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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色轻友。”朱晋棠似笑非笑的说道。南宫昱与他曾统领大军,大战侵犯边疆的异族,在行军打仗上英勇无敌,但在情事上却太过内敛。

  孟均跟聿宽互看一眼,眼中都见笑意。

  但他们能理解南宫昱为何没来见主子这名好友兼战友。

  晋王妃的位置还空着,全皇朝的人也都知道凌妃有多满意何贞仪,何贞仪花落谁家还很难说,更甭提南宫昱这两年多来长驻边陲,难得回京,只想见见心上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事,朱晋棠心里也有数,暂且放下。他再看向孟均,表情却变了,“说吧,我才进宫一趟,杨姑娘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孟均随即报告杨苓珊说她又作了预知梦,直指大约再过一个月,东北某一地会有天灾,死伤上万。

  依过去经验,她每作一次预知梦,身体就会变得更为虚弱。有时身体状况较好,她的预知梦还会重复,甚至会有更清楚的景象出现,而这回她更是明言,若主子能多陪她散心,她定能恢复神速,说不定便能清楚梦见灾处为何,摆明要主子为此相伴。

  “某一地?这未免太过笼统。”朱晋棠冷嗤一声,“她不愿意配合乐乐的诊治,现在我只让梁老太医跟魏太医看诊,她倒直接言明本王就能影响她的健康跟预知梦了。”

  孟均也在心中对她吐口水,但有一席话他却不得不说,“王爷,杨姑娘直指时间只有一个月,如果来不及预知地点并疏散百姓,死伤可是上万,届时,王爷能不内疚不痛苦?王爷原本有机会救那些百姓的。”

  “杨姑娘的预知梦虽然不确定是否真是梦境所示,可几次印证,都非空穴来风。”聿宽提醒道。

  这一点的确让朱晋棠有些顾忌。他眼神阴鸷,脸色极差。

  孟均咬牙又道:“还有一点,她明知道王爷心属丁大夫,却还是提了当平妻的事,若她有心捏造一个假的预知梦,利用王爷对黎民百姓的关心去陪她,谁知她后续还安排了什么招?”

  朱晋棠其实也想到了,孟均的推测不无道理,但他忧心的是,这会不会是杨苓珊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当他不在乎,她所说的灾难却发生了,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形下,转而投向太子怀抱,对太子坦承她曾早一步向自己说出预知梦,他却轻忽才造成百姓伤亡,这一点若被太子利用,甚至落井下石,都会是抹黑他的最佳机会。

  “兹事体大,王爷不得不重视,小心驶得万年船。王爷就勉强一个月,陪陪杨姑娘?”在无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聿宽只能如此建议。

  朱晋棠心弦一紧,冷峻的脸孔再无表情。

  这一晚,当丁乐乐照例送来宵夜时,就发现朱晋棠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没事。”他察觉她的目光,嘴角淡淡钓扯出一抹笑,一如既往吃完了宵夜。“明天,我陪你一起到东宁郡王府。”

  “好。”

  丁乐乐收拾完后回房,一路轻咬着唇瓣。她总觉得朱晋棠哪里怪怪的……

  翌日,早膳过后,朱晋棠、丁乐乐坐在马车内,由孟均与晓研坐在前头驾驭马车,一行人来到离晋王府约半个时辰远的东宁郡王府。

  由于凌妃已先派人过来知会,郡王府门口早有人迎接。

  东宁郡王夫妇都是亲切的人,一提及凌妃对自己爱女的惦记与关切,两人语带硬咽,还是朱晋棠安慰几句才收了泪水,转而谢谢丁乐乐肯走这一趟。

  “二位不必客气,怎么不见令千金?”丁乐乐对她可好奇死了。

  “我带丁大夫过去,贞仪从出事后,就极少再踏出闺房一步……”温婉又高贵的东宁郡王妃说着,眼眶又红了。

  “没事,我们就跟着郡王妃走。”丁乐乐轻轻拍拍她的手,再回头看了眼拿着药箱的晓研,示意她跟上,同时望了望朱晋棠。

  朱晋棠看丁乐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摇摇头,“我要见个朋友。”

  她明白的点点头。其实在乘坐马车来的这一路上,她问了朱晋棠好多有关何贞仪的事,但他总答非所问,反而在提及另一位正借住在这里的南宫将军时,他意有所指的说——

  “若有机会,劝劝何姑娘,真心人难得。”

  “我懂,要她珍惜南宫将军的真心。那王爷是否也找到可以给予真心的女子了?”她一点就通,接着好奇的问。

  可惜当时马车已抵达东宁郡王府,朱晋棠并未回答。

  朱晋棠等一行女眷离开大厅后,看着东宁郡王道:“我那位朋友——”

  “我在这里。”一个含笑嗓音陡起。

  朱晋棠与东宁郡王齐齐将目光落在从另一侧门走进来的南宫昱身上,他一袭月白袍服,玉树临风,温润如玉,难以想像这样的人,竟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如此人品,自然是京城闺女眼中的好夫婿,偏偏他只心仪于何贞仪,可惜她因毁容而自卑,迟迟不肯答应他的提亲。

  朱晋棠摇头一笑,“真是个好朋友。”

  南宫昱与他相交十多年,明白他说的是反话,可此刻他比较在乎的是另一件事,“丁大夫行吗?”

