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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铺是她的根,她的心血所在,她乐在其中的事业,除非发生万不得已的天灾人祸,她是不可能舍下。

  梁寒玉对她的铺子有很深的感情,一如亲人。

  “姑娘,是你自己不肯嫁,怎么能怪在人家头上……”她家姑娘分明是无理取闹,借机找麻烦。

  “香草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吃里扒外,胳臂肘往外拐。”

  说得难听点,她就是在拿乔,她把不嫁的理由推给别人,免得一堆人逼嫁,扰得她不得安宁。

  “姑娘,奴婢站在你这一边。”春满小声的说着,眼神有些害怕的盯着假寐的男子。孰是孰非她不懂,她只知姑娘说的都是对的,姑娘说谁坏谁就是坏人,姑娘喊打她就打。

  “看,真不容易呀!还有一名忠婢,回去打赏你,工钱涨十文。”她有赏有罚,绝对公正。

  “好咧、好咧!多谢姑娘。”春满喜孜孜的咧开嘴,十文对她来说可是意外之财,她能多买三个包子。“咦!怎么有烟味,是不是哪里走水了……”

  春满有个狗鼻子,嗅觉灵敏,她一提起,马车内的人也彷佛闻到一阵一阵浓呛的烟味。

  “是哪里起火了,别烧到我们的棺材铺……”梁寒玉并不心急,她防火设备做得十分完善,若非人为纵火否则是烧不起来的,她很安心。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放心得太早了,马车越驶越近,冲天的火势也越凶猛,那窜起的方位是……

  “姑娘,是我们的铺子,铺子着火了!”撩开车帘瞧的香草大叫。

  “什么?!”她打个激灵坐正,跟着往外一看,往上窜的烈焰高十几丈,源头不就是她的铺子。

  棺材铺旁的葬仪社也陷入火海中,当时为了防止火灾祸延两侧的店面,梁寒玉特意辟开两条防火巷,用厚厚的一层土墙隔开,以减少损失,没想到……

  大火焚烧着,不只她的铺子遭了殃,连同后头的二进院子也没了,全在火里头,肯定烧个精光。

  “我的铺子……”她好几年的心血……全毁了。

  梁寒玉小脸煞白,跳下车拚命的朝店铺奔去,不想放弃。

  “别去。”铁战衣追了出去。

  一双铁臂从后擅住朝火场奔去的人儿,不管她又踢又踹的大吼大叫,仍牢牢的将她禁锢在怀里。

  “姑娘,我们的家不在了。”香草噙着泪,眼眶泛红。

  “人在就好,其它不重要……”红着眼,她也想哭,但是她硬生生的忍住,怕一哭就停不住。

  “瞧瞧铺子里的伙计都出来了没。”看着六神无主的怀中人,面色冷肃的战铁衣心口揪疼。

  “平叔、阿山、林掌柜、老温,你……你们都在吗?应我一声,我……你们不能有事……”钱财散去了不打紧,人命最重要,她背负不起几条亡魂,以及他们的家人。

  火龙越窜越高,木材烧得劈啪作响,苦候不到回音的梁寒玉终于泪流两行,捂着唇哽咽。

  蓦地,火场中窜出几条乌漆抹黑的人影,头上还冒着烟。

  “东……东家,我们在这里……咳!咳!火好大,差……差点逃不出来……咳!咳……”

  “战铁衣,你也看得到他们吧!告诉我一共有几人。”她紧捉着身后人的手臂,怕自己看到的是……鬼。

  “一、二、三、四,四个人。”他安抚的又搂紧她。

  “四……四个,你确定?”她不敢置信的再问一遍。

  “是四人,应该是你要找的人。”只是全都黑得像在煤灰里滚了一圈,让人认不出谁是谁。

  “幸好、幸好,没事……”她一放松,顿时双腿发软站不住,浑身软绵绵的,好似一滩泥,全靠身后的战铁衣支撑她。

  梁寒玉的手一放开,就瞧见被她捉住的手臂竟出现五道深深的抓痕,每一道抓痕都流出血。

  也亏得战铁衣能容忍她……他,其实真的待她好。梁寒玉感觉心中有股暖意蔓延开来,心也加快跳了起来。

  “东家,我们把账册和银两、银票全抢出来了,你点一点,没少一张……”他们家玉掌柜的最爱银子了,一两也不能少。一口黄板牙的平叔咧着嘴笑。

  “你们……你们呀!一群傻瓜,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银子再赚就有了,你来棺材铺和再来葬仪社可少不了诸位,咱们一点一滴再打造起来……”

  梁寒玉哭得说不出话来,手里捧着账册和银两,她内心有说不出的宽慰和感动,多年相处下来的感情不是假的。

  阿山憨笑着道:“东家,对不住,火势太大了,你屋子里的东西没能给你拾掇,八成都烧成灰烬了,你……呃!节哀顺变,银子化了还能找回来,顶多融成银块……哎哟!平叔,你干么打我头,很痛耶!”他都是被平叔打笨的,才老是升不上当二掌柜。

  “什么节哀顺变,会不会说话呀你,铺子没死人节什么哀,要说庆幸人没事,火越烧生意越旺。”只是烧成这样了,铺子还开得起来吗?光是善后就要花一大笔银子吧!

