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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娘说的口沫横飞、活灵活现,这都要归功于她有个在茶楼酒肆里说书的爹所赐,若她不是女儿身,肯定继承父业说书去了,也不必在此辛苦的务农。

  连日来,镇上的谈资都是那位大败东辽国的战郡王,说他年轻有为,不过才二十四岁便立下了震铄天下的壮业,刚毅沉稳,甚得皇上信任,还说公主倾心于他,有望尚公主,成为驸马爷。

  饶是莲娘说的有如亲眼看见,可覃清菡却是对莲娘的兴奋一点都不以为然,她哼了哼,「有什么用?不管那位将军大败了几个城池,得了多少俘虏,咱们还不是得在这里采莲,日子也没有好过一星半点,真不知你在乐呵啥。」

  若是打了胜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分到一两只牛羊家禽,那才值得谈嘛,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们的分,她实在提不起劲来和莲娘闲聊,还是多采几枝莲花比较实在。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一边采莲,覃清菡习惯性地又念起了《爱莲说》。

  想当年读书时背这篇《爱莲说》,遥想那意境是多么美啊,哪里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沦落成为莲农?又怎么想得到采莲竟是如此辛苦的事?

  覃清菡起床洗漱完毕,如常到厨房做早饭,已经烧了一年的饭,该会的也都学会了,她只擦了一次火镰便点着了柴,手脚俐落,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好了早饭,把饭菜端到堂屋饭桌上时,就见景珑月已牵着两个小豆丁从院子外进来了,显然景珑月已带着孩子在院子里打水洗漱好了。

  「娘!我好饿哦!」景金玉冲着覃清菡咧咧嘴,俊秀的脸庞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覃清菡笑容可掬地道:「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吧!」

  覃清菡是穿来才学做娘的,如今也做的有模有样了,想她一年前刚穿来时,得知自己不但是个弃妇,还有两个六岁大的双胞胎儿子时,也着实有几天回不了神。

  前世她一直单身,忙碌的甜点师工作让她无暇谈恋爱,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钻研甜点,三十五岁的她白手起家,拥有三间甜点店,总想着交棒给徒弟之后再来好好谈场恋爱、结婚生子,岂料,代志不是她这个憨人想的那么简单,徒弟出师后都自立门户,她只好再培养新血,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在欧洲甜点大赛倒下,因过劳而死时,她始终没谈成一场恋爱。

  穿来后,她再也不想汲汲营营的过日子了,偏偏天不从人愿,现实的情况不是她想悠着点过便能悠着点,除了两个双胞胎儿子景金玉、景满堂之外,她还有两个未嫁的小姑要养,大的叫景玲月,好吃懒做,成天幻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小的叫景珑月,体弱多病,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因此她不得不一肩扛起家计,乖乖地去做莲农,幸亏景珑月虽然体弱但乖巧又善解人意,会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和做家事,她才能放心出门去务农。

  「玉儿也不知梦里干什么去了,一早起床便在喊饿。」景珑月柔弱的脸上挂着笑意。

  覃清菡对儿子眨了眨眼。「肯定是除暴安良去了,是不?」

  景金玉一听便乐了,笑眯了眼。「娘亲说的是,孩儿确实除暴安良去了。」

  一旁的景满堂不甘示弱,也咳了一声,正儿八经地道:「娘亲,孩儿也跟着去了。」

  「肯定是的。」覃清菡郑重地点了点头。「整夜的除暴安良,所以我们堂儿肯定也饿坏了,两位小侠,快请过来用早饭吧!」

  「是,娘!」两个孩子欢快地答。

  古代的孩子没什么娱乐消遣,她得空便给他们讲义侠廖添丁的故事,她认为孩子的中心思想若是浩然正气便不会变坏,既然老天派她来拉拔这两个可怜没爹的孩子,她便要好好的教养他们,令他们成才。而廖添丁那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英勇事蹟,他们每每听得津津有味,碰巧故事里的青年廖添福、廖添丁是一对孪生兄弟,同样有着一身好功夫,两个小家伙更投射在自个儿身上,毫无疑问他们长大了就是要做义侠!

