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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双膝跪地朝着天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谢天,穿越又重生,谢谢老天爷的厚爱给她修正错误的机会。

  她褒曼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囫囵地过日子。

  人贵自强,她要做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掌握命运,靠自己能力挣来应该属于她的荣景和幸福的女子,再也不会妄想一步登天了!

  “二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啊。”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随着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门外传来。她是褒曼的大丫鬟阿汝,手里挎着小小的花篮和一把竹剪,花篮上还有几朵沾着露水的月季花和栀子花。

  “东西掉了弯下腰捡,别嚷得外头的人都听去了。”褒曼也没等阿汝来扶,手压着绣凳,借力使力站了起来。

  阿汝有张圆圆的脸,弯弯的两道蛾眉,笑的时候左颊会出现一只小梨涡,十分讨喜。

  当年她跟着自己陪嫁出去,她死的那时,阿汝都二十三岁了还没嫁人。去灵景王府那几年,阿汝因为她这主子的陪嫁身分没少受人排挤,处境并不好,但她还是兢兢业业跟着她这个对她说不上好的主子。

  阿汝不过多了褒曼一岁,脸庞还带着十六岁少女该有的无邪和天真。

  “二姑娘落了什么东西,阿汝来找就是了。”她赶紧放下篮子。

  向来只会使唤人,连穿根针线都不会自己动手的二姑娘居然亲自去捡东西,天要下红雨了吗?

  没有耶,外头晴空万里。

  “不过一颗珠子,也不知道滚哪个旮旯去了,就别管了,让我瞧瞧你今儿个剪了哪些花?”褒曼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既然二姑娘说不找了,阿汝也很听话,“明日沉香轮值清扫,婢子会让她多注意着些。”

  褒曼的屋里有两个大丫鬟,阿汝、沉香,四个粗使小丫头,四个洒扫婆子,人不多,在阿汝的管辖下倒是都还得用。

  昨夜沉香值了夜,白日就剩下阿汝一个。

  以前褒曼从来不会去注意这些,也不曾想这些人对她的尽心尽力,她无情的觉得下人就是下人,不过是买来的奴婢,缺了少了或是使得不趁手,了不起再添上就是了。

  她只怨自己不能像那些高爵厚禄人家的小姐,随便出个门都被前呼后拥,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

  那个虚荣的自己,如今想起只觉得一阵鸡皮疙瘩。

  剪下来的花让阿汝利落的去了多余的枝叶,插在长案上的白瓷瓶中。“园子里的月季和小叶女贞都开了。”她说道,几朵大红、嫩黄和浅粉的花带着甜甜的芬芳,香气淡淡弥漫在空气中,整个房里都清新了许多。

  “下回剪些荷花回来放钵里养吧,看着清爽。”褒曼不得不说阿汝有双巧手,随便几朵花到了她手上就能插出不同的味道来。

  第一章 贫穷官家女(2)

  阿汝看了二姑娘一眼,明明姑娘很讨厌荷花莲花那类水生植物的,说烂泥里长出来的花,骨子里还是腐臭的泥,怎么这会儿却变了?只是二姑娘向来说一套做一套,说风就是雨,剪花也不是什么事,应下就是了。

  “对了,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这步摇给你做礼物。”她把搁在妆台上的金累丝宝珠步摇随手赏给了阿汝。

  不料阿汝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没去接那晃眼的步摇,反而道:“二姑娘,阿汝做错了什么?”这簪子姑娘刚收到那会儿可是天天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要赏给她了?何况她生辰还有一个多月呢,这礼太贵重了,她不敢要。

  “怎么一根步摇就把你吓成这样?”

  “这簪子姑娘不是很喜欢?阿汝怎么能夺人所好?”她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抵死不肯接手。

  褒府里能近身伺候的,基本上都有点眼力,阿汝也不例外。

  府里的人都知道二姑娘和工部右侍郎的嫡女感情非比寻常,她这随手把人家送的及笄礼给了自己,可以吗?