  平叔为日后的生计发愁,他们一家有五口人在铺子干活,如今铺子没了,上哪讨活干?

  “平叔,咱们都晓得东家平日把银子看得有多重,她屋子里没搬出来的金银珠宝肯定更多,还有什么房契、地契的,准也烧光了,东家肯定要大哭一场。”东家很可怜。

  傻乎乎的阿山倒说了句实话,梁寒玉真的心疼到不行,再一提到成迭的房地契,她只有苦笑的分。

  倒是银子她不担心,大部分都存在银号里,损失的是极少的一部分,不过也叫人三天二夜睡不着觉了。

  “……你还敢跑,再跑,再跑我打死你,敢来放火就不要想开溜,我打断你双腿!”

  咦!这声音……“三哥,是你吗?”

  远远走来一道壮实的身影,粗壮的手臂勒着一名有点胖的中年男子,健壮男子骂骂咧咧的猛拍那人的脑袋。

  “二妞,就是他,我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身上有火油的味道,火是他放的!”梁南气愤的猛打已无招架能力的男子,一把将他丢向妹妹跟前,再一脚踩上他的背。

  二……二妞?!

  猛地睁大眼的战铁衣看向眼中仍有残泪的梁寒玉,难怪他觉得两个人在性格上十分相似,原来是同一人,他找到当年的救命恩人了。

  呵呵!未免太巧合,他一共欠她两条命,怕是难还了。

  “他放火烧我的铺子?”是人为纵火。

  梁南点头,恶狠狠的踩了下纵火犯,“说,是谁指使你放火的?!有胆做就要有胆说,我家二妞到底是得罪哪路牛鬼蛇神。”有恨到要放火烧铺子的地步吗?这人太可恨了,不给人:条活路走。

  “唉哟喂!唉哟!别……别再打了,是白……白大爷给我二十两,他说这间铺子的东家太不上道了,要给她一点教训,叫我洒上油,点了火就跑……”他也没想到火会烧得这么大,一下子全烧着了,把他看傻了眼,忘了要跑,他原本以为顶多烧掉个前院而已。

  他第一回干这缺德事有点手抖脚抖的,火油倒多了才一发不可收拾。

  差一点他也跑不出来,火烧得比他想象中的快,他惊得绊了一脚,这才被梁南逮个正着。

  “白大爷……是白天成?!”梁寒玉惊呼。

  “是的,是白天成大爷,人家来要儿子你不给,他一不做、二不休的烧光卖身契,你就没法再扣着他儿子不还。”被打成猪头的中年男子哀哀惨叫,他把知道的全说了。

  “东家,是我和渊哥儿连累了你,我去找他拚命,让他再也不能使坏。”得知铺子着火,从丧家那赶回来的莫绿绮听到事情的经过,气得泪水在眼眶打转,气愤难当的想给白天成一刀。

  就连白玉渊也握起小拳头,两眼泪汪汪的要去帮忙。

  “别去了,你们拚得过人家吗?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孙道明在一旁劝阻,即使他也有杀人的冲动。

  棺材铺是大家的家,给他们新生,他们恍若一家人般同喜同悲。

  抽了抽鼻,梁寒玉把眼泪一抹,强装欢笑的打起精神。“大伙儿听我一言,不要急,靠过来。”

  第7章(2)

  火,还在烧着,从丧家处赶来的伙计,和从火场逃出的人,以及丫鬟、婆子、随从约有二十多人,他们齐齐往梁寒玉靠近。

  “瞧这火势,想必大伙儿心里有数,这两间铺子铁定是没了,重新办的地契和一些契约大概会拖上一段时日,到目前为止我也估算不出多少损失,等火灭了你们再回家休息……”她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要从长计议。

  “东家,我没家可回,我以前是东街的小乞丐,你给我一口饭吃,我一向住在铺子里。”铺子楼上有隔间,东家说是员工宿舍,不用付租金,免费提供给铺子的伙计住。

  “我也没有家,老家在宁远,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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