  第一章 夫君找上门(2)

  四个人坐下用饭时,景玲月才慢条斯理的由房里走出来,照例穿戴得整整齐齐,头上该有的步摇珠花一样不少,妆容也精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她是这个家里的小姐,而覃清菡、景珑月是她的婢女呢。

  覃清菡也懒得念景玲月了,人各有志,景玲月认为如意郎君随时会从天上掉下来,所以她得时时刻刻都将自己打扮整齐,为的就是怕错过任何一次的邂逅。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像她们这样家里没有一个男人支撑的破落户,是没有任何人家会看上的,景玲月还是天天作着白日梦,幻想着有朝一日会有个状元郎、探花郎之类的青年才俊拯救她离开这个只有莲花的小镇。

  「嫂嫂,那块衣料,万祥锦铺的伙计说能帮我留到月初。」景玲月一坐下来,还没动筷便开口说道。

  「姊姊……」景珑月蹙了秀眉,在桌下扯了扯景玲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了。

  嫂嫂一个人养家已经很辛苦了,姊姊动不动便要裁衣裳添首饰的,着实叫人吃不消。

  覃清菡无动于衷的听着,应道:「布料留到何时都是他家的事,我说过了吧?不可能再浪费银子给你裁衣裳了,所以你快点打消念头才是正经。」

  景玲月咬着下唇,「我上回做衣裳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覃清菡也不动怒,自顾自挟菜吃饭,淡淡地道:「你看看我们,我们谁有裁衣裳了?连正在长身子的玉儿、堂儿都是拿旧衣裳缝缝补补,改了又改,你这个做姑姑的好意思略过发育中的侄儿做衣裳?」

  那回她会答应给景玲月裁一身新的衣裙,是因为景玲月竟然跑去她公婆坟前撞墓碑,说她这个嫂嫂苛待她,寻死觅活的,里正叫她息事宁人,莫要叫外人看笑话了,她这才给景玲月得逞,做了一身新衫裙。

  「玉儿、堂儿还小,我可是大姑娘了,若不好生妆点门面,要如何觅得如意郎君?」景玲月不以为然地道。

  覃清菡微微挑眉。「照你这么说,珑月才差你一岁,也是大姑娘了,也需好好妆点门面,寻觅如意郎君,那么要做衣裳也是珑月先做才是,毕竟你上回已做过了,而珑月没有做。」

  景珑月慌忙道:「不不,我不用,嫂嫂,我真的不用,我的衣裳净够了……」

  景玲月立即胜利地道:「瞧,珑月说她不用,是她自己不要的,那给我做吧!」

  覃清菡长叹出一口气,景玲月的自私真是没有下限,姊妹俩打一个娘胎出来的,性格怎么会天差地远?

  「嫂嫂,咱们今天就去布庄吧,我怕去晚了会被别人买走……」

  景玲月正打死不退的纠缠不休时,院子外头有了声响。「有人在吗?」

  「有!」覃清菡高声应道,旋即起身迎了出去,很高兴可以暂时摆脱景玲月的纠缠。

  院子里,大门已被打开,几个高大的陌生男人站在那儿东看西看,覃清菡顿时有些不高兴,未经主人许可就开门而入,太没礼貌了。

  「你们是什么人?」她的声音不自觉便带上了寒意,微蹙了眉心。「有什么事吗?」

  随着她的提问,一名挺拔的白衣男子转过身来,他头戴白玉冠,腰间佩着美玉,容貌清隽气质俊雅,一双眼眸有如深潭,覃清涵顿时恍神片刻。

  这、这人也生的太好看了吧?前世为颜控的她,适才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你们要找谁?怕是找错人家了。」

  景飞月瞬也不瞬的看着眼前这梳着低髻,穿着青色布衫裙,脂粉未施的美少妇,微微蹙了蹙眉宇。「你是覃清菡?」

  「是啊,你是……」还未说完,覃清菡便像被人击中脑门一般,一道记忆飞冲入她脑中。

  要命!这张面孔、这个男人是原主的夫君啊!

  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可原主的夫君从未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所有的情况都告诉她,她是弃妇,因此她压根没想过原主的夫君有朝一日会出现。

  她深吸了口气。「景飞月?」

  这个男人,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是原主不顾自身有可能会被克死,死命要嫁的男人。

  说起原主的这桩亲事,与其说「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不如说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来的恰当。

  两人同一村庄,原主一直暗恋着景飞月,有一日,景飞月去外地打猎回来之后便生了重病,镇上的王半仙掐指一算,说他冒犯了山神,这才会生了重病,除非有女子愿意嫁给他冲喜,不然他死定了,而嫁给他的女子若八字镇不了山神,也有可能救不了他,自己反倒被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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