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啊,只是你有时间吃小火锅吗?补习班会迟到吧?”
  “迟到就迟到,反正我今天一定要吃到火锅!”她甚至握紧拳头,一副斗志满满的模样。
  那副德性逗笑了他。“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火锅魂上身?”
  “你不知道喔?天气冷的时候只会想睡觉,哪有心情专心上课。”
  “你很冷吗?”他瞥了她一眼。
  “废话,当然冷啊!手都快变成棒冰了,今天还写了五张考卷,每一张都像鬼画符……”
  他毫无预警地握住她的手,她僵住,瑟缩了一下,没说完的废话顿时硬吞了回去。
  他露出浅浅的微笑,视线依然是在前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刘巧薇一时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这么牵着。他的手掌又大又暖,她瞬间心跳加速,脸颊上也浮现一片红晕。
  “真的很像棒冰。”他突然出了声,打破尴尬的沉默。
  她回过神,连忙堆起僵硬的傻笑。
  “我就说了啊,所以才要——”
  岂料,他蓦地停下脚步,当街就牵起她的手,置于自己的唇下,呵气,然后把她的小手包覆在掌心里搓揉,毫不害臊。
  她惊吓得瞠目结舌,像是被他的魔法给定身了,耳里听见的不是车水马龙的喧嚣,而是自己那如雷般的心跳节拍。
  “这样不行。”他却神色自若,彷佛这事情微不足道,“明天我带条围巾给你,你上下课就围着吧。”
  她仍是僵直地站在那儿发怔。
  那模样看得陈士勋都不免觉得好笑,可他非常明白,她是心动,也是害羞。
  “刘巧薇?”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还好吧?你脸快烧起来了,记得要呼吸啊。”
  总算,她倒抽了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
  “咳、咳,”她清清嗓子,故作泰然无事的模样,冷静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看不出来你这么老套,连偶像剧的技俩也拿出来用。”
  “老套?”他眉一挑,讪笑了声,“那这样呢?”语落,他捧起她的脸颊,好整以暇地吻上她的唇。
  她惊吓,瞪大眼睛,身子几乎跳了起来,接下来的本能反应就是退一步、手一挥,巴掌送上,动作一气呵成。
  “啪!”好响亮的一声。
  “嗷呜!”他哀嚎,吃疼地捂住左脸颊。
  他陈士勋这辈子第一次因为吻了女孩子而被掌掴。显然,痛的其实不是肉体,而是自尊心居多。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回过神来,连忙伸手去摸了摸他热烫的脸颊,“谁叫你突然就……我吓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就出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皱着眉,哭笑不得,“你是练功夫的吗?什么叫做不知道为什么就出手了?”
  看着他的囧样,刘巧薇也忍不住迸出笑声。“那不然重来一次?”
  听了,他顿住。“真的?”有如捡到天上掉下来的礼物,他高兴得就像个小男生。
  “不过不能在路边。”
  “那……”他侧头想了想,道:“就我房间吧。”
  她瞪了他一眼。“你少得寸进尺。”
  “不然你房间?”
  “陈士勋!”
  “我开玩笑的。”见她嗔怒又害臊的样子,他露齿而笑,张开手臂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地熊抱住她。
  她红着脸,埋在他的胸口前,虽然听不见他的心跳,鼻腔里却满满都是他的气息。这味道她认得,曾经整整半个学期,他都坐在她的前面,偶尔她就会闻到这股清新且专属于他的气息。
  她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样的味道,总之,大概就是一种令人放心、舒坦,像是躺在草原上感觉的气息。
  “陈士勋。”她突然唤了他的名。
  “嗯?”他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她在他的怀里是如此纤瘦弱小。
  “我记得国中的时候,你连理都懒得理我,为什么现在却……”愿意拥抱她、亲吻她?
  他先是意外她会这么认为,可下一秒,思绪翻腾,他回忆起自己在国中时的种种,也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想了。
  “是因为你的眼神。”他轻声道。
  “我的眼神”这下子她变得更加困惑了。她退开他的怀抱,抬起头来凝睇着他,“为什么?”
  他微笑了下,道:“因为,每次你看我的眼神,都好像在看一只解剖台上面的青蛙。”
  解剖台上的……“青蛙?”这什么跟什么呀?
  “所以你愿意让我变成王子吗?”他低下头,又想趁机索吻。
  她却以手挡住了他的嘴。
  “少来,你早就是王子了吧?”
