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皇上伯伯真是仁慈。
这丫头怎么这么狠毒,不晓得上天有好生之德?风家护短,朕也有样学样不行吗?
夜梓无奈地说:「他们都笑到吐血了,声带受伤发不出声音,太医说了,这辈子别想再开口说话了。」
风灵犀闷闷地嗯了一声,表示她同意不必再用刑,两人已生不如死了。
但这事情还没完!
她提起另外两个仇人,「司贵妃和八皇子呢!」坏到流脓。
「他们……唉,司贵妃贬为才人,送入冷宫;八皇子生性顽劣,罚入皇觉寺终身为僧,这样可行吧?」夜梓语气怅然,两个陪伴他最久的女人,以及寄予厚望的皇儿们,都辜负了他的期待。
「怎么又是冷宫,皇后和司贵妃……我是说前皇后和司才人两人不睦了半辈子,你又把她们放在一块,会不会打出人命?」两只斗鸡关一起,难免时不时啄个头破血流。
夜梓摆摆手,「没有那块肥肉,吵不起来。」
都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了,还闹腾什么。
皇后……章氏的娘家因她不再是皇后,因此褫夺承恩公的爵位,收回赏赐和御赐宅邸,不能享皇家荣耀和俸禄,择日立即出京,遣回原籍。
但因过去有种种恶行而被百姓告发者,依律判刑,或徒刑,或流放,或斩首示众,国法昭然,不容法外施恩。
章家人靠着章氏做了不少坏事,捞了不少黑心钱,手上沾了不少条人命,因此除了几个年幼的孩童外,几乎人人有罪,他念在与章氏多年的情分,许轻罪的妇人携子回归故里,家产充公,婚前的嫁妆允各自带走。
至于宜安是他的女儿,他自然不会让她吃苦,可是没了章氏和她兄长,那孩子倒是收敛安分许多。
而司家也没多好过,年近七旬的司昭明上书乞骸骨,请辞左相之位,率司家老幼三百余人在宫门外跪求,请求放司才人归家,八皇子守皇陵,司家愿捐出七成家产造桥铺路,救济穷苦。
然而看到司昭明拿出的银子数目,夜梓都气笑了,忍不住说:「为官三十余载,朕不知位居高官的臣子过得如此清贫。」
诚意不够,他不允,驳回。
随后靖王府开库房,捐献百根金条,十万白银、白米、小麦、布匹若干,直接打脸司昭明,让他灰头土脸的掩面而走,带着一家妻小回府,没多久,举家离京。
然而自请守城的司徒风华亲自盘查有无夹带物,搜出白银五十万两、黄金三万斤、银票、珠宝首饰成匣的装。
这些远远超出当初司昭明所谓的七成家产,司徒风华很好心地帮他们算了算十成应该有的数目,只留了那些数量,多余的全都收归国库至于司凤,他书写一封休书休离,并以纵火靖王府罪名送往京兆府。
司家像过街老鼠,灰溜溜的离开。你看朕干什么,朕像肥肉吗?
夜梓回神,就对上风灵犀直勾勾的视线,没好气地说:「朕是为她们好,老了有人作伴,朕这年纪就想见见老朋友,一起聊聊昔日趣事。」
装作听不懂他话里暗示的风灵犀直摇头,「皇上,靖王府重建您要不要意思意思,妻债夫偿,您总不能说跟她们不熟,毕竟同床多年,孩子都生了,我们身为苦主可以求偿。」
「苦主」司徒风绝听见妻子近乎无赖的请求,双肩抖动,闷声直笑,心中骄傲她敢向皇上讨价还价。
「你跟朕要银子?」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皇上伯伯,男子汉大丈夫要勇于承担,堂堂一国之君不能逃避你应负的责任。」娶妻不贤要怪谁,眼光不好。
夜梓也赖皮,「你比朕有钱。」
她重重一叹气,转头看了皇上一眼又把脸埋进丈夫胸口,「皇上伯伯,咱们要个脸成不成,我有钱是我的事,前辈子积德投好胎,爹娘成器,要不您也去投个胎,看能不能有我的运气。」
没脸的夜梓哼了一声,「没钱。」
「啊!皇上伯伯被附身了,赶紧找道士收妖,前儿个从太子那搜刮的兵器、盔甲数万、战马五千匹、弓箭、军需用品、养兵的银子、铁矿……」族繁不及备载。
「够了、够了,朕拨给靖王府十万两修缮银子,善加利用。」他老脸都丢光了,这只咬钱猫。
「才十万?」抠门。
「朕很穷。」他一副前篓子的样子,只进不出。
「哼!本来想告诉您另一个儿子的事,现在我伤心了,不想说。」亏她左一句皇上伯伯、右一句皇上伯伯,他的良心何在。
「什么另一个儿子?」夜梓坐正,面色严肃。
