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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欢呼一声,把土司轻巧地掰成两截,用小碟子呈上其中半截递给殷桥,“拜托尝一尝。”她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他在应酬时吃过晚饭,其实了无食欲,但那双喜孜孜的眼神根本不容拒绝。他接过碟子,趁热吃了一口,满含嚼劲的芳香在口中流窜,他又吃了一口,新鲜出炉的面体混合着鲜奶香醇摄人脾胃,那么纯朴的勾引,却让人停不下来。很快吃完了那半截,殷桥用力点头。“很好。”

  得到肯定,她雀跃地蹦跳了两下,“下次学更难些的。”

  殷桥忍住了到嘴边的提问——你到底是为谁学的?他硬是咽了下去,改问:“你刚才话还没说完,摩托车找到了然后呢?”

  “不说了,你又不相信。”她回头收拾烤具。

  “你说了我就信。”他走到她身后,不知是否一室的咖啡和土司香气形成了金黄色的温存氛围,他靠近她,俯下脸嗅闻她露出的一小截后颈,两手轻轻掌住她的腰,想将她拉向他,她却恰好回身,瞥见他的双手置放处,不解问:“怎么啦?”

  “你腰好像粗了点。”

  “是吗?”她狐疑地朝下看,“今天秤了体重没变化啊。”

  “没什么,继续说吧,说你的车。”他抽开手,抱着双臂聆听。

  她想了一下,“车找到了,我心虽安了,就是想不透为什么。我后来想啊,有没有可能我找车的那半小时,掉进了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了?那一边的我根本车子没停在那里,我也许没去上烘焙课,我虽然是我,但过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如果我没回来,搞不好可以知道那边的我正在做什么,你说有不有趣?”

  这就是夏萝青,让她双眼晶亮思潮澎湃的事竟是这类天马行空的无稽之谈。

  他装作认真思索,“比方说呢?”

  “比方说,也许另一个我,有好几个姊妹,虽然家里不怎么有钱,但爸妈待我们很好。我大学毕业就嫁了个普通人,是个好人,也是开店做小生意的,我们很相爱,生了一堆孩子,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够了,别把你现在的想望套用到那个世界去,没有这种可能。”他打断她。

  “你不相信我还让我说?”

  “我不相信的是你另一边一厢情愿的版本,让我来编都比你有创意。”吐槽得不够,灵光一现,他发现了蹊跷点,“不对,你哪来的摩托车?”

  “我跟我舅借的啊。”

  “摩托车很危险你不知道吗?以后不许骑,不然我直接找上你舅。”

  和平的氛围霎时驱散,两人结束对话,他离开厨房。

  他的态度的确不良,但那分明以卓越为对象打造的另一个人生版本很难让他生出雅量来。

  说到这里,连曾胖都听得出他掩不住的妒意了吧?

  “做面包?那三餐呢?她也做吗?”曾胖问的竟是他没想过的问题。

  “做。只要我通知她会回家吃饭,她一定做。”在这项待遇上她是把他当丈夫看的。

  “没花什么心思吧?”

  “都是一些她拿手的家常菜。”

  “所以她这么勤快学做面包是为什么?”

  他怔住了,他没想过。

  那时候他只知道,能一回家就看见她的身影,比她做什么都重要。

  ***

  第六章 与你同行(2)

  接下来的日子,殷桥婚前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并未发生,夏萝青似乎想透了接下来的同居生活不可兔,漫长的时光甬道无法以抗拒的状态度过,她火躁的根性消失了,或者说垫伏了,她心平气和地生活着,更实在地形容,她极为认真地生活着。

  首先,她沉迷于制作面包,比蚂蚁还勤快地烘焙,不知有何远大理想敦促着她,她到处火热地上烘焙课,回到家立即如法炮制,制作出各式各样的日式面包、欧式面包,或手工饼干和繁复的甜点。

  殷桥以为她不过是心血来潮,隔段时日就会转移目标,因此没有表达任何意见。

  再说,他若忙碌起来一天有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不在家,还真管不着她的日常生活。

  不讳言,他挺喜欢一回家就见到她忙碌的身影,那原来一室寂静的空气因为多了一个人而被撩动得活泼起来。

  她总是穿件长及大腿的薄恤衫和短裤,蓬乱的短发下小脸冒着汗气,在屋里左冲右撞,一口接一口喝着凉开水,不停瞄着烤箱里的面团,偶尔成品做坏了便唉呀呀叫,扯着已经够乱的头发跳脚责备自己。

