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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再带他出去,反倒是害了他吗?下一瞬,拂春反斥道:“不可能,以常临的情况,他根本学不来那些事。”

  “你们可曾尝试过教他?”

  “自是教过。”

  “那教了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教了……”拂春被她问得答不出话来,她不记得教了多久,只知道在发现常临的异常后,他们便没再试着教他什么了,因为不论怎么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人,若真勉强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他便会尖叫个不停。最后她只能回道:“大夫说他这样子是治不好的。”

  随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似是觉得不值得再多言,绕过她离去。

  拂春瞪着她的背影,有些气恼的想问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下一瞬又想,适才那些话她八成是胡说,不值得听信。

  只要她活着的一天,她定会护着常临,不会让他发生什么难应付的变故,纵使发生了什么事,有她在,她也会为弟弟解决。

  “永玹未成亲前,这府里的中馈都是由我替他主持,如今永玹既已成亲,以后就由你来掌理,这几日你就跟着总管和账房学习看账目、清点库房。”

  刚回来就听见巴颜氏这么说,拂春一脸诧异,她原以为少不得要被婆婆责备,没想到情况会是如此,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我才嫁进来没多久。”

  “你是永玹的福晋,打理王府本就是你的责任,难不成还要我这老太婆继续替你们管着这么大一座府第吗?”

  两天前的晚上,儿子回来,与她恳谈了一番,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俩从未能好好交过心,那是头一回,他们说了很多话,最后儿子说道——“……拂春在古墓里,放弃能够逃走的机会,对我不离不弃,最后能逃出古墓,也是多亏了她,看在她救了孩儿一命的分上,您就不能好好待她吗?那时若不是她,也许您早就见不到孩儿了。”

  看在她曾救过儿子一命,巴颜氏愿意容忍这个媳妇,还把中馈的事交给她,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做,更大的原因是觉得这个媳妇平常太闲了,才会镇日往外跑,府里那些琐碎的事交给她后,她就没空老跑回娘家去。

  “好吧。”婆婆都这么说了,拂春只能接下这个重责大任。

  在她离开前,巴颜氏又补充道:“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拂春先是一愣,随即连忙道谢,“多谢额娘。”但她心中不免好奇,不知道永玹是怎么同婆婆说的,婆婆竟然真改变了对她的态度,没再刁难她。

  这日永玹回来后,她忍不住问了他这件事。

  他笑着回道:“那晚我回来之后便去找额娘,与她说了许多事,从幼时的事,一路说到被太后接到宫里发生的事,再提到我从宫里回到她身边这些年来的事情,还有我们在古墓里被追杀的事,我与额娘一直说到天快亮。”最后额娘终于答应好好待她,“你这次回来,额娘没再为难你吧?”

  拂春揺揺头,“没有,她还让我主持府里中馈。”

  永玹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额娘会这么做,不过这样的安排倒也不错,“往后有什么不懂,你可以问我,或是府里的总管。”

  “可我最不耐烦管那些琐碎的杂事了。”

  他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你是我的福晋,这事你总要学着打理。”

  “我知道。”不过她总觉得婆婆让她管理中馈似乎没安好心。

  第8章(2)

  接下来几日,拂春为了学会看账目、确认库房的财物,忙得焦头烂额,真的没空再回娘家。

  在清点库房里那些财物时,摆放在里头的各种珍宝、金银首饰,多得让她咋舌,与她娘家那空荡荡、没摆几样物品的库房简直不能相比。

  想起她那点寒酸的嫁妆,她这才明白婆婆为何老是看她不顺眼,对她诸多挑剔。

  出嫁前,额娘也教过她该如何掌管府里的中馈,她娘家那里包括随茵也算在内,有五个主子,下人约莫只有一、二十人,而王府里的主子,除了婆婆就只有永玹与她,比起她娘家来得更少,可永玹出身宗室,府里的规制远比她娘家来得更加复杂,下人和侍卫也多,上上下下少大大小小的琐事,她这个当家主母都要管,譬如每日厨房的菜单要她过目,还有对外的往来酬酢,譬如哪位大人家里头娶亲,还有哪位夫人的寿辰礼物,以及府里要置办的一应物品,全都要她来决定。

