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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向来和善,两人更是尽心尽力地伺候,可这几日,就连她也发觉小姐待橙衣似乎有些不对,可真要说是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只能说,没有以往的亲近了。

  “没事,只是头还疼着,不想屋里那么多人。”阮岁年淡声解释。

  看到橙衣,她就想起前世她是如何待自己的,原以为橙衣忠心,可她出阁后才知道,原来当初橙衣常主动替自己捎信息给戚觉,是因为她迫不及待想爬上戚觉的床,开脸当姨娘。

  而当榴衣被杀时,她这个亲妹妹竟站在一旁压根没阻拦,更教她寒进心底。

  若不是经过前世,她又怎会知道橙衣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这样的婢女要她怎么亲近得起来?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扮忠心的模样,她只觉得恶心,偏偏想要将她打发走也没个正经由头。

  思及此,她不禁无力叹口气,况且比起橙衣,眼前还有桩麻烦事呢。

  说来那梦里的男人怎么就不肯送佛送上西天呢?既然都好心让她重回阳世,怎么就不多倒转点时间呢?

  这个时间点,她私下早就和戚觉鱼信往返,而祖母的寿宴正是真正定下她亲事的时候。

  现在,她要如何甩开戚觉?

  戚觉是大伯母的侄儿,原本就常到冠玉侯府走动,祖母的寿宴他当然会出席,如果她没记错,这一日,自己还会将他带到自己的院子……一想到曾干过那些荒唐事,她就羞得无脸见人。

  说来就是因为父亲自小对她视而不见,她才一心想找个疼她的男人,可惜她误将豺狼当良人,生生将命给折腾没了,如今既然重来一遭,她自然得避开戚觉这衣冠禽兽。

  不管她在一年内能否得到“那小子”的眼泪,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活过一年,横竖她就是不想再与戚觉有任何瓜葛,她不想再见到他!

  “小姐,夫人来了。”

  正忖着,外头响起橙衣的声音,帘子一撩起,戚氏就带着阮岁怜进了屋里。

  “伯母。”阮岁年虚弱地喊道。

  戚氏四十出头,但保养得当,姣好面容年轻得紧。她挨近她坐着,怜惜地拢拢她的发,问:“今儿个可还好?”

  “伯母,我好多了,多谢伯母关心。”她噙着淡淡笑意道。

  想当初她会与戚觉愈走愈近,戚氏也出了不少力,如今看她,她是浑身不对劲,可不管怎样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戚氏掌中馈,父亲又少搭理自己,她与弟弟在侯府里自然凡事都得看戚氏的眼色过活,更糟的是大伯父和堂哥乃至祖母都待她极好,这一切看在戚氏眼里,虽然明面上和乐融融,实际上是看自己万分不顺眼。

  可她有什么法子?就连她也不懂为何大伯父和大哥会待自己这般好,可惜她承不了两人的亲情,他俩待她愈好,只会让她愈成为伯母和大姊的眼中钉。

  戚氏打量着她,觉得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上许多,于是笑吟吟地道:“那就好,要不你祖母的寿宴你无法出席,她肯定要失望的。”

  “那可不成,不管怎样我定是要在祖母的寿宴前养好身子,毕竟那日可热闹得紧,尤其席面更令人期待。”她撒娇般地靠近戚氏,又道:“也只有伯母才有法子将祖母的寿宴办得那般好,记得去年那些官夫人们都对伯母赞不绝口呢。”

  人生在世,这张嘴不光是用来吃吃喝喝,更是要说些好听话,尤其这能让自己过得好。

  但很显然,跟在戚氏身后的阮岁怜很不以为然,撇嘴嗤笑了声,像是在嘲笑她逢迎拍马得太恶心。

  “就你这丫头嘴甜。”戚氏轻拍着阮岁年的手,显然心里很受用。“可我想,那日你不只是想要热闹热闹而已,毕竟你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阮岁年佯装娇羞,纤指轻扭着被角,“岁年不知道伯母在说什么。”最棘手的事终究是要来了,偏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这门亲事。

  不等戚氏开口,阮岁怜毫不客气地道:“你跟表哥都通信那么久了,私底下见面也数不清了,现在装什么娇羞。”

  “岁怜。”戚氏佯怒低斥。

  阮岁怜跺了跺脚,干脆直接转身走人。

  戚氏看了眼女儿,心里暗骂,回头对着阮岁年道:“你姊姊说的话你别搁在心上,好生养病,一切都有我替你安排着。”

  “多谢伯母。”

  她垂着眼的举措看在戚氏眼里,像是羞怯极了,教她满意地起身,叮嘱榴衣和橙衣好生伺候,随即便出了锦绣院。

  和女儿走远了几步,戚氏才低声骂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在岁年面前就不能少说两句?”

