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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出来的,是不是聪明慧黠?”她自鸣得意毫不客气,反正古人也不知智慧财产权是啥玩意。

  他不信,只当她是小丫头爱吹牛,“很不错,拿高处的物品很稳当,不用担心底下不稳。”

  但打仗用不到,放在书楼还可以,便于取书。

  “华哥哥,我家的柴。”她指了指谁成小山的木头。

  说是柴火,其实是屋子里拆下的废料,以及附近废弃屋子收集来的木桌、木椅,没用完的木墩,一些放了很久都长菇的烂树头,虽是破烂了些,但劈一劈还是能当柴烧。

  “偷来的?”真刻苦。

  “捡来的。”她一贯的笑脸迎人,好不娇柔,但清亮的眸子隐隐冒出一点火光,不悦他的“诬蔑”。

  “这是东边王大叔家的桌子,他们前年进城了,那是李大娘家的砧板,用来剁喂猪的草料,还有陈二家的矮凳……”他一一细数旧物,彷佛人还在,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他日还会再回来。

  如数家珍的说着让人听了心里怪别扭的,好像真成了贼一般,专偷街坊邻居,连根针也不落下的顺手摸走。

  果然是个讨厌的把总大人,人不老,心已迈入老年。“华哥哥怎么不搬走呢?据说卫所的空屋很多,专给你这种形单影只的将士居住,还有人专门煮饭给你吃呢!”

  她一脸向往的神情,实则在心里念着狗憎猫厌没人要,难怪孤家寡人的娶不到老婆。

  心冷热水温,面瘫无药医。

  绝路。

  抡起放在一旁的柴刀一劈的华胜衣冷睨一眼,“平时轮值便住在那边,一休沐便回村里,我念旧。”

  呿!念什么旧,睁眼说瞎话,当她傻傻的很好骗吗?“华哥哥,哪一天你不住了,屋子可不可以让给我们?我大哥该讨个大嫂了,弟弟过几年也要说亲,大姊大概不出去得招赘,再加上一个我……嗯,屋子不够用了……”

  他人还在,她就想赶走他鸠占鹊巢,心很大,胆横。

  劈柴的手微顿,随即力道更猛的一刀劈下,一人抱的大木墩从中裂成两半。“今天只有你在家?你家里人呢?”

  宁知秋扳起手指头一数,“娘做了些炸圈果子,分送给村子里的人,顺便串串门子,看他们平常做些什么,大姊和小弟到山上瞧瞧有没有什么可食的野菜、野果,顺便砍些柴火回来,爹和大哥去村子里晃晃,看接下来要做什么生计,顺便看看周边的土地有哪些适合垦荒。”

  一路上他们略微和当地人打探过了,向来流放的人犯只能在流放地活动,以开荒为主,将绵延数百里的荒地开垦为良田。

  能力所及垦出的土地皆归开垦者所有,每开垦一亩地就能记到名下,为私人财产,旁人不得抢夺。

  前三年免税,用于养地,第四年起收两成税,缴交给驻军充当军粮,连缴两年,到了第六年便是四成税,余下的粮食才是种植者的,可卖可自用。

  另外服刑期满后便允许小规模的迁移,譬如有钱了,可以在县城里买屋,一家子可以脱离流放村,改为良民,迁居入城,或商或读书皆可。

  总之,要先垦地,缴交一定的粮食方可功过相抵,军队中最欠缺的是粮草和军饷,若能自给自足,皆大欢喜。

  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是完全不能通融,若用银子打通关节,不用开垦也可以,以银子代粮,你欢我喜各得所愿,早早离了闭塞的村落,跻身热闹的县城。

  “还真是顺便。”分明是分枇探查材子里的状况,好决定用什么方式融入,这一家人的脑子很灵活。

  华胜衣不知道的是,这一连串的安排全出自眼前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周氏自幼出身就好,根本没下过厨,她的炸圈果子还是宁知秋在一旁边说边教,试了好几回才做成。

  懒人宁知秋出嘴,其它人负责行动,分工合作的一探流放村虚实,他们一家人不爱出锋头,但也不能白吃暗亏,知己知彼方能安心度日,毕意谁也不愿初来乍到便遭到恶意对待而不自知,甚至沾沾自喜占了便宜。

  “是呀!所以才顺便请华哥哥劈劈柴,我们刚来什么也不懂,以后请你多多关照了,我们本是良民,只是无辜受牵连,绝对不会做坏事,你看我多善良纯真,我们一家是好人……”

  善良?她怎么不说老虎不吃肉。双目一眯的华胜衣冷视着小姑娘,左看右看都觉得她不怀好意。

  第三章 轻松干农活(1)

