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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青琬像了生母七分,身形纤弱,娇柔若柳,面容水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似会说话,更添几分灵气和生动。

  “姨娘别一见到我就叨念,我能做什么事?还不是乖巧的听话,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有简氏这尊大佛镇着,她一时半刻还真搞不出什么事儿来,只能循序渐进,静候时机。

  木氏面带愁容,轻叹一声,“你这牛脾气就像你二舅,看着好说话,一拗起来,十头牛也拉不住。”

  不走入牛角尖还好,一旦钻进去了,便一路钻到底为止,谁劝也没用,把退路也堵死了。

  “外甥肖舅嘛!外甥女像舅舅也是理所当然,我们是择善固执,不做坏事。”看到容貌依旧的娘亲,单青琬心中有点发酸。

  重生前她很小就离家了,十三岁失身,生母哭得死去活来,直说对不起她,她十四岁被抬进镇国公府,成为二公子众多姨娘之一。

  简氏是镇国公府的庶女,虽然她有意让单青华嫁回娘家给世子为妻,但国公夫人瞧不上,这才退而求其次,让单青华嫁给了二公子,而且这还是简氏的姨娘在国公爷耳边吹了一年枕头风才成事。

  虽然她年幼又生得可爱,颇得夫君宠爱,但在后院的地位仍渺小得微不足道,除了二房的妻妾会在意,其他人根本不当她是回事,何况是出身江河日下的武平侯府,一名庶女等同于是给爷儿玩弄的。

  因此她一入镇国公府就少有出门的机会,一年能出门一、两回就多了,更别提回娘家见生母了。

  她死前五年都未再见到生母一面,只有一回她已成纨裤的弟弟来到府中给她送了五百两银子,说是让她补身子用的。

  那时她刚小产,虚弱得连话都凑不齐一句。

  “你还好意思说,前不久不是才被罚禁足吗?抄书抄得手肿,这手才刚好,又想闹腾了。”木氏说是这么说,但语气里满是对女儿的不舍,禁足、抄书都是小事,养养性子也好,但是一跪两个时辰,落下病根可怎么好?

  大人做错事何必连累孩子,当年要不是她被单天易的甜言蜜语所骗,不顾父兄阻拦,坚持要嫁,哪需要过这种日子?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侯府高门好进不好出,她是被困住了,难有翻身日,可她不希望一双儿女也要如此痛苦。

  “娘,我有分寸,不会给你招祸,何况我拿回了你的两间铺子。”单青琬有些得意地笑道。

  “青琬,噤口,什么娘,不许胡喊,这要让旁人听见了,几十板子逃不了。”木氏一想到这事儿,又是一阵心酸,想当初她和单天易是拜过堂、有过正式婚书的,谁知一入了京,她就成了妾,这样的落差她一度接受不了。

  单青琬挽着木氏的手臂,撒娇道:“在我心目中的娘亲只有你一人,你生了我,便是我娘。”

  木氏苦笑一叹,轻抚着女儿乌黑发丝。“钱财乃身外之物,别太执着,你要是想要银子,姨娘这儿还私藏了两、三万两,日后你和溯儿分一分。”

  单青琬一听就乐了,两眼笑眯成一直线。“你怎么还有银子?怎么没被那老妖婆给搜刮走?”

  “你二舅舅把银子藏在娘旧妆盒的夹层中,他说以防万一,那时娘还说他多疑,杞人忧天,和百万两嫁妆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没想到……”就只剩下那些了,二十万两现银和几十万两银票陆陆续被“借”走,她明面上只有几千两银子,以及记在她名下、收入却不归她所有的铺子。

  木氏的嫁妆中有两座占地五百亩的大庄子,和两座分别为五十亩、三十亩的小庄子,平时以种粮居多,农收所得大多分给庄子上的庄户和佃农,因为少人管理,收获也不高,有一年十万两的珠玉在前,以及铺子的收入,简氏并没有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

  因此木氏每年还是能收到庄子送来的几百两银当零花,至于随银子送来的几车粮食、鸡鸭蔬果等,则是直接送入武平侯府的厨房,让简氏顺理成章的收下。

  “娘,那你可要收好了,别再让老妖婆拿走,弟弟都六岁了,要进学了,我不认为她会给我们长溯找什么好夫子,你看三哥哥、五哥哥、六哥哥被她拖到十来岁,若是没点上进心的,只怕早就放弃了。”尤其是她六哥哥最可惜,三岁就能背《三字经》,五岁能吟诗,七岁就能写一手好文章。

