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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天朔马上冷声喝道:「胡说什么,我没死前你不许死,我一身煞气阎王也怕,你别离我太远。」

  一听她说「也许活不到二十岁」,他感觉到心儿骤地一紧,他突然很害怕这世间若没有她,那么孤独活着的他将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欢笑就此远离他,他死时真是一个人。

  「咯咯……朔哥哥,死不可怕,死是一种飞升,人脱离这具臭皮囊反而更快活……」无拘无束的在云里、在树梢、在水面上、在花瓣上翩翩起舞,多快活啊!

  「万福——」他声线一沉。

  感觉到他似是生气了,万福不敢再畅所欲言这生死论,语气顿时多了几分讨好,「朔哥哥,你刚好要出城吗?好巧,我们碰上了。」

  「不是好巧,我是特意来堵你的。」赵天朔怒气未消,刻意把好意来接她说成恶意的堵人,好似两人之间有仇。

  「堵我?」她讶然。

  「你要入宫不用人带吗?你以为到了宫门口就会有人领你入内?」真要这么想就太傻了,皇宫内院岂容杂人等随意进出。

  万福一怔,她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规矩,本以为只要先找个地方住下,自会有人来带她。「朔哥哥,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

  「不是,只是路过。」他冷着脸,语气有些冲。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吧,你只是路过,那我们要住哪里?」

  「景王府。」

  脱口而出的赵天朔先是懊恼,对她为何从无防心,轻易被她套出话来,继而失笑的一想,和这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她是他生命中的福星,几次在生死关头遇上她都能逢凶化吉,他的命是她救的。

  「你们住景王府,休息两日再带你进宫面圣。」皇伯公一定会喜欢她这个福星的。

  「朔哥哥气消了?」她取笑道。

  赵天朔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却足未沾地,身形如风翻进万福坐的马车内。「找你算帐!」

  「啊!不行,里面有人……咦?!」万福回头一看,原盘膝而坐的光头和尚居然不见了,只留下檀香念珠,她错愕地说不出话来,而两个丫鬟竟然也没有发现。

  难道他真得道了,有大神通?

  广远大师行踪诡异,其实她早就看出他的古怪,却不揭穿,因为她更怪。

  「你不就是人,我和你挤一挤。」他长腿一伸,凌厉的眼眸一扫,两个身子一颤的丫鬟非常主动的坐得远远的。

  赵天朔浑身上下有股慑人的戾气,他不刻意遮掩时,强大的气场一旦射出,很少有人不心生畏惧,大概只有天生胆大的万福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有空间在手,她啥也不怕,反正一遇到危险往空间里躲就好,若不是她生而为人得出世,待在里头也挺惬意的,就是少了说话的人,只能面对聒噪的人参娃。

  「朔哥哥,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能和我坐同一辆马车。」

  「我累了。」他头往后一仰,直接躺下,头就枕在她的大腿上,十足的任性,毫无男女大防。

  「你可以和我大堂哥同车。」万福想把他的头移开,却发现重得很,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搬动。

  她瞪着他,不免来了气,再看向窝儿和眉尖儿,示意她们搭把手,可是赵天朔冷眸一扫,两人刚有动作的身子像被凝住似的,畏畏缩缩的哭丧着脸,脸色白得发青又坐回去,以眼神表示她们无能为力,世子爷威仪太强大。

  「小福妹妹,许久未见了,你不想我?」他想她,夜里白昼、用膳时、策马狂奔时,他都想要她在身边。

  「哪有许久,你两个月前才到景平县拿走我十株人参、五朵灵芝、七根何首鸟,还有,别再吓唬我的丫鬟,要是把她们吓坏了,谁来服侍我?」

  他拿走的药草全是百年年分,她专辟的稀有药草药田似乎是为他准备的,一来就开口讨要,不给不走人。

  耍赖!