  华胜衣讨厌人多的地方,厌恶吵杂的声响,全是一堆臭汉子的军营真是让他一刻也多待不住,因此每逢十天一休沐,他便会回流放村独处,有时练练功,有时静坐练气,翻翻兵书研究些行兵布阵的兵法,一个人能让他心情平静,少些烦躁。

  但宁知秋正好相反,她最喜欢凑热闹了,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一刻不得闲,人多的地方就有她。

  唯恐天下不乱的她老是无事生事,原本没有的事被她三言两语一拨弄,清水也变浊了,混水好摸鱼嘛。

  虽然她身子骨很差,动不动就生病,可是无法减少她爱捉弄人的兴致,一有机会便满口胡说八道,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还反过来感谢她,满足一下她小小的乐趣。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能玩的事越来越少了,以前还能说她小,百无禁忌的胡闹,如今只能规规矩矩的坐不揺裙,笑不露齿,与人交谈要细语轻声,双眼不可放肆地直视对方的眼睛,得谦恭顺良,和气温柔。

  “爹,这就是城里呀!”假意惊喜的宁知秋坐在驴车上,掀开车帘子一再往外瞧街景。

  蜀地民风较开放,不若京城严谨,也少了江南人的拘束,这里的女人不怕人瞧,能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干着和男人一样的活,做着男人一样的事,泼辣的性子连男人也敢开骂。

  别说抛头露面了,露膀子打人都敢,这儿有不少人家是女人当家做主,男人只有一边站着听话的分。

  辣妹子、辣妹子,说的便是川蜀的姑娘。

  “是呀!刚好是赶集日,人不比我们安阳少,到处人头攒动的,一会儿你得跟好爹,别乱跑。”人一多难免就有拍花子,他的女儿虽然瘦弱了些但长相出众,就担心被有心人盯上。

  “爹,我会帮你看紧二姊的,她太不乖了,常常看到好玩的事就跑开。”根本是来乱的,没人比她更闹腾了。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孔出现在驴车前,惹得宁锦昌会心一笑,可是宁知方话才说完便被人拉进驴车,脑袋瓜子上落下好几颗凶残的爆栗,打得他无处可逃,只能抱头哀呼求饶。

  “谁叫你说我不是,我最乖了,从不使小性子,再无的放矢毁谤我,两罪并罚从严教化。”她早他能说的吗?活得不耐烦了。

  “是是是,二姊是天上仙女,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暴打我了,我要跟娘告状。”二姊身材干瘪瘪地,打人却很痛。

  “呿!娘最疼我了,你若不想再被大姊揍一顿就舌长三寸吧!小男子汉也学人当八婆。”好的不学学坏的,男儿当顶天立地,岂能如无知妇人东家长西家短,尽生口舌是非。

  宁知秋没放过弟弟的又拧起他耳朵,狠转了一圈才罢手,把他拧得哇哇大叫又泪眼汪汪。

  “爹,救命呀!二姊又发病了。”这次是疯病,一发作起来六亲不认,连亲弟弟都痛下狠手。

  看着车内的一儿一女滚成堆的闹着玩,捻胡一笑的宁锦昌目露柔光,心里充满愉悦。

  “不许再闹了,惹人笑话,你二姊身子不好,你要让着她。”他吆喝一声,驴车停了下来。

  “每次都要我让……”一只挥舞的小粉拳往宁知方的眼前一晃,他满嘴的咕哝立即噤声,他某些时候还挺怕他二姊的,二姊拳头不可怕,整人的花样才吓人。

  “秋儿,下来,医馆到了。”面对女儿时的语气,宁锦昌轻柔得彷佛怕惊吓到天生休弱的小女儿。

  不管有没有生病,当初在南时,每个月都会固定请一位大夫到府诊个平安脉,以确保一家无虞,如今来到异乡虽多有不便,但宁锦昌仍是想带女儿来诊诊脉,其他孩子都健壮如牛,连声喷嚏都不打,偏偏小女儿身娇体虚,叫人放心不下。

  来蜀地途中女儿病了那一场,也不知有没有好全了,即使小女儿的身子让他们当父母的多劳心几分,但儿都是心头肉,他们甘之如饴。

  “到了?这么快呀!”她还想多看看街上的行人,刚刚她还瞧见一个变戏法的,把别人的荷包变到自个儿怀兜里。

  手快之人有横财。

  “你这身子呀!得让大夫好好瞧瞧,别又病了。”她怕冷又怕热的,不好伺候,偏偏更怕吃药,一哄再哄才肯喝两口。

  “爹,人家两年多来才病那么一场就把你吓着了,女儿看起来身子弱,其实比谁都壮,你不要太操心了。”下了车的宁知秋拉着亲爹的衣袖撒娇,神清目明,盈盈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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