「不说。」她拿乔。
「加十万。」交易。
「少。」盖个池子就没了。
「再加十万,别太贪心。」夜梓警告。
风灵犀想了想,勉为其难同意,「奉国将军。」
「奉国将军、奉国将军……苏楠?」
风灵犀点头,「当年苏淑妃生了个儿子……」
没等她说完,皇上急着插话,「那孩子不是溺水死了?」
「被我娘救活了,苏淑妃跪求我娘将小皇子带出宫,若让他待在宫里活不到成年。」她一说,皇上就明白了。
皇上前前后后十几个皇子,活到能出宫建府的不到五人,还有一名是残疾,狩猎时遭狼咬断左脚。
「他叫什么名字?」时间久远,他也忘了取名为何。
「夜萧。」
「夜萧?」好名字。
「谁叫我?」一名神色冷峻的男子走进御书房,正是风暴。
「风暴哥哥。」
一见拿后脑杓对着他的妹妹,风暴知道她又淘气了,眼露宠溺,「是你叫太监带我进宫?」
「你爹找你。」她手指一比,指向皇上。
「我爹?」她在开什么玩笑,他爹不是早死了。
风暴和皇上同时一愕,互相看了一眼,这一看,两人像被点穴般僵住,若是太子有五分相似皇上,那么风暴……不,夜萧就有八分雷同,没人敢否认他们是父子,就跟照镜子一样,稍早去领人的公公就差点对他下跪,人精似的知道这是「主子」。
「你是淑妃的儿子没错,像朕。」这才是不愧天地的龙子,样样都像他,连皱眉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风暴震惊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没想到他也有爹,「可颜姨说我是没爹的孤儿。」怎么二十年后冒出一个活着的爹,还是一国天子。
「呿!那女人从没说过一句人话,她最擅长的是用话毒死人,被她千锤百链后可以百毒不侵……」
看夜梓眼神热切的拉着刚找回来的儿子不停说着话,司徒风绝抱着妻子悄然走出御书房,不妨碍父子相认。
「果然是。」皇上运气不错,捡到好儿子。风灵犀笑呵呵的把手环在他颈后,「你猜到了?」
「长那么像,瞎子才看不出来。」他早就有所怀疑,但是她不点明他也不说破,皇上不缺儿子。
「可是风暴哥哥……」
「夜萧。」不能叫错,免得引起误会。
「好,夜萧,他长年戴着面具,你怎么看出他像皇上?」要不是进宫他也不会拿下鹰首面具。
司徒风绝好笑的轻点她鼻头,「在自己人面前他还是会以真实面容示人,我看过几回。」
「喔!原来……」是她没注意这事,对她而言有戴面具、没戴面具都是疼爱她的风暴哥哥。
「不装羞愤了?」倒是挺可爱的,有爪子的小猫。
「皇上又不在装给谁看,我给皇后和太子喂毒,不装可怜点他会两眼一闭当没看见吗?」真要追究怕是不能免刑。
「就你聪明。」一肚子鬼主意。
风灵犀得意地一抬下颚,「舍我其谁。」
「淘气。」他低下头,在她唇上一啄。
「是有脑子。」唉!用脑过度,得休息一阵子。
「嗯,回府。」
两人相视一笑,眼神流动着情意。
*
烧了半座宅邸的靖王府正在重建中,有很多屋子不能住人,大半的府中人搭起帐蓬住在练武场,倒也和谐。
司徒风绝和风灵犀的马车一驶近靖王府,就见王府门口停了一辆豪华马车,他们一下车就看见靖王夫妇手挽手从府中走出,笑得像年轻了十来岁,浑身充满欢喜和轻松,还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爹,娘,您们要去哪里?」咦!有古怪,为什么看到他俩眼神直闪,不敢和他们对上眼。
段轻烟吞吞吐吐,「我……我们去城郊走走,赏赏花,府里太闷。」不要问、不要问,一定不会回答。
「坐这么气派的马车?」像个招摇过市的暴发户。
段轻烟支支吾吾,「这……呃!呵呵!刚买的,坐出去吹吹风。」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明明趁他们不在才出发。
果然有鬼!
风灵犀水汪汪的眼儿一眨一眨地,好不可人,「我娘就是这样,说风便来雨,让人拿她没辙,也就我爹受得了她。」
「是呀!她说我们都老了,就坐船出去玩玩,什么大英帝国的,我也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