  中场休息她就歪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萤幕上的动物频道。这也是一件奇妙的事,夏萝青只爱看动物频道,不管哪种属性的动物,她一样看得入神无比,连狮子撕扯羚羊、鬣狗群食水牛、北极熊掌碎海豹的血腥画面照样目不转睛。问她为什么从不转台,她撑着下巴说:“动物比人简单多了。”像是嗟叹又像是注解。殷桥当时没对这句话有太多联想,他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卸下围裙的她,身上唯一的罩衫底下,竟没着胸衣。

  这原不是什么稀奇事,她尽可在自己家里以各种随性舒适的模样呈现,但这象征了什么? 她把他看作分享起居空间的室友,而且是个不能随心所欲和她有任何亲密接触的男室友,因此就算衣衫不整在他眼前晃荡亦安全无虞。

  他没有窥伺的癖好,但同居一室总有览及春光的时刻,当她赤足走动时,若隐若现的大腿根和起伏的酥胸难免形成一种视觉上的骚扰,偏偏上头那张脸蛋恒常出现的若有所思表情却完全和媚态无关。

  怎么说呢?夏萝青热衷某种思考,常一兴起便和殷桥聊些所谓时间的尽头在宇宙何处、复制人的可能性或是灵魂若只是组电波、躯壳的意义在哪里之类的诡奇话题。在那种时刻,他的雄性荷尔蒙就会自动缓隆下来,使得殷桥只要在家里,情绪常处在两极摆荡中。

  左思右想,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在没有应酬的某一晚,他事先叮咛她做了两人晚餐。吃完她菜色普通的家常饭后,她还兴致勃勃泡了一壶热茶,附上一盘手工饼干请他赏光,“今天刚烤的,抹茶和红茶口味两种,试试哪一种好吃。”

  他乐于当试吃员,拣了红茶口味的饼干往嘴里送,大赞好吃,顺手把为她准备好的一只漂亮的百货公司大纸袋送上她双手,她纳闷地以眼神询问,他微笑以对:“没什么,这阵子你打理这个家辛苦了,送你一点小礼物。”

  “还好,以前在外公家做习惯了。对了,不是说了你换洗衣物别到处乱丢?脏衣篮这么大投准一点可以吗?”她借机数落,“还有,说过了别把袜子和内衣裤丢在同一个篮子里,怎么都说不听呢!”

  结婚前,殷桥曾经认为一个妻子最煞风景的就是老为了琐事数落丈夫,但这情状出现在夏萝青身上他可没半点不悦,思及她每天得耐住性子碰触他的贴身衣物,为他洗涤整烫衫裤,昂贵外衣还得额外送洗,内心就滋生起暗黑的痛快。不知她在做这些家务时,心情是万分懊恼?或是忍不住想象那贴身衣物所裹住的男性躯体?她对他全然没有遐想吗?

  他笑嘻嘻揽住她。“听见了。别生气,下次改进。你不看看我送你什么吗?”

  她拿他的笑脸没辙,借着打开纸袋动作避开他亲呢的揽抱,她朝袋里探看,伸手掏翻,神情有些疑惑,直接拖出内容物摊在茶几上端详,面色陡然一变一一那色彩如梦似幻像水果糖又像花间粉蝶,有的无肩带,有的领后交叉系带,有的花朵串成的美丽肩带,有的纺纱有的蕾丝有的简洁俐落,花样繁多目不暇给,清一色全是成套女性胸置和内裤!

  她咬着唇忖度着,然后眯眼睨视他,那一对眼神,是殷桥有生以来从女人处获得最轻蔑的眼神,远非他预想的惊喜交加或羞怯暗喜。

  她冷声道:“看来你经验挺丰富的,你经常这样送女人对吧?”

  他的确很难说明自己曾经翻看过她旧内衣的尺寸,他无奈解释:“拜托别想歪了,这些都是托我妹采买的,女孩子眼光不一样。”

  “是吗?那这件也是吗?”她从一堆粉彩中以食指勾起一条极细肩带,下面连缀着两小片叶状透明雪纺胸遮和一块薄如蝉翼的围裙,不必细看,那分明是一件撩人的情趣内衣。

  他呆瞪着意外出现的插曲,忙为自己辩护:“我发誓那是我妹自作主张加料进去的——”

  “你还赖!你敢做不敢当,你妹看起来就像个淑女怎么可能——”

  “她最好是淑女——”他乍然停止抢驳,不解自己何以心虚?何以尴尬?他赠礼的对象可不是不相干的女人,为何被视为冒犯之举甚至带有猥亵意图?

  他慢条斯理把那些色彩缤纷的昂贵内衣迭好放进纸袋,整袋递进夏萝青怀里,以绅士口吻笑道:“亲爱的小萝,就算是那又如何?我就是想看我老婆穿上性感内衣又怎么样了?那不是我应得的福利吗?你想告你丈夫性骚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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