  单长明越来越出色,快把长子单长闻的锋头压过去,简氏就让他“病了”,一病五年,送到庄子上养病,去年才把人接回来,但功课也耽误了,人也明显变得呆滞了许多。

  “别再老妖婆、老妖婆的乱叫,传入别人的耳中,连姨娘都要有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好吧,那我改叫她夫人成不成?不过没见过比姨娘还穷的正室,自个儿的银子舍不得花用,别人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泼。”她娘的嫁妆银子没花在自己身上,却被老鼠搬空了。

  “你这孩子还真是说上瘾了,口无遮拦,为了你和溯儿,姨娘不会再步步相让了,至少要守到你们都能独当一面。”儿女都是债,还清了,她也解脱了。

  “娘,你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谁也别给,我和弟弟的我会去挣,挣了给弟弟读书、娶妻子,创一份家业。”这一次由她来守护他们,侯府里她在意的人也就这两人,其他人的死活关她何事。

  闻言,木氏掩唇轻笑,眼神温柔地看向女儿。“又在说胡话,你一个姑娘家挣什么银子,翻过年就要十三岁了,也该开始相看人家了。”

  唉!日子过得好快,总觉得女儿还在牙牙学语,一步三跌跤地睁着无邪大眼要人抱,没想到一转眼间都大得可以嫁人了。

  “娘觉得夫人会给我找到好人家吗?”单青琬说出没人敢说的实话。

  “这……”木氏也迟疑了。

  以简氏的为人,不下死手的践踏已经是厚道了,是绝不可能为庶子、庶女找个好出路,以她狭窄的心胸来看,庶子会配丧母女、绝户亲,人不丑便能进门,而庶女大概是鳏夫、上了年纪的老头,或是连娶了几任妻子的克妻男,她是见不得庶子、庶女们过得好,他们日后越惨她越开怀。

  “求人不如求己,若我们自己够强了,哪需要看别人脸色,只有别人来求我们的分儿。”单青琬反省过了,她就错在前一世太软弱,三姊说什么就是什么,习惯被人当拧”着走,这才有接下来的不堪,毁了她的一生。

  “变强……”成吗?

  “我们已经拿回两间铺子了,这便是我们的资产,暂时先放出去收点租金,等过阵子再找舅舅们要人,让他们派稳妥的掌柜来经营,我们坐收银子。”有舅舅不用是傻了吗?江南首富的称谓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这样好吗?又要麻烦你的舅舅们。”让他们操心一辈子,木氏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嫁出门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娘不麻烦舅舅们他们才难过,你是木家最疼惜的闺女,太过生分才是见外。”

  单青琬记得前世她被迫入镇国公府为妾,三个舅舅被打了一身伤也要带她走,是她不忍心他们被打折了手脚还要护着她,这才撒了谎说自己是自愿的。

  其实那时候她多想跟他们走,即使终身不嫁也甘愿,只是镇国公府不放人,扬言他们再不走便要一并打死,她才狠心将人推开,哭着转身奔入后院,再也不见舅家的人。

  舅舅们也看得出她的用心,你扶我、我扶你的离开了,从此渐行渐远,少有往来,只有偶尔会收到表哥们托人捎来的银两,不过她知道他们仍默默地关心她。

  木氏一听,嘴角浮起怀念的笑容。“是了,你大舅舅、二舅舅最疼我了,打小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头一个先给我,你小舅舅小我六岁,等于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们感情一向很好……”她越说越想念江南故乡,期盼着有生之日定要回去一趟,看看水绿山青,渔船满岸,暮鼓晨钟是否依旧。

  “娘,你是和爹拜过堂、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到了侯府要矮人一截?你可要坚强起来,别让人小瞧了,这事若揭出来,没脸没皮的是武平侯府,咱们可是带着大批嫁妆、风风光光进门的,看看,有哪家姨娘是自带嫁妆的?”

  重生前她不懂,以为姨娘就要伏低做小,打骂由人,等她经历了一些事才知晓,原来她和她娘都被骗了,一般的姨娘都是签身契,死活捏在主母手中,一个看不顺眼就能发卖,而她们母女俩是自由身,随时都可带着嫁妆下堂求去。

  镇国公府在银钱方面是比武平侯府宽松了一些,但禁不住人多,五代人将近一百位主子,每个月的月银就是笔可观的开销,加上爷儿们普遍都好色,爱拈花惹草,在女色上的支出更是大钱,即便身为京中三大国公府也有些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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