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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又不是我下的,我怕什么。”她仰着头,想把手抽回,但未果。

  “不是毒,是一种让人身体慢慢变虚弱的药,一开始不敢下得太多,怕被察觉,皇上很怕死,警觉性甚高,一年后他才有些精力不济,常常头晕、嗜睡,一躺下去往往爬不起来。”皇上的神智在退化中,渐渐力不从心。

  “所以你屯粮、屯药、招兵买马,还把晋王拉到你的阵营。”连她都成了他的药草供应者。

  “你连我屯粮都晓得?”她未免聪慧得叫人称奇。

  牛双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若有人不计成本的大量收购粮食,要嘛天灾,否则就是养兵,不然还会是什么?”

  因为吃饭的人多,所以才要大批采购。

  什么地方需要数百万石白米?一是灾民,赈灾用。二是军营,一营区至少有数万军士要吃饭。

  她常说“反向思考”,他明白其中含意了,反过来由结果去推测前因,自然不难了解发生什么事。“真想把你藏起来,你太好了怎么办。”

  会有人来抢。

  第十一章 广济寺借兵(2)

  难得听见他近乎孩子气的话,没能忍住的牛双玉笑了出来。“人好就放在神坛上供着,为我塑金身、修金袍、建庙宇,日夜香火不断,等我羽化成仙时必赐你三滴甘露水,点化你鲁钝的痴愚。”

  “少胡说,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等你及笄时我来插簪。”越君翎强横的决定她的将来。

  古时男方为女子插簪有求亲之意,但牛双玉听后并未欣喜若狂,她目光澄澈的看着他。“你想登帝吗?”一个帝王对她而言太沉重。

  “不。”

  “不?”她双目瞠大。

  那他辛苦的筹粮、储药是为了谁?

  “有备无患。”他笑着解答她的疑惑。

  “有备无患?”她听得更模煳了。

  “最多半年,皇上便会变成先帝,之后是三王争帝,诚王、周王、陈郡王,他们会不会打起来我不确定,但一定会使尽一切手段扩充势力,到时苛吏重税、官逼民反,零星的匪乱在所难免。”在他们控制之下。

  牛双玉听完后瞠目结舌,感到不可思议。“你居然放任你的侄子拆你的家园,祸害你的子民?!”

  他姓越,此时是越家天下。

  “不破不立。”去芜存菁,等自相残杀后,剩下的那一个便可轻轻松松的收割残局。果真是不破不立,他真下了重本,瞧她吓出一身冷汗。“你这两年就为了这件事?”

  搞死皇帝。

  “是。”皇上不死,死的就是他。

  哎呀!她真的头晕了,玩得这么大。“越君翎,我问你,真有先帝遗旨这回事吗?”

  “没有。”先帝死时他根本没见到面,皇宫里外都被当时的太子把持住,他在拜灵时才允许入内。

  “啊!没有?”那……一群无头苍蝇在抢什么?

  无解。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桃花呀!真是好东西。

  洒落片片红尘。

  一方外中人,一耆年老者,一人饮着竹叶香,一人笑说酒香浓,一盘棋,白子黑子林立,谁能看透棋中局。

  “你打算出兵帮他?”白子下,取黑子三粒。

  花白寿眉一拧。“你一个和尚管什么闲事,我自顾不暇了还管他死活,要不是皇兄死前要我拉他一把,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他连自己的儿孙都摆不平了,哪有精力应付年纪足以当他曾孙的小子,他养三十万兵容易吗?

  想起就是一把辛酸泪。

  “呵……违心话说得不错。”几十年的棋友了,哪会不了解他的刀子口豆腐心。

  “什么违心话,句句肺腑,我这一辈的死得差不多了,那一个也快了,越氏皇朝一代不如一代,看着树生树倒,我也活够本了。”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回归故里,再看看年轻时待过的地方。

  那个混小子太奸诈了,简直不是个东西,明知道人老了就那么点念想,还拿来钓他,把他打算带进棺村里的思乡之情给勾出来,害他不小心着了道,如今后悔莫及。

  “别把死字挂在嘴边,哪天就灵验了。”言咒,言咒,有时言语的咒杀也挺可怕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黑子又被吃掉的老人语气很冲。“和尚可以犯口戒吗?你少诅咒我,你别以为头上没毛就比我年少,你死我还不见得会死,到时给你打口金椁,让你在里面坐化。”

  “施主风趣了。”出家人四大皆空,要椁何用,此身身在红尘中,化成风花和雪月,跳脱三界外。

  “哪里风趣,你这和尚心忒黑,也不知道要让让子,把我半壁江山吃掉是什么意思,你心俗了,修不成菩萨身。”一个和尚也看重输赢,贪嗔痴、贪嗔痴呀!