  “是我赏给你的,何来的夺人所好?你就收了,别让我支得手都酸了。”这累丝宝珠步摇听着好听,样子也炫人,其实金子拧成的细丝就一点点,宝石每一颗不过绿豆大,要是送进当铺,了不起能当个五、六两银子。如今她手头不宽裕,加之这步摇她瞧着刺眼,索性先充做上辈子阿汝对她忠心耿耿的报酬,往后等她能力好了,再多补偿她一些便是。

  阿汝听褒曼这么一说,屈膝谢了主子,接过步摇收进窄袖里。

  “替我梳个简单的发髻,也该去向爹娘请安了。”

  阿汝用布巾子擦过手,干净利落的替褒曼梳了个百合髻,又在首饰盒里挑了个金镶玉嵌蝴蝶红宝石簪子,成套的手钏耳环戒指,待要替她簪上,却听见褒曼轻声道——

  “这些都收回去吧,换成这个就好了。”

  她挑了花朵形状的两个翠钿,一个螺钿和一个金钿,几种柔润的颜色簪在乌溜溜的发中倒也别致。

  阿汝心中叨念,这么素雅可不像姑娘以前的做派,可去掉那些繁复饰品后,却衬得姑娘模样更加出尘了。

  褒曼住的青砖瓦房甚是阴凉,她爹爱收拾家里,房子整齐,院落干净,院子里里外外都栽了不少花木,走道皆铺了鹅卵石或青砖,走在其中绿意盎然,迎着和风徐徐只觉得凉爽舒适,一点也感觉不到蒸腾的暑气。

  主仆俩就这么沿着爬满紫藤的游廊,走进了内院上房。

  上房内,丫鬟们正在摆膳,姊姊褒姒已经在座位上了。

  原本传出细细说话声的屋内,因为她的到来,声音戛然而止。

  “妹妹,我以为你不来了。”褒姒长妹妹两岁,和褒曼皆遗传自母亲的好相貌,有张瓜子脸,可她的美和褒曼不同,褒曼双眼皮深长,她却是丹凤眼,不笑的时候冷清宛如霜华,有种距离感,唯一能让她露出真心笑容的只有这个同胞妹妹了。

  一看见褒曼,她本来微微带着忧郁的眼睛漾起了笑意。

  一个不笑都如此美丽绝伦的女子,更何况是微笑了。那个杀伤力啊,幸好在场没有半个异性,否则一定通杀。

  以前褒曼最嫉妒有个比自己还要绝色的姊姊,如今心态不同,那嫉妒之心转变成了欣赏,而今倒是觉得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宛如玉人的姊姊?

  “妹妹以前惫懒,姊姊知道就别嘲笑我,妹妹以后不会了。”褒曼笑得尴尬,往常她都在自己的院子用饭,除了大节日或心情好才会出来和大家一起吃饭,今儿个没年没节的,难怪姊姊有此一问了。

  以前的她不懂事,仗着父亲和姊姊疼爱,想请安就请安,不想来就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爹疼她,怜她出生就没了娘亲,总是将女儿摆在第一位。虽然许多人家都来说亲,他却一直拖到两年前才又迎了继室巴氏入门。

  姊姊曾经隐晦的告诉她,爹多年不娶是为了她们姊妹俩,怕娶了后母她们日子难过。

  “既然二姑娘也来了,吩咐厨房多添两个菜。”一旁的巴氏让她身边的陪嫁张嬷嬷着人去吩咐多添两道二姑娘爱吃的菜色上来。

  巴氏是继室,出身商家,对两个年纪和她相距不大的继女向来是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落人口实,说她没善待前妻的女儿。至于继女对她态度不远不近,倒是人之常情,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又怎能巴望人家把自己当亲娘?

  其实两个继女待她如何,她是门儿清的,长女对她是客气加上客气,该有的礼一样没废,可二女儿就任性多了,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就忍忍吧,两个姑娘都大了,在家也没几年,最重要的是夫婿是个细致的人,倘若她能诞下子嗣有了自己的儿女,将来这个家不怕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母亲就别费事了,桌上的菜肴尽够了,倒是怎么还不见爹过来?”巴氏对她客气疏远,褒曼是知道的,上辈子她对她也没给过好脸色。瞧,平平是一家人同桌吃饭,见她到来还客气的让厨子加菜,显然是把她当外人了。

  但这些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摸着良心自问母亲待她们姊妹还算持平,她也知道后娘难为,往后日子还长得很,有机会再慢慢修正过来吧。

  身为同安知县的褒正涛,每日卯时准点在县衙点卯,参议词讼、处理公事,开始一天的工作。他生活规律,作息正常,早饭一定在家吃,午晚饭就不一定了,也因为一天就这顿饭和家人一起用餐,他非常重视,等闲不会错失。

  “大人说端午将至,境内诸乡镇田里的麦子也快要熟了,一年的麦收对百姓至关重要,因此分成东西方,今儿个准备带着典史和差役巡视东县的麦田,早早就出门去了。”巴氏道。

  舍了他最看重和家人团聚的时间,可见褒正涛是真心为百姓考虑,虽说有拼政绩之嫌,但是和他同级的官员里又有几个能像他一样认真诚恳,所以他堪称是凤毛麟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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