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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属下无能,让你受罪了。”黑衣人的额头流下两行鲜血,眼中满是自责。

  “你们找了很久吧。”是他自己大意中了人家的圈套,最后跳水逃生,以求一线生机。“是的,主子,我们从沧澜江一带往下找了七百里,又遍寻附近的山区、民房、乡间小径,就怕你被谁救了,一时伤重无法动弹才迟迟未现身。”他们不放弃一丝可能性,搜寻每一个角落。

  “我本来差点就成了一具尸体。”如果不是那爱屯粮的小姑娘,他早就生蛆长虫,白骨外露了。

  黑衣人浑身一凛。“不会的,主子鸿福齐天,有神佛护体,山魈邪魔不敢近身,你会寿比老仙翁。”

  “玄风,你辛苦了。”看他都痩了。

  一句你瘦了,暗卫首领伍玄风顿时感到肩上的重担变轻了。“不辛苦,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京城那边的情况如何?”很多事他必须重新安排,不该留的人就送他们一程,一旦叛主就不用心软,冷冽的黑阵中闪过一丝厉色。

  “诚主和周王仍斗得厉害,陈郡王暗扯后腿,七皇子、九皇子隔岸观火,伺机而动。”其他皇室宗亲仍在观察中。

  诚王是皇后嫡出,昔日为三皇子,是最有可能立储的一个,今年三十六岁了;周王乃淑妃之子,已有三十二,为五皇子;陈郡王二十八岁,排行第六,仪婕妤所出。

  大皇子早亡,不到二十岁,二皇子在封王前无故暴毙,凡是年过二十五的皇子,当今皇上都会亲自下旨赐封,而余下的皇子则未及弱冠,或是生母地位太低,故而以皇子称之,未封王赐地。

  皇上已五十有八,快六十了,在本朝已是高寿,虽然不能与先帝相提并论,可他龙体康泰,谁知道还会活多久。

  然而希望他长寿的人并不多,包括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在等,等他何时宾天,空出皇位。其中斗到众所皆知的便是老三诚王和老五周王,他们一是嫡子,一是母妃的娘家势力大,淑妃出身武将世家,她的叔伯兄弟手中都有兵,若要争起来不一定落败。

  而陈郡王是个拣漏的,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营,他不见得对皇位有兴趣,但争争看也吃亏不到哪去,机会均等。

  七皇子为人阴险,善在背后放冷箭;九皇子狡猾,喜欢从中掮动,揽浑清水,让人冷不防吃上暗亏。

  皇位只有一个,个个眼红得很,各凭本事争夺,但是逍遥王越君翎的存在令此事困难重重,因为据说他手中握有先帝的遗旨,当玄武帝,也就是当今皇上驾崩后,他将会是下一任皇位继承人。

  所以非除不可。

  “老十呢?”十皇子和他走得最近,有谋略,但不够心狠,没有争嫡的野心,生母贤妃和他一样容易心软。

  “他不相信你死了,跟着赵将军跋山涉水的找你,一有你生还的消息传来,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来见你,但你说过不要打草惊蛇,他们才忍着按兵不动等你回京。”尤其是赵将军,他听闻将军未死时哭得震耳欲聋,府中之人纷纷走避。

  “这老十呀,太直性了,也不怕触犯了他父皇。”皇上一向不喜他的皇子与他这个小皇叔过从甚密,总认为他们会密谋害他。

  伍玄风失笑。“主子,十皇子还比你大两岁,你一副“老人家”的口吻好吗?”

  “论辈不论岁,他再大也得喊我一声皇叔。”诚王、周王的孩子也没比他小几岁,见面还是得喊皇叔公。

  “是,属下僭越了。”皇上和主子的年岁差距甚大,说是兄弟,却似祖孙,主子比皇上更肖似先帝。

  赵冬雷……不,应该是越君翎,伍玄风口中的赵将军才是真正的赵冬雷,如今面色冷肃的男子,正是人人为之忌惮的逍遥王越君翎。“玄风,我要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是的,主子,带来了。”伍玄风从怀中取来小叶紫檀木扁盒,盒上雕刻着无人识得的古文字。

  眼神略沉的越君翎以指轻抚盒面细纹,似是怀念,又似不舍。“我去去就来,一会儿启程回京。”

  “是。”

  伍玄风不问主子要做什么,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风,飘送着淡淡花香,靠近门口的围墙边栽了一棵玉兰树,每当夜深人静时,总是幽然吐出芬芳。

  出了屋子的越君翎有些迟疑,他在牛双玉屋前徘徊了一会儿,而后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就着月光走到她床前。

  床上的人儿依旧小小的,眉眼间却有些长开了,长而微卷的睫羽黑亮亮的,许是未睡熟吧,一颤一颤地宛如蜻蜓翅膀,短暂的停歇是为了振翅高飞,在原野里,在芦苇上,在江边水面。

  小扁豆,我要走了,你可知晓?