  他明白好友的意思,“行。”

  这让南宫昱激动的眼眶几乎要红了,“终于!我的人一直没放弃找你说的那位葛大夫,但她却像是消失了,半点消息也没有,若这回真能医好页仪,她就不会再用“一个将军夫人怎么可以有张见不得人的脸”来拒绝我的一片真心了。”

  朱晋棠拍拍他的肩膀,“我对乐乐有信心,但要耗上多久的时间,得听她怎么说。”

  “没关系,再久我都愿意等。”他深情的说。

  另一边,丁乐乐在东宁郡王妃的带领下,一路穿过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的花园,来到一雅致院落。

  在一植树栽花的亭台旁,就见一个窈窕身影伫立在那。

  “贞仪。”

  东宁郡王妃一喊,该名女子转过身来,微风吹起她脸上的蒙面丝巾,只见右半边脸上竟是一大片诡异的红斑,有如胎记,她见到来的还有旁人,急急拉好丝巾。

  但仅仅一眼,丁乐乐就瞧见她的左半张脸是毫无瑕疵、肤如凝脂的。此时再走近,她心里不禁直叹可惜,何贞仪有股娇婉温柔的气质,相貌更是出众,就那半张脸坏事。

  东宁郡王妃还没将丁乐乐介绍给女儿,丁乐乐已经自来熟的拉住何贞仪的手,在石凳上坐下,一旁的晓研俐落地从药箱内拿出一小枕垫在何贞仪的手腕下,好让主子把脉。

  何贞仪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姑娘,心想她应该便是凌妃所提及的大夫,只是没想到她的相貌如此出色,一双澄净灵活的瞳眸更是吸引人。

  丁乐乐一边把脉,一边说着,“我听凌妃娘娘说了,何姑娘脸上那片像胎记的东西原本是没有的,是在十四岁那年,先是起了点点红斑,最后扩及大半张脸,多名太医来看过,就是无法找出病因。”

  何贞仪点点头,东宁郡王妃也坐在女儿身边,握着她的另一只手。

  晓研则将文房四宝摆放在石桌上,磨好墨,摆好毛笔,站到主子身后。

  丁乐乐突然拧眉,漂亮的脸上尽是凝重,其他人全屏息以待,一时之间,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叶片拍打的沙沙声。

  丁乐乐把脉了一阵,接着示意何贞仪将脸上丝巾拿下,“抱歉,我得触诊。”

  何贞仪点点头,羞惭的拿下丝巾,忐忑的看向她,蓦地鼻头一酸,想哭了。

  丁乐乐的脸上没有半点因为看到她这张恐怖脸孔而有的惊愕、嫌恶或害怕,就连几名太医看到时的尴尬神情也没有,好像她脸上什么印记都没有。

  丁乐乐轻柔的以手指抚触何贞仪的脸,发现硬皮上有极小的疹,她倾身向前细看,再依据方才的脉象,判断何贞仪应是中毒而且这种毒跟杨苓珊中的毒是一样的,可以控制毒发位置,杨荟珊的不会毒发至脸上,而何贞仪的却只发在脸上。那女人到底在算计什么?自己中毒就算了,为什么还刻意下毒来伤害何贞仪?!是了,凌妃喜欢何贞仪,而杨苓珊喜欢晋王,她想藉此打退所有可能的敌人,毕竟皇族终是顾颜面的,不好娶个毁容的女子进皇室。

  “丁大夫,怎么样呢?”东宁郡王妃实在等不及,忍不住出声问。

  她收回手,看着连忙将丝巾再戴回去的何贞仪,微微一笑,“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闻言,何贞仪眼中立刻盈满泪水。

  东宁郡王妃声音颤抖的问:“意思是你有能力治,是吗?”

  “当然,只是需要两至三个月的时间。”她诚实的说。

  一直随侍在何贞仪身旁的丫鬟突然朝她跪下,痛哭失声的道:“太好了!丁大夫,春儿给您跪了,我家小姐终于不用再以面纱示人了!呜呜呜,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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