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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安廉睨了她一眼,瞧她长发没扎起,不禁轻揪起她颊边的一绺发丝,但她却突地退开一步,满脸嫌恶的斥道:“不要碰我!”

  南安廉愣了下,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她眸里瞧见如此强烈的嫌恶。

  为什么会如此?他看着指尖,指尖上还残留着她发丝的细腻触感……难不成她察觉到他的心思了?不自觉的握了握拳,他无声走进房里。

  南茗棻方才话一出口,人就错愕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发火,想跟他道歉,可是一想起他上了花楼一夜未归,她就不想跟他说话。

  南茗棻闷不吭声的回房,用力的甩上房门。

  白芍吓了一跳,不禁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不是担心大人吗,怎么却……”虽说她没跟到房外,但小姐的嗓门够大,她听得够清楚了。

  “他上花楼!”她恼声道。

  “喔。”

  “喔?你就一个喔?”

  “可是,小姐,大人上花楼有什么好生气的?”白芍不解的问道。

  “我……”

  “别说那些成了亲的大人,大人没有妻妾,也未有婚约,如今上花楼排解,这有什么错吗?”

  南茗棻不禁语塞。白芍说得一点都没错,南安廉没有娶妻纳妾,如今去了花楼过夜,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可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甚至隐隐发痛着。

  白芍注视她良久,见她不吭声,以为心里气得紧,不禁打趣道:“小姐,你这样绷着脸,简直就像是吃味了呢。”

  南茗棻心头一震,有种被一针戳破心事的刺痛感,教她不由得抬眼。

  吃味?她吃味?意思是说……她喜欢南安廉?

  怎么可能?他们是一家人,他们只是太常腻在一起,她只是太习惯他的宠溺,一时无法接受他去待别人好,就像争夺父母宠爱的小孩般,根本与喜欢无关!

  掌灯时分,总督府的办事所里,南安廉坐在黑檀大案后头,撑着下颔望向大门外头。

  以往这个时分,他已经回府和丫头一道用膳,可是今日他却不想回府。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他曾经试着想象丫头一旦察觉他的心思时,会有何反应,嫌弃、厌恶……他想了极多,但想象时的心痛,却远不及一早被她拒绝的瞬间刺痛。

  她察觉了吗?他该是掩饰得极好,她不可能发现的……

  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对她动情的一日。

  从一开始的似懂非懂,直到几日前一夜与她同寝,教他惊觉异样,他才彻底明白。

  相拥而眠对他们来说,是那般理所当然的事,可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了情欲,在情欲萌发的瞬间,他冷汗涔涔,不敢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身体真切的反应。

  丫头……时间怎会过得如此快,彷佛才眨眼功夫,她已经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女人,就连皇上都有意将她召进宫中,如此行径和当年的辜胜决到底有何不同?!

  思及此,他不禁颓然的闭上眼。

  是啊,他和辜胜决又有何不同?

  丫头想要的是家人,当年许诺成为他的家人,然而他看她的目光却变了,在他眼里,她不是他的女儿,是一个……教他起心动念的女人。

  “安廉,你怎么还在这儿?”

  易宽衡的嗓音响起,南安廉不耐的张眼。“原来都督是这般闲凉的缺。”

  易宽衡闻言有股冲动想要转身逃离,可惜的是脚下动作太快,已经来到好友的面前。“安廉,你这又是怎地?”

  虽说他昨天一整晚摆臭脸,压根看不出玩得尽兴,但听说他有过夜,就代表摘仙楼的花娘将他伺候得挺愉快的嘛,现在干么又凶他?

  “你可知道朝中为何谣传你我有染?”

  “你还敢说,还不都是你害的!”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说来说去罪魁祸首不就是他?今日早朝时,他总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光极为古怪,而且目光全数集中在他的美臀上,那一道道闪闪躲躲又时不时射过来的眼光像在告诉他,他在夜里被糟蹋得连脚步都走不稳……王八蛋,他还要不要做人啊!

  “错,那是因为你一天到头都往我这儿跑。”南安廉起身,刻意绕过他身边。

  “别靠我太近,我可不想被误解。”

  适巧来到门外的包中闻言,不禁抿嘴撇头偷笑着。

  易宽衡呆愣愣的看他走过,眨眼间暴跳如雷,冲到他身边。“南安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是恶意污蔑我,拿我当挡箭牌,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我推到一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这良心两个字你到底会不会写?”

