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视线停格在带队的龙武脸上,等着看他玩什么把戏。
「你是何许人?」龙武也呆住了,他没想到世上有人会长得如此相似,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问我?」要问人名讳,不是该先自我介绍?这人还真没礼貌,而且那眼神太神气了,活似他问她就该答。
但观察了他的穿着打扮还有身边那队人马,她能猜到他大概是什么身分,肯定不是她能随意得罪的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乖乖配合地报上自己的名字,「回将军的话,我叫江非,是个行走江湖的郎中。」
「你是个男子?」
「自然是。」
「你可知画中人是谁?」龙武摊开了画像,让江婉霏与它面对面。
江婉霏看着画像,心道:这不就是她?!这人怎会拿着她的画像来找她?
对于这群人的来意不甚清楚,江婉霏自然是不敢随意搭腔,只简单扼要地回答,「小的不知。」
对于没把握的事情,一问三不知就对了。
「你与画中人长得一模一样。」龙武斩钉截铁的说着。
「小的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像个姑娘!」她故作委屈与不悦,就怕气势弱了会露出破绽。
「验明正身就知道是或不是了。」一旁的濮阳县令想讨功劳,出言提议。
验明正身?说什么鬼话!
「将军嘲笑小的像个姑娘在先,又想当众羞辱小的,小的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您要这样当众羞辱小的?都说大乘皇朝视百姓如珍宝,可小的一点也感受不到啊!」
怒从中来,因为听说大乘很珍视老百姓,所以她决定放手一搏,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大胆应对也许有机会化险为夷。
果然这一招奏效了,龙武喝令众人退了一步,不再步步相逼,她的话提醒了他,他的行为太过冲动莽撞,不只险些坏了大乘的声望,也有负太子爷的嘱托。
他是来找太子爷的救命恩人,不是来抓通缉犯的,若这人真的是太子的救命恩人,那他就冒犯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像画中人的人,即便两者性别有异,他也不敢随意走开,怕会错过。
「本将军因为急于寻人,方才有诸多冒犯,请见谅。」
「您是大人物,小的不敢与您计较,不过既然您都知道冒犯了,那是不是可以让您的人退远一些?你们这样,小的无法替人看病了。」
「本将军还有问题想请问大夫。」
「时间就是金钱,问我问题是要收银子的,穷人记帐,富人加倍,您看起来大富大贵,就收您这样吧。」她比出了四根手指头。
「那是何意?」
「四锭元宝,您爱问什么我就回答什么。」她开高价,目的就是要让龙武摸摸鼻子离开。
「你开黑店吗!」
「不、不,我不是开黑店。收费一事本就没个标准可言,您想从我这里得到您想要的答案,那付出合理代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然您可以决定问或不问,这丝毫勉强不得的。」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龙武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往江婉霏的桌上一放,「回答我的问题,这袋银子就都是你的了。」
穿越几日了,江婉霏已经约略知道如今的物价大概多少,她拿起那个荷包,掂量了下它的重量,又打开荷包看看里头是不是真金白银,确定无误后才同意了这个交易,「将军请问,草民知无不答。」
「你可曾去过三叉口?」
江婉霏对这世界的地理位置与名称并不熟稔,但这三叉口她倒是听许默提过一两回,许默说三叉口就是敌国边界,不过三叉口离濮阳县有段距离,所以她还未曾踏足过。
「未曾。」
「未曾?」
「是的,未曾。」
难道真认错了?龙武不死心又问:「那你也未曾在那附近救过一个身穿黄金盔甲的人?」
「没去过,自然不可能在那里救人……等等,将军说黄金盔甲?受伤的人穿黄金盔甲?莫非是肩膀受了箭伤,还是毒箭?」
龙武皱眉,满口没去过三叉口,却对于太子爷当时的穿着与情况了如指掌,很明显这人在说谎,但这是为何呢?