  我服侍你,他很想这么说,但是怕把人吓跑了。「你不怕我?」

  闻言,万福咯咯轻笑,笑声清甜和软。「为什么要怕你?你最狼狈的样子我都看过,虽然你曾把剑搁在我家人的颈子上,可我一点也不记恨。」

  「这话说得你自个儿信吗?你要是不记恨,为何要扯我头发?你这人心眼之多,连我都招架不了,还好你不算计人,否则我难逃毒手。」他对她从不设防,若她真有什么不轨心思,多得是机会下手。

  「哼!记恨又怎样,你从我这儿拿走多少好东西,只怕你自己也数不清吧!」那些救命的药草不是价值不菲,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有些富贵人家终其一生也见不到几株,他却当自家田地种的菜,随手送人。

  执行任务的暗卫不时受些致命的伤回暗卫营,培训这些精良暗卫十分费心,不想有所折损的赵天朔便尽量给其护身药材,一旦身受重伤就咬上一口,起码能拖到回营医治。

  久而久之这些个暗卫把百年人参、百年灵芝当成零嘴儿随身携带,体力不支时咬一口补充元气,长途奔波昏昏欲睡再咬一口提神,由一开始的惶恐、舍不得用,留着救命,到最后几乎是人人都有,便不再珍惜的随便用。

  有伤治伤,无伤养身的心态,万福种再多也供应不了,她警惕的少从空间取药,而是将从人参娃身上取来的红果子种在外头作为药草代替,虽然没有空间内的生长快速,但吸收过灵气的种子也长得比一般人参快,种植一年有十年品相。

  而她种了几年也有三、四十年的年分,拿到药铺里去卖十分抢手,一株人参可以卖得五百两银子。

  「话不是这么说,我不是送了你好多礼,足以抵那些药,收到那头大老虎你很乐吧?少见的白老虎,是祥瑞……」正在笑着的赵天朔忽地眉头一拧,他好似听见虎啸声。

  血玉手镯中壮硕无比的白老虎仰颈长吼,在空间内无肉可吃,它吃素很久了,渴望生肉的血腥味。

  「你认为等价吗?」万福没好气的睨着他,上万两的药材和区区几两的礼,到底是谁占便宜?

  他一窒,面容凝住。「自己人不用计较那么多。」

  「谁跟你自己人,话说得不脸红。」万福使劲的推人,但推不动只好放弃,他沉得像死人。

  没人瞧见面带狡色的世子爷微微扬起嘴角,长腿跨在软凳上。「那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跟在你们马车后方?」

  说到这件事,万福脸上多了郁色,那个跳水自杀的姑娘,已经换上一身干爽丫鬟服饰,明明面显疲惫,额头渗汗,却始终紧紧跟着他们的马车。

  「她跟你一样是不要脸的人,救她的明明是船夫,她非要对我大堂哥以身相许,还说做个随身小婢也不打紧,只要能让她报了救命之恩。」

  还不是看上他们穿着打扮一身富贵气,一件衣服就能让寻常百姓一家五口活上半年,她见财心动,想攀上有钱公子,坐不上正室之位也捞个偏房、姨娘做做,再小施点手段,还怕不能把男人掌握在手中?

  渡船很大,容得下三辆马车,但如万家这般富态作风的人家却不多,被救上船的女人二话不说抱住年轻又有钱的少爷大腿,可见她并非真心寻死,而是想搭上一条大鱼。

  什么悲惨的身世大抵是骗人的,她的双手白细得哪像是从小贫苦的人家,一个茧子也不长。

  「所以你就让她走路跟着?」她的心也挺黑的。

  「不然呢?第一辆车坐满了,车上大多是我的衣物和首饰,她一个不知根底的人上了马车,若是心生邪念顺手牵羊,或是盗了财物逃之夭夭,我跟谁哭去?」

  第二辆马车坐的是她,她为什么要让个她没有好感的女人上车,何况车上有个广远大师,更有诸多不便。

  「至于第三辆马车是我大堂哥坐的,男女授受不亲,在没签卖身契、在衙门过了明路前,她凭什么上车,想坏了我大堂哥清誉不成?他还要走仕途。」哪能毁在来路不明的女子手!

  「要我杀了她吗?」赵天朔目光一冷。

  一听到杀这个字,紧贴着车壁的两个鬟浑身一颤,把身子缩得更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杀?」万福认真的想了一下,而后摇头。「朔哥哥,你真要我们住进景王府,没人有异议?」

  「景王府,我说了算。」他当家做主。

  她眸心一动,显得特别诱人。「朔哥哥,你想那名女子和我们一起住进景王府,她有没有一入宝山的感觉?

  赵天朔双眸微眯。「小福妹妹,这招财帛动人心真阴险,让她看得到,吃不着比什么都没有更教人心痒难耐。」

  无,不会有念想,家分守己的盯住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可是一旦心大了,想要更多,不用别人动手便自寻死路。

  万福不害人,她只是袖手旁观地看着人自个儿一步步作死,反正是想死之人,再死一回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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