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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此言差矣!」李蕴高声反驳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更何况是征战沙场、顶天立地的昭武将军。一句玩笑话,侯爷就想轻轻揭过此事?」

  南宁候没想到李蕴会如此咄咄逼人,语带商量地对李蕴说:「李大人,此事乃是你我家事,我们退了朝再行商议也不迟。」这样闹起来,谁脸上能好看?

  不料,李蕴却不买他的帐,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臣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却被南宁侯府视如草芥,羞辱至此,臣恳请皇上为臣的女儿作主。」

  「你当如何?」皇上不动声色地问。

  「臣请皇上让南宁侯府写下放妻书,还臣女儿自由身。」

  「南宁候,你怎么说?」皇上探究的目光从李蕴身上转移至南宁候身上。

  南宁候大惊失色,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辩驳道:「皇上,贬妻为妾一事,实属口中玩笑。臣府一没有上书宗人府,二没有禀告宗庙开祠堂,三没有更改族谱,夺去李金秋正妻之位,还请皇上明鉴。」

  闻言,皇上皱了皱眉,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片刻才说:「李御史,你也听到了,南宁侯府并没有真的将你女儿贬作妾氏,一切无凭无据,朕也无可奈何。」

  「皇上!」李蕴悲愤地大叫一声,想要挽回皇上的心意。

  可是皇帝却已经挥了挥手,说:「散朝吧。」

  眼瞅着众人便要跪下叩首山呼万岁,李蕴突然起身,朝着金銮殿中的大柱就冲了过去。

  第9章(1)

  离着大柱最近的几位大臣都吓了一跳,幸好其中一人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可力道不足,没能完全拉住。李蕴原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柱明志,却被人拉了一把,本该当场血溅三丈的场面没能发生,但他的头依然险之又险地擦着大柱过去,额角顿时血流如注。

  见了血,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人去搀扶摔在地上的李蕴,有人在找布帕给李蕴捂额角,有人高声在喊快传太医,一时间,金銮殿变成了菜市场,热闹非凡。

  太医很快赶过来,手脚俐落地给李蕴包紮好额头,幸好被人拉一把,只擦伤了额角,要是真的直接撞在额头上,不当场毙命才怪。

  等太医为李蕴包紮好之后,回禀皇上说伤势不严重,这才离开,紧接着又有宫女进来收拾地上的血迹等等。

  等一切收拾妥当,众大臣惊魂未定的站回原位,李蕴再次跪在了御前说道:「臣死罪,不敢乞求皇上饶恕。臣只求皇上,在臣死后,还臣女儿自由。」

  事情发展至此,南宁候已经无话可说,无词可辩,也跪在御前叩头,请罪道:「臣治家不严,对儿子疏于管教,害得李大人险些丧命。臣自知罪不可恕,请皇上准许臣辞去镇国大将军一职。正所谓齐家治国平天下,臣不能齐家,又有何颜面为皇上平天下?求皇上成全!」

  李蕴血溅金銮殿一事,众人尚未缓过神来,南宁候又做出了一个不亚于李蕴的惊人壮举,顿时惊掉了众人的下巴,就连皇上也动容了。

  皇上忌惮南宁侯的,无非就是他功高震主,又手握重兵,一旦辞去镇国大将军之职,交出兵权,南宁候就只剩下太子太保一个毫无实权的虚衔了。

  南宁候此举是出自真心,还是想试探他的反应?皇上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皇上迟迟不作决断,南宁候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再次高声喊道:「求皇上成全!」他不怕皇上答应他的请辞,就怕皇上不答应。

  见他求得诚恳,不似虚情假意,皇上神色一定,说:「朕,准奏。」

  李蕴如愿了,皇上念在他爱女心切,没有治他的大不敬之罪,还下了圣旨,解除李金秋和夏奕的夫妻关系。

  南宁候也如愿了,他借着此事,化被动为主动,顺利辞去镇国大将军一职,交出兵权,解除皇上对南宁侯府的顾忌。

  也许别人会觉得他傻,可李蕴却知道南宁候才是真正的狐狸。如今天下太平,手握重兵,除了让上位者猜忌之外,可以说毫无益处。南宁候此时虽失了兵权,却重新赢回了皇上的信任,他日战事再起,还怕皇上不主动将兵权交于他?