  听了她的话,他唇一勾。
  “那就只缺个公主而已了。”他阖上眼,轻轻地吮吻她的掌心。
  那时,她的双手已经不再感到冰冷,取而代之的是指尖上的刺麻,以及他唇上传来的柔软。
  第2章(1)
  陈士勋没坦白的是,他其实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最初会留意到这个女孩,是因为她真的迷糊到了一种令人无力的境界。
  例如,她会把公民作业写到国文的本子上、把英文科写到自然科上;例如,中午去领蒸饭箱的便当时,吃了一大半才发现那好像不是自己的便当。
  又例如,班上最常忘了在考卷上面写名字的人就是她,或者是午休睡醒的时候,常常戴着眼镜却问隔壁的同学:“你有看到我的眼镜吗?”
  总之,这类的事情很多,而且他肯定当事人根本就不记得。
  在当时,陈士勋很难相信为什么有人可以脱线成这样?矛盾的是,她却又是那么聪明,全校第一名的宝座永远都在她的屁股下。
  于是就这样,从一开始的“觉得有趣”,渐渐地变成一种无法自拔的关注,他开始注意着这个名叫刘巧薇的女生,觉得她的皮肤好白、好嫩;觉得她的声音好温润、好动听;觉得在那副眼镜底下的眼睛好水亮,清透得像是水底的玻璃珠……
  思及此,他突然想起了某件不怎么重要、却又极具存在感的事情。
  “你怎么都不戴眼镜了?”他问道。
  从前她可是眼镜不离身,一脱下就跟瞎子没两样。
  “嗯?”一听,刘巧薇从单字簿里回过神来,抬头道:“你说什么?”
  “你的眼镜啊。”他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在两只眼睛之前比划了下,“你什么时候开始改戴隐形眼镜的?”
  交往一个半月,他偶尔兴致好,会带她来学校里约会—当然是指放学之后的时段。
  比起那种第一志愿的升学女校,这里只要放学钟一敲,简直就只剩下鸟叫声……好吧,偶尔是会有两帮人马留下来干架,不过,那一点也不会影响他约会的好心情。
  “喔,那个啊,”她将单字本搁下,道:“高一上学期的时候就已经去做过近视雷射手术了。”
  “嗄?怎么会突然想去动手术?”他有些讶异,因为她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美而动刀的女孩。
  刘巧薇干笑两声,有些难为情。“那是因为……我常熬夜读书读到睡着,起床时会忘记眼镜还在脸上,去浴室就直接捧水往脸上洗,所以就……”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这里常会挫伤,我妈看不下去,才出钱让我去动刀。”
  原来如此。他笑了出来,这理由果然很有她的风格。
  “你想好要什么礼物了吗?”突然,他莫名问了这么一句。
  “欸?”她愣了愣,“什么礼物?”
  “下星期二是你满十八岁的生日,你忘了?”
  刘巧薇呆呆地眨了眨眼,好像是耶。
  她只记得下星期二要考国文、英文,还有地科和数理,然后补习班要随堂抽十五分钟出来考试。
  “干么?你要送我?”
  “当然啊,不然我是问心酸还是问义气?”
  “真的?”她扬起唇角,却故作苦恼的模样,“那……我要来好好仔细想一想。”
  “先说好,太名贵的东西我现在还买不起。”虽然明知她不会开出太夸张的列表与品项,他还是把限制说在先。
  半晌,她挂着鬼灵精的笑容,向他勾了勾手指。
  望着她那模样,他不由得失笑。
  “这么神秘?”语毕,他听话地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唇边。
  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那一句话却宛若五雷轰顶,劈得陈士勋整个人僵在那儿,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缩回身子,惊愕地看着她。“你确定?”
  他的反应让她害臊了起来。
  “干么那种表情,难道没人……都没人这样要求过你吗?”
  有是有,但——“立场好像有点奇怪?”
  她说,要他送给她一个人生的初体验。当然,有脑袋的都知道她指的是床上的那一种体验。
  只不过,这横竖怎么看都是他占了便宜,却还被当成是礼物来送?这……感觉好像是把他的○○给送了出去,他甚至可以看见自己裸身绑上缎带的画面……
  不成不成,太可怕了。
  “哪里奇怪?”她问道。
  “你愿意的话我当然很高兴,只是……”他歪着头,摸了摸颈子,“可以不要把它当成是我送你的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