  “夫子没教。”南安廉嫌恶的拨开他的手。

  “南安廉,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南安廉睨了眼忍笑忍得很辛苦的包中,再看了眼外头顿时放慢脚步,等着第一手消息的同僚们。

  “易宽衡,你可以再大声一点,我可不在乎。”

  “本来就是,你把我用完……”走到门外,眼见数双眼瞬间移开,脚步却走得异常的慢,一个个耳朵都竖得尖尖的,易宽衡暗叫不妙,立刻改话。“走吧,现在摘仙楼正热闹,昨儿个玩得不够尽兴,今儿个再玩一晚。”

  这么说,可以扭转这些扒粪鬼的满脑淫思了吧。

  “不去。”南安廉快步走出总督府外,包中亦步亦趋的跟着。

  “为什么不去?你昨儿个不是在摘仙楼过夜了,肯定是相中了喜欢的花娘了吧。”去吧,跟他一道去,一起破解恶意的中伤。

  “易大人,我家大人虽在摘仙楼过夜,但没有让花娘伺候。”包中好心的说出实情,以免他误解。

  “咦?为什么?不然你在那里干什么?”

  南安廉回头,笑得万分恶劣。“因为你不陪我,所以我喝了一晚闷酒。”

  “我不陪你……”易宽衡喃喃自语,突地转头望去,就见那群扒粪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到他的身后,个个一脸听到大消息的喜意,而更可恶的是——“南安廉,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说!他要在今生跟他做个了断!

  “说错了,是这一辈子。”南安廉刻意靠近,贴在他的耳畔呢喃着。

  如果不是易宽衡,他不会在朝为官,他如果没有在朝为官,皇上就不会看中丫头,所以欺负他,刚好而已。

  “你……”易宽衡已不敢回头,不敢想象明日朝堂上会出现哪一版的流言。

  “自己玩去。”南安廉拍拍他的肩,转头和包中离去,压根不管易宽衡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

  第6章(1)

  南安廉一回到府邸,却见隔壁房竟是暗的,便要包中去把总管找来。

  “大人。”总管唐鑫快步走来。

  “小姐呢?”南安廉坐在锦榻上,懒懒托着腮。

  “小姐她……”唐鑫见南安廉脸色一沉,不禁抹了抹老脸。“晌午时,有人递来邀帖,以往小姐是不管那些的,可今儿个不知怎地竟应邀前去了。”

  “是谁家的千金?”

  “是……右都御史家的公子。”

  “混帐!你为何没将她拦下,还让她出门?”南安廉恼怒起身。

  “大人,小姐硬是要出门,小的拦不住她,可小的让白芍跟着,先前也派了人到右都御史府接小姐回府。”唐鑫觉得他的胃闷闷的发痛,头也胀胀的发晕,有种有苦无处诉的悲凉。

  “先前是指多久以前?”

  “大概半个时辰……”

  南安廉随即走过他身旁,喊道:“包中,备马车跟上。”

  “是。”

  南安廉健步如飞的踏出府外,与易宽衡擦身而过,朝距离不过四条街距离的右都御史府而去。

  “喂!”易宽衡傻眼的看着他疾步而去的身影,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不曾见好友如此用尽全力的奔跑着。

  “易大人。”包中让唐鑫备了马车,正巧从侧门走出,就见易宽衡若有所思的站在门口。

  “你家大人是怎么了?”

  “小姐晌午到右都御史家中做客至今未回,大人去接她。”包中一五一十的说。

  “她是何时去的?”

  “晌午过后,总管说半个时辰前派人去接小姐未归,所以大人才会等不及。”

  “糟!”易宽衡听完,也跟着跑去。

  “大人!”包中见状,赶忙跳上马车。

  连易宽衡的反应都如出一辙,就代表右都御史的公子肯定有问题。

  易宽衡跑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脚步,只因右都御史的公子是城里出了名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弟。晌午时分赴约大抵是喝个茶赏个花,不可能到掌灯时分都未归。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啊!

  南茗棻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愈是往细处想,就像是被蜘蛛网给缠住,教她愈是迷糊。

  对她而言,南安廉无庸置疑是她的家人,她是真心想要成为他的家人,但是她却无法忍受他上了花楼。

  她想,大概是因为将他塑造得太完美,对他期望太高,以致于当事实与想象产生落差时,她才感到失望愤怒。

  应该是这样的,可不知怎地,当她不自觉的假想他夜宿花楼,怀里多了个女人,甚至还身体力行……她竟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被背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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