江婉霏很吃惊,她的确救过一个身穿黄金盔甲的男人,但是她十分确定自己是在现代救的,当时她还看到载满高山蔬菜的卡车呼啸而过,那是这年代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肯定弄错了,穿黄金盔甲的古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应该只是巧合。
龙武却不认为这是巧合,他宁可错认也不愿意错过,在请不动江婉霏的情况下,他只得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时时刻刻守着她,另一方面他则派人快马加鞭回龙阳城去向李新禀报。
第二章 路边看诊赚盘缠(2)
见连回许家了众人仍跟着,江婉霏很生气,「你们这样紧迫盯人未免太过分了吧!」
「您大可如常过日子,本将军与我的部属绝对不会打扰大夫过日子。」
「所以你们不打算走是不是?」
「除非大夫愿意跟我去一趟京城。」
「不可能。」
「那么我只好继续在此驻守了。」
知道打发不了人,江婉霏决定来个视而不见,她病照看,饭照吃,日出做,日落就拎包走人。
就这样,几日的日日夜夜,许家外头都有人看守着,江婉霏老神在在,但是许家老奶奶却十分忧心,她从破旧的窗子往外瞧着,边瞧边问:「恩人可曾得罪过什么官人?」
「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机会得罪谁,有的话也只是因收费太昂贵,得罪了那些舍不得花银两看病的人。」
「那怎么那些官爷成天守在咱们家不走呢?小默说……官府的告示板上贴着缉拿您的画像……」
「只要他们不打扰我们过日子,他们爱在外头待多久我们也管不了,您就当他们不存在即可,我没犯法,他们奈何不了我的。」
「真可以那样做吗?」
江婉霏爽朗一笑,说:「我就是那样做。」
她真的一点也不担忧,若没猜错,要找她的,应该就是她在山区救的那个自称太子的家伙。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了许家老奶奶,他们对她就恭敬得像对待老祖宗,那么救了身分尊贵的太子,他们会如何待她几乎可想而知,所以她真的一点也不担忧。
龙阳城至濮阳县,快则半个月,慢则两三个月,但有良驹又另当别论。接获报信后,李新骑乘良驹,快马加鞭,在短短十日内便抵达濮阳县。
他只见眼前挤满了人,他的人马成列的围绕着那群人潮,人潮之内是什么情况根本无法得知。
龙武见他前来,上前想要行大礼,被他挥手阻止了,这回他是穿着便服来的,并不想太过招摇。
他缓步上前,挤入人潮中,还是看不到最里头,他忍不住问一旁的人,「这里为何这么多人在此?可是在看什么热闹?」
「江大夫在看病,要看病后头排着,别想插队啊!」后头有人率先喊话。
这肯定就是龙武信中所提的江湖郎中江非了,听说江非对他的伤势了如指掌。
龙武没说的是,这江非非常抢手,等着他看病的人几乎把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李新想挤入人群,但并非那么容易,他奋力向前还是挪不到半尺,最后是穿着军袍的龙武往前一站,人群自动分开成两边,硬生生替他开出一条羊肠小径。
「还是你行。」他冲着龙武揶揄着。
「您说笑了,没您属下可成不了大事。」龙武回以正经八百的姿态,即便他知道李新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不敢造次。
李新终于挤到江婉霏面前,她正垂着头专注的写着药方子,嘴上念念有词的叮咛病患什么能吃、什么动不得,除了药疗、食疗还得身体力行,这套诊治法子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这江非什么疑难杂症都看,一旁还有个小桌子摆着一堆瓶瓶罐罐,只见看病的掏银子买得不亦乐乎。
「这药膏做什么用的?」
「过敏药膏,蚊咬肿痛特别有效果,我家小儿一抹立马见效,不仅不痒,还很快就消肿。」买药膏的病患头头是地道介绍着,活像他才是卖药膏的。
等到前面的病患看完诊,李新一股脑坐到江婉霏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腕,让江婉霏替他把脉。
因为龙武挡在前,后面的人只能忍着怨言让李新插队。
「公子,插队不是好的行径,烦请重新排队。下一位!」
「放肆!你可知你面前坐着的是谁吗?」龙武难得动怒,他可以忍受江婉霏对他的无礼,但不能忍受她对李新无礼。
李新对龙武摇了摇头,示意他闭嘴,然后自顾自起身致歉,「我的确不该插队。」他笑着起身,走到最后面排队。
他看着江婉霏替人针灸,她的扎针技巧十分熟练,下针迅速又精准,看起来就是行医多年的老手。
人潮总会散去,他站在后方静静观察江婉霏,脑袋里有许多问题,他记得自己看到的明明是个女子,为何眼前这人是男子装束?若这人不是她,那他们又为何长得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