  你说不要道别,最好不辞而别,你讨厌矫情的送别。

  但是爱逞强的小姑娘呀!我知道你心里是舍不得的,你怕会当场哭出来,而你不想让人看见,所以我不为难你,决定走得静悄悄。

  不过,小扁豆,你真的很扁,多吃点吧,希望有一天再相见时,你会变成我所不认识的大姑娘。

  越君翎的嘴角上扬,看似在笑,眼底却有浓浓的离愁和难舍,他伸手抚弄散在枕畔的柔软青丝,心口微微抽痛着。

  今日一别,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他自己也不敢肯定。

  悄然地放下手上的小叶紫檀木扁盒,循着原路退出,再为她带上门。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没有退路。

  抬头望月,月儿被乌云遮蔽了一半,像他此时的心情——

  阴郁。

  “走吧。”不能回头,即使他再留恋牛家的温暖,他们给了他一个家,给了他真正的亲人,以及……

  教他懂得爱人。

  “是的,王爷。”伍玄风改口。

  牛头村的村口多了两匹丰神俊逸的大马,两名身形昂然的男子上了马,一踢马腹,策马长奔。

  他们一动,身后二十骑随后跟上,相护在侧。

  月隐隐,星稀落,东边鱼肚白。

  一如往常,牛头村的宁静结束在第一道炊烟升起后,早起的老农巡田去,孩子们闹着要吃饭,大姑娘、小媳妇相偕到溪边洗衣服,充满人气的笑声流泻空中。

  唯独牛家小院静得离奇。

  “姊、姊,你有没有看到冬雷表哥,我一早起来就找不到他,他说他要做一副和他一样百步穿杨的弓箭给我。”害他期待老半天,结果什么也没有。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映着牛双玉有点过白的小脸,她一言不发的坐着,目光无神地盯着桌上的小叶紫檀木扁盒,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不出她在做什么。

  就这样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别人的说话声。

  “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好歹回我一句。”姊姊的表情有点怪,感觉好像快哭了。

  “小丰,你饿了吧,姊姊珞个饼给你吃。”牛双玉失魂落魄的起身,语气没有高低起伏,慢步走向灶房。

  牛丰玉摸摸扁平的肚皮。“姊姊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件事,是饿了,你多烙几块饼,一会儿我拿给二哥和冬雷表哥吃,你多加点小葱,他们可爱吃了。”

  牛家老大前两天就前往县城,准备这次的应试,他和人合租一个小院子,打算等揭榜后再回村。

  因此牛家小院只剩牛双玉、牛鸿玉、牛丰玉三人。

  “谁是冬雷表哥,我们家有这个人吗?”她直接将人给否定,脸上没有半丝情绪或喜乐。

  牛丰玉当她在开玩笑,拾起灶台旁的黄瓜就口一咬。“姊,冬雷表哥又叫你小扁豆哦,你恼他说话太实在。”

  一说完,他自以为风趣的哈哈大笑。

  “没有这个人,谁是冬雷表哥。”她加水揉面,将切碎的小葱揉进面里,打了颗蛋将面煳揉句。

  看她只做了三个人的分量,牛丰玉突然感觉不对劲,吃了一半的黄瓜也不嚼了。“二哥、二哥,你快来,姊姊好像出事了,你赶快来瞧瞧……”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牛鸿玉一脸紧张地跑来,脑门上还有汗。

  “你看姊姊,她居然说家里没有冬雷表哥耶。”这不是太奇怪了吗?他们昨儿个还一起吃饭,吃炒栗子当零嘴呢。

  咦?的确没看见冬雷表哥,难道他一早上山打猎了?“妹妹,冬雷表哥说话是直接了些,但看在他没恶意的分上,你不要太计较,凡事多忍让,都是一家人……”

  “没有冬雷表哥,他走了。”牛双玉啪地将饼甩在锅底,两边煎黄,盛盘,再啪地甩一块,压扁……

  牛鸿玉一怔。“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没有赵冬雷,他想起自己是谁,走了。”就这么简单。

  “啊!”原来如此。

  珞完三张饼后,牛双玉又切了韭黄,打了蛋做了蛋花汤,她拿起一张烙饼往外走。“我出去走走。”

  看着妹妹若无其事的出门,越想越不放心的牛鸿玉悄悄跟在她后头,看她一个人走向无人的溪边,挑了块大石头坐下,默默撕着烙饼往嘴里塞,小嘴一动一动的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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