  “哼,要不是看在她娘留给她的嫁妆,她哪里能攀上表哥这般好的亲事,要我看,她顶多只能配上一般举子而已。”阮岁怜啐了声,十足的鄙夷,原因无他,就凭阮岁年比自己还要得父亲和大哥的疼爱,她就恨透她了。

  戚氏瞪了女儿一眼,扫向后头离得有些远的丫鬟婆子,“这种事不需说出口,搁在心底就行了。”她确实看上了阮岁年丰厚的嫁妆,和自己的兄嫂通了气后才有了这门亲事的打算。

  戚氏出自长宁侯府,自然知道长宁侯府的家底早在前两代就被掏光,当年她出阁时的嫁妆在同辈中已经算是寒伧了。虽如今她掌了中馈,也捞了不少油水,但还是得替自己的女儿打算打算,是以谋划着阮岁年过戚家门后能跟兄嫂一起平分了她的嫁妆。

  第一章 重生再见故人(2)

  几日后,一听说长宁侯夫人带着戚觉过府拜访老夫人,阮岁年顾不得身上的热度未降,赶忙差人套了马车,带着榴衣就从角门溜走。

  “小姐,咱们要出去得跟老夫人说一声才成。”坐在马车上,榴衣担忧不已,再探了探她的额间,秀眉皱得更深了。“小姐身子还不舒爽,热度都还没全退,怎么好到外头走动?”

  “我躺了好几天了,骨头都要酥了。”阮岁年懒懒地倚在榴衣肩上。

  她怎能不逃?记忆中她卧病在床时,戚觉大献殷勤地探望,不仅教她感动满满,也教祖母对他有些改观,加速催化两人亲事。

  她哪能让历史重演?自然不能待在院子里让这事发生。可这当头,她要是到祖母的荣福堂去,祖母定会要她回院子休息,这不就称了戚觉的意?不管怎样,她非得避到外头不可。

  “可是连杜嬷嬷都没说一声,一会回去杜嬷嬷会生气的。”榴衣的眉头还是皱得紧,担心着小姐的身体,好不容易这几天将气色养好些,就怕出一趟门会让小姐的病情恶化。

  “别怕,杜嬷嬷那儿有我,不会害你挨罚的。”阮岁年安抚着。

  杜嬷嬷是她母亲的大丫鬟,在她小时候就许给了她母亲手下的管事,如今杜嬷嬷打理着二房庶务,杜管事则是打理着母亲的嫁妆铺子。

  “小姐想到哪去,奴婢哪是怕挨罚,而是您这身子……还发热着呢,要是又烧起来的话该怎么办?”榴衣一手轻覆着她的额,一会又换了手,彷佛用微凉的掌心充当湿布巾。

  阮岁年舒服地闭上眼。她知道榴衣是真的一心为她,能知道这天地间还有人是真心待自己的,她心底满是感动。

  可既然榴衣如此待她,她自然要保住榴衣,绝不能让榴衣如前世那般死在那混帐手里,不管如何,她定要甩开戚觉,尽管还不知道能怎么做,但方向确定了,她迟早会拟出章程。

  “小姐?”

  “我没事,只是想歇一会。”她低声喃着。

  说真的,她身子还很不适,浑身虚软,要不是知道戚觉会来献殷勤,她连院子都不想踏出一步。

  “还是回去好了。”

  “不,咱们到外头逛逛。”她坚持得很。

  榴衣没辙,从车帘探了出去,不禁又道:“可小姐方才只跟管原说到大街上,都已经转出大街了,咱们到底要上哪?”

  管原是二房的小厮,是二夫人的陪房,阮岁年出入侯府的马车都是由他驾驶的。

  阮岁年张了张口,又突地闭上嘴,她险些就要说出去状元楼,那里是每回她和烨叔相约之处……她似乎依赖他成性了,一有事就想找他,这习惯真是不好。

  她坐直了身子,拉开车帘一角看着,思索要不要到铺子里避着,“管原,到玉铺子好了。”她病了好一阵子,虽说祖母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她都还没到她跟前问安人就溜出府,回府后肯定难交代,不如到铺子里寻件玉饰,就当她是特地出门给祖母买寿礼,如此就不会落人口实。

  管原应了声,马车四平八稳地在大街上走着,不一会功夫就到了玉铺子。

  才刚被榴衣扶出马车,就听榴衣道:“欸,那不是夏首辅?”

  阮岁年随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真就瞧见铺子里,掌柜正随一个男人从二楼走了下来,不断地哈腰,看得出男人的身分尊贵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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