  七情尚在,六根不清净。

  “下棋下的是意境,施主的心乱了。”棋中可看出人的心境,心乱则无章,下棋如踩空,一不小心便粉身碎骨。

  “是呀,乱了乱了,全乱了,人乱了,江山也乱,谁得锦绣江山。”也不晓得那小子会不会诓骗他。

  停了一会的雨又开始下,打落不少颤巍巍的桃花,一地的残红铺了地,有如那十里红绸,红艳艳的刺人双目。

  飮着桃花酒的老人赌气的甩了手中的棋子,拿起手边重达百斤的巨阙剑便舞弄了起来,

  一把老骨头了还舞得虎虎生风,荡气回肠,脚下的残花花瓣也自成旋气的转动。

  但毕竟是上了年纪,才耍了十八招便气喘吁吁,手里厚重的长剑差点握不住,需以剑尖拄地才勉强能站立。

  蓦地,他瞧见撑着伞走在桃花树下的一对俪人,见不得人好的他肝火一升,语气刻薄的喊人。

  “小十九,你怎么还活着啊,长得这么像你的死鬼爹,就不知能不能活得像你爹一样长寿,不过早死也好,死了从此无烦恼。”人生在世苦事多,早早解脱了就不用再受苦。

  紫竹骨绘着青鸟逐花油纸伞轻轻一旋,伞底下露出素净小脸与俊美容颜,一娇柔,一高大,彷佛那蒙蒙烟雨间一对欲乘风而去的仙影。

  “我等着给九叔送终,不敢不孝的比你早走,九叔可放心地去,别惦记着阳世子孙,逢年过节我会给你多烧纸钱。”若比口头上的毒辣,越君翎也不遑多让,几句话噎得晋王差点吐老血。

  先帝有三十几个儿子,活下来的有十六人,逍遥王是最小的那一个,老一辈的都喊他小十九。

  “你这张嘴怎么没把自己毒死,我看你八字带煞,怕是命不长矣,还是早早看好风水宝地,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动得了的时候帮你给埋了,也算为先帝做最后一件事。”晋王尖酸的回话,锐利有神的双眸却是盯着越君翎身旁面生的小姑娘。

  “九叔,你几时学会看相了,你又不是普济大师,还是你闲着没事偷师了?大师,得罪了,晚辈口无遮栏。”他先冷讽了两句,又向得道高僧举手一揖,表示自家人起口角,勿怪。

  “你们叔侄的对话真有趣,老衲受教了。”不以为然地将生死挂在口头上,世间少有,皇家中人少有如此豁达。

  “老和尚,少打机锋,你还不是来为他做说客,出家之人还管俗事,你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后一步登仙路却让自己耽误了。”谁说他一定要借兵,不能出尔反尔吗?

  普济大师祥和的抚着雪白长须,目光澄澈。“老衲什么话也没说,你错怪老衲了。”

  “哼!无声胜有声,你就是这么阴险,什么都没做就把事情点出来,我信你才有鬼。”嘴里说着劝善向道,手持屠刀血染莲花,以杀止杀,净涤一切罪恶便要以鲜血洗刷。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施主心浮了。”心浮气便躁,坐立难安,难免迁怒他人。

  “我心浮了甘你什么事,念你的经,拜你的菩萨,少掺和有的没的闲事。”骂完了和尚,晋王又把茅头指向小辈。“哪拐来的小姑娘,自个儿命不长就别拖累别人,好歹积点德,咱们皇室中人就没做过几件见得了人的事。”

  “九叔……”你自个儿不痛快干么拿小辈开刀,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又闹起性子了。

  准是王府里那几个又闹心了,儿孙不争气,当老子的也难以宽心,想清静几日都不行。“老爷爷这话说的对极了,简直是镶了金的明理话,我也说过他是做大事的人,和我一个田庄小姑娘拉扯什么,我还能给他添锦添花,肚皮管饱吗?”她也不想当乱臣贼子,死得快呀!

  噗!晋王一口酒全喷了,指着面容无辜的小姑娘,那眉毛、嘴唇都在颤抖,显然被气着了。

  “说什么混帐话,还肚皮管饱,是锦上添花,你学过字没,哪个山坳旮旯教出的愚妇,老爷爷岂是你能叫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晋王气唿唿的,胡子都气得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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