  散了朝,李蕴跟着皇上去了尚书房,等着翰林院将草拟好的圣旨送来,加盖皇上御宝后,李蕴求了个恩典,从传旨太监手里接过圣旨,亲自捧着,出宫直奔南宁侯府。

  南宁候先一步回到侯府,将早朝时发生的事择要告诉了南宁侯夫人,侯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在一旁顺便听了一耳朵,转身就传了出去,不到两刻钟,后府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少夫人的父亲血溅金銮殿,以命相博,换得皇上下旨让世子爷和少夫人和离。

  半个时辰后,南宁侯府众人包括夏奕跪在府门前,恭听李蕴宣读圣旨。

  李金秋要离开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的卓大哥在一起了,可是他呢?他该怎么办?他说他不会爱她,让她也不要爱上他,她做到了,而他却违约的爱上了她。夏奕不甘地握紧拳头。

  微微侧目,用余光去打量李金秋,发现她虽双目含泪,神色间却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夏奕心中一痛,拳头握得越发紧了。

  宣读完圣旨,众人纷纷起身,南宁候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李蕴快步走到李金秋身边,如释重负地说:「走,跟爹回家。」

  看着父亲额角上新添的伤口和两鬓多出来的白发,李金秋噙着泪,笑着点头应道:「好。」父亲还不到四十岁,身体一向健康,头发乌黑浓密,比她的还要好,可近来为了她的事,父亲日夜不得安寝,短短几日就多出了几缕白发,今日早朝,甚至不惜性命,以头撞柱。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夏奕,心里早已有了决断。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拥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可以一点一滴慢慢的渗入他的生活,渗入他的心扉,可她失败了,相处了几个月,他对她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没有她,还会有别的女人去爱他、照顾他。可是父亲却只有她一个女儿,为了她,父亲甚至不惜前程、不惜性命。

  她捂不热夏奕的心,做不成夏奕的妻子,可却可以做一个不让父亲再为她操心的好女儿,她相信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好母亲。

  她看了一眼自己平坦如昔的腹部,轻轻挽起父亲的手说道:「爹,我们回家吧。」

  从李蕴捧着圣旨带走李金秋之后,已经过了五天,夏奕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因为怕在朝上见到李蕴尴尬,所以一直称病没去上朝。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可是眼下的乌青却越来越重,因为自从李金秋离开,他就开始失眠。

  每天让小厨房的人变着花样的给他做饭,可他却总是食不知味,即便小厨房的饭菜做得再精致,也做不出李金秋做的味道。

  每天枯坐房中看书、写字,以求静心,可又总是不自觉的抬头朝外张望,天气暖和起来之后,李金秋总喜欢坐在廊下做女红,可那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

  看着意志消沉、魂不守舍的夏奕,南宁候夫妇经过商议,决定让夏奕的姊姊来劝劝他。

  夏奕昨日接到皇后的口谕,传他今日进宫觐见,今日便起得格外早些。

  丫鬟早早地来叫了他起床,伺候他起身,沐浴、更衣。

  可是当冰冷丝滑的亵衣、亵裤穿上身,他突然眉头一皱,怒声喝问:「这是我平时常穿的衣物吗?谁给你的胆子,胆敢善作主张,更换我的衣物?」这些分明是新做的,是他和李金秋成亲之前才会穿的衣服材质,看着华丽,摸着柔和,可惜却一点也不适合他。

  伺候他更衣的还是从成亲前就一直伺候他的丫鬟,她从没见夏奕发过这么大火,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颤声说:「世子爷,这些都是夫人昨天让人新送来的,是夫人吩咐奴婢将少夫人……李小姐给您做的衣服都收起来的。」

  夏奕闭上眼睛,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才神色如常的让丫鬟继续给他穿衣服。

  换好衣物,吃过早饭,夏奕按照仪程递了牌子,入了宫。

  皇后已经在寝宫大殿等着夏奕,见到他进来,端凝肃穆的绝色容颜上便露出些真诚的笑意来。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夏奕依制行了叩拜大礼。

  「弟弟,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皇后笑着抬手让他起身,又吩咐了宫女给他搬了个锦杌来,看着他坐下,这才凝声吩咐:「你们都下去吧,本宫要跟世子说说话。」

  「是。」大殿中的宫女应声退了出去。

  等到殿中只剩下姊弟二人,夏奕这才问道:「姊姊招我进宫,可是有事吩咐?」

  皇后苦涩地笑了笑,故作嗔怒状,责备道:「姊姊唤你来,就不能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一入宫门深似海,身在这四方天地之中,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爱情,如今,连着仅有的亲情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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