太太去叫的人只差前后脚。

  保和堂的大夫一看见木板上的人便惊呼了声,「这不是天下居酒楼的李老板吗?」

  「大夫认得此人?」晓星星问。

  「他三日前去了一处赌窟,回来就拼命的打摆子,时冷时热,曾找老夫出诊看病。」赌场有很多种,但最次的就是那种下九流的地方,蚊子苍蝇蚂蚁老鼠只要被这些带菌的东西咬上一口,就会得这种病。

  「大夫可知他得的是什么病?」

  「要人命的冷热病呀,没想到才几天不到,想不到人就走了。」大夫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谓的冷热病也叫打摆子,时冷时热,发烧畏寒,还时有癫痫发作,要是没有及时诊治,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

  「多谢大夫告知。」她行了一礼。

  「胡说,我家老爷好端端的,哪可能得什么冷热病,你一派胡言!」李太太一口否定保和堂大夫的话。

  「李太太请的大夫也来了,要不也让你请来的大夫瞧瞧李老板的死因?」她本想快刀斩乱麻,但这李太太显然是要把事情闹大,既然要闹大,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接招就是了。

  接着便由李太太让人去请来的大夫把李老板翻翻覆覆的看了个遍,做出这样的结论——

  「李老板是上吊死的,大家瞧这脖颈的青紫痕迹,除了这样,没别的病因。」那大夫一口咬定。

  李太太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你是哪里的大夫,一派胡言!」保和堂大夫的判定被推翻,还是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大夫,这事关医德医术问题,他张口便问。

  那判定李老板吊死的大夫可没拿保和堂大夫当回事。「医术不如人就趁早滚回老家去,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

  晓星星不管两人的争吵,转向仵作,「仵作大哥,李太太说李老板是悬梁自尽而亡的,那位大夫也一口咬定,您以为呢?小女子曾在宋慈写的《洗冤录》案例中看过,上吊自杀的死者能通过伤痕判断出死者究竟是被人害死后挂上房梁,还是真的悬梁自尽的,想必您能看得出来。」

  「姑娘何以觉得我一定看得出来?」仵作吏役五十出头,看得出来在这一行浸淫已久。

  「身为替死者伸冤说话的仵作,又岂能不明白屍体说的话?」

  仵作是十分低贱的工作,举凡能有别的活路,都不会有人想干这一行,触碰的是冰冷的屍体,又晦气,人人不待见,但这位姑娘与他说话,目光坦荡,语调客气,也不会因为他们身上长年和屍体打交道残留的气味退避三舍,让他们这种一直以来倍受歧视的人心生感激。

  「我尽力便是。」他抱拳,走向屍体,也很快得出结论,「脖子虽有青紫痕,屍体的确是得病而亡。」

  他没说死者是死后才被挂上梁,还是诬指任何一个人,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多谢仵作大哥。」晓星星示意包田仲把人送走,至于该给的车马费她从来都很大方,绝不会短了人家。

  仵作离开之前瞧了李太太叫来的年轻仵作一眼。「还不走,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年轻仵作摸摸鼻子,随着他离去了。

  晓星星也准备要进屋,李太太却仍不甘心。

  「慢着,你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家害了我家老爷一条命,绝了我家的生路,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她像市井妇人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摆明晓家要是不给出银钱来,她就准备在这里住下了。

  晓星星也怒了。「你要的公道我给了,你还是不满意,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今天还真开了眼界,但是任何事到哪都要说个理字,天下居的生意有多好?一壶粗茶要价一两银子,买卖嘛,是两相情愿的,李老板敢这么卖,客人愿意买单,我也没有二话。」

  「这么多年,李老板不说赚得盆满钵满,他的钱都上哪去了,置田、买产、养外室,而且还不止一个儿子……李太太口口声声要公道,好像我家欠了你似的,既然你要算清楚,我要的也不多,李老板租我家的铺子总共四十五年有余,拿掉余数,四十年的租金加上铺子四十年营收的总帐,你最好一文不差的送过来,我不是那等不通人情的人,给你七天,过了七天你没让我看到你的诚意,那不好意思,那咱们就公堂见了!」

  李太太如遭雷击,她花大钱收买的大夫没派上用场也就算了,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那人说自己这么做,就能剥下晓家一层皮来,未来天下居就永远属于李家的了……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那死鬼居然养了外室,还有儿子?

  「你这下十八层地狱的死鬼……」她面目扭曲狞狞,泄愤的播打着李老板的屍身出气。

  「什么?那天下居不是李家的?李老板不是口口声声说那是他们自家的产业?」总算弄清楚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县民看不过去了。

  「四十年的租金都没收?免费让李家人使用,这东家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听说是晓家族人才有的福利,这姓李的也不知道过了几层的关系捞来的便利,平常踱得二五八万似的,用鼻孔看人,现在人没了,还想着要谋黑心钱,这心实在太黑了,连这样的油水都想要。」

  民心就是风向,如果说方才吹的是东风,这会儿吹的就是西风了。

  「黑的是这女人吧,丈夫死了,不快点让人入土为安,还让他光天化日的曝晒在太阳下。晓大姑娘说的对,人心不足,不知道感恩戴德就算了,这到底是多没良心才干得出这种事?」

  「是人有嫌银子少的?你没听说李老板在外头还养了外室,这开销得有多大啊?」

  「他就是个惧内的,那李太太给他生了五个都是女儿,他不找别人生等着绝后吗?」

  同样是男人,也有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说话的,古来财帛动人心,人会为了利益做出什么来,没有人知道。

  晓星星不再理会外头这些人,也不理会已经哭倒跪坐在地上的李太太进门去了,应付这些人比她做了一天的活儿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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