  先前她还未经手这些事,以为应当同娘家一样不会太难,接手后,才知道这其中门道有多繁琐,尤其牵涉到与其他府邸来往之事,得更加小心谨慎,以免哪里有疏漏,招来非议。

  这阵子多亏总管细心的提点她,还有永玹也教导她不少事,不过她更佩服的是婆婆,在她先前主掌中馈期间,把这偌大的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移交时账目也一清二楚,她才能只花大半个月的时间就逐渐上手。

  这日晌午时分,拂春坐在小厅里,对总管交代道:“昨日我与王爷商量好了,怡亲王福晋五十大寿的生辰贺礼就送那套刻了经文的珊瑚手汽轮机。”

  总管应道:“奴才这就去准备,不知福晋可还有其他吩咐?”

  “暂时没有了。”

  “那奴才告退。”

  解决完今日要处理的事后,见时辰还早,想起已有多日未回娘家,拂春决定回去看看弟弟和额娘。

  朝院子里的侍婢交代了声,她便出门去了。

  回到大学士府,她没在额娘的院子里见到她,下人说她在常临那里。

  她过去时瞥见额娘坐在小厅里,蹙着眉头,随茵站在一旁,常临坐在圆墩上,怀里抱着那只白猫,有个大夫正在为他敷药。

  她快步走上前,心急的问道:“额娘,常临这是怎么了?”

  “他今儿个出去时撞伤了胳膊。”说话时,白佳氏看了随茵一眼。

  “常临怎么会跑出去?是谁带他出去的?”

  这些年来他们担心常临受伤,没再带他出去过,他自个儿应该不会乱跑,拂春正想问是哪个下人那么大胆,竟敢带他出去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是我带他出去的。”

  拂春不满的看向随茵,“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带常临出去?”

  “是他自个儿想出去。”随茵淡淡地道。

  “好端端的常临怎么会想出去?分明是你把他骗出去的,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许你接近常临,你不但把他带出去,还让他带伤回来,你这么做究竟安什么心?”拂春气怒质问。

  随茵淡雅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前几日我无意间看见常临在院子里作画,便送了他一本画册,他看了之后指着其中一幅画,表示想去看,而且带他出去前,我禀告过夫人。”

  自从住进大学士府后,她一直称呼白佳氏为夫人,白佳氏也由着她。

  拂春看向额娘求证,白佳氏朝女儿点点头,证明确有此事。

  “常临拿着那本画册,一直闹着想去看,我这才让随茵带他出去,没想到他这一出去又带着伤回来。”白佳氏很自责,当初不该轻率让儿子出府,才会让儿子又受了伤。

  拂春一脸怀疑的瞪着随茵,“你没事送他画册做什么?你不是不认咱们是你的亲人吗,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他有绘画的天分,却一直被困在这里,他的眼界无法开阔,每日画来画去只有那些草木花鸟,我手里恰好有一本画册,这才送给他,想让他见识见识别人的画作,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目的。”随茵睇着拂春,那双如冷月般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喜怒,“而他看了那本画册,想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外头的人物和景色,也是人之常情。”

  这时大夫已为常临敷好了药,嘱咐了几句话后,白佳氏命人送大夫出去。常临这才发现姊姊来了,他抱着猫起身走向她,指着怀里的猫对她说,“毛毛。”

  拂春望着他,发现他不像幼时被吉胜砸伤那次一脸惊吓,眉眼间似是还隐隐带着一抹欢喜之色,她抬手摸摸他受伤的手臂,问道:“疼不疼?”

  他却回道:“画好看。”说着,他宝贝似的将搁在桌上的那本画册拿到她面前,翻到其中一幅画,指给她看。

  “常临喜欢这幅画吗?”拂春认出那幅画画的是城中一处寺院,因为那座寺院她也去过,一眼就认出来了。

  “去看。”

  拂春微微一怔,这才明白弟弟的意思,他是说他去看了画中的景点。

  常临再翻到另一幅画,吐出两个字,“要去。”

  拂春认出那画的是京城的一处湖泊,“你想去?”

  他重重点头。

  拂春惊讶的看着弟弟,这些年来他从未要求过什么,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强烈的想去做一件事。

  白佳氏见状,说道:“常临先前就是这样吵着要去,所以额娘才让随茵带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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