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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周奉言毫不犹豫地取出怀里的还魂丹,硬是塞入了于丫儿的口中,随即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拾藏不解,极度不解。

  于丫儿这个名字,只要是爷身边的人都曾听爷提起过,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她人在东江村,让肆衍差人看守着,严密掌控于家一切,至今已逾十年。

  大伙都猜不透爷的心思,顶多只能猜想这姑娘许是爷未来的媳妇儿,为了延续周家血脉,才如此用心守护。

  但,如果只是一个素昧平生,只为延续血脉的姑娘,为何让爷红了眼?

  迷迷糊糊张开眼,陌生的床顶教她不禁微皱起眉,以为自己仍没逃过命运。

  然几乎是同时,身旁有人哑声轻唤着,「丫儿。」

  她怔了下,缓慢地往旁望去,傻愣愣地直睇着那张俊美如画的容颜,秀眉微微蹙着,张了张口,疑问尚未出口,便听他迳自道:「这里是巴乌城周府。」

  她直瞪着他良久,沙哑地问出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沛县距离巴乌城不算近,怎么会睡了一觉,她人就跑到巴乌城了?

  她不是在作梦吧?

  「我到匡大人府上把你接来巴乌城。」

  她轻喘了口气。「我大哥怎么会允许?」

  周奉言笑意不减地直瞅着她,那目光流连得教她眉头愈锁愈紧时,他弹了弹指,门外随即传来声响—

  「爷?」拾藏闻声提问。

  「全都进来。」

  「是。」

  门随即推开,几人鱼贯走入。

  「丫儿,这一位是拾藏,是我的护卫,旁边这一位是戚行,是我府上总管,另外两位姑娘是双叶和舞叶,往后她们两位会跟在你身边,需要什么尽管跟她们吩咐。」他一一介绍着府里几个心腹。

  于丫儿微眯起眼,望着身形高大,神色清冷的拾藏,再看向他身旁略显高瘦,眉清目朗,笑脸迎人的戚行,还有笑脸讨喜的双叶和面无表情捧着药碗的舞叶。

  「他们都是周府的家生子,有他们在,你尽管安心地在这里待下。」瞧她神情仍愣愣地,他探手欲轻抚她的发,却见她缓缓地调回目光,不闪不避地看着自己。「而我,是周府的主人,王朝神官周奉言。」

  「我跟你们……」

  「你是我的未婚妻。」像是看穿她的疑惑,他理所当然地替她解惑。

  于丫儿虚弱地瞠圆了水眸,一脸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

  此话一出,错愕的只有于丫儿,其余人因早已猜测过她的身分,纯粹不知爷什么时候才会将她带回周府。

  「我已经跟你大哥提了亲,往后你就在周府待下。」周奉言看了眼舞叶的药碗,坐在床畔想将她扶起,她却犹如惊弓之鸟,吓得整个人往内缩,教他怔了下,看见她眸底的防备,更是教他五味杂陈。

  她不识得他,防备是自然……心底再清楚不过,理智上也能理解,可是情感上却是教他难捱。

  「该喝药了,你身上的毒还未袪尽。」他笑意不变地探手,舞叶随即将药碗递上。「喝完了药,再睡一会吧。」

  于丫儿直睇着他,无力自行起身,更没接过药碗,只以眼神喝止他靠近,彼此僵持着,直到双叶走上前接过了药碗。

  「于姑娘,让双叶喂你喝药好不?」双叶笑眯了细长眼眸,柔声问着。

  于丫儿注视她半晌,才勉强妥协道:「麻烦你了。」

  「一点都不麻烦。」双叶笑咪咪地将她扶起,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这药呢,有丁点苦,爷特地替姑娘准备了胶饴,待会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于丫儿抬眼。「胶饴?」

  「是啊,是爷特地替姑娘准备的,差人买了去年的冬麦又是浸又是煮,还煎成了糖油放干,这工程可不小,一个不小心就酸了或稠了,一整锅都得丢了呢,可是爷偏是煎到恰恰好,你睡梦中也舔了好几口呢。」

  于丫儿怔愕得说不出话。先前半梦半醒,好像真吃了什么,又是苦又是甜的,原以为是作梦,没想到竟是真的。

  尤其是喂药的感觉,简直就像是有人以嘴哺喂着,真实得彷佛那贴覆的感觉还残留着。

  「好了,双叶。」周奉言轻声制止她再多嘴。

  双叶吐了吐舌头,正色道:「爷,既然于姑娘已经醒了,爷也去歇会吧,这几日都是你守在于姑娘跟前,不到三更不离开,五更过后又来探,也该累了,这儿有我和舞叶在,不成问题的。」

  双叶话落,于丫儿怔忡了下。这话的意思是指—在她昏迷时,药都是周奉言喂的?

  他以嘴渡药?她想问,可这话却是万万问不出口。

  周奉言不知她的想法,忖了下,道:「也好,我去梳洗一下,一会再过来。」随即又对着于丫儿扬笑道:「丫儿,要是喝了药有了胃口,让她们去替你准备粥食,要是还累就再睡会,我一会就过来。」

  话落,不等于丫儿反应,他径自转身就走,就像他向来只是告知,没有他人答应或拒绝的必要。

  「爷,你得要回房好生歇息。」双叶没好气地说,顺便瞪向拾藏,那眼神像是恼他没将周奉言给照顾好。

  拾藏冷冷睨她一眼,径自跟着周奉言离去。而戚行眼见主子心情好上许多,追在后头赶忙将他离开后周府的大小事禀上。

  房里,于丫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完了药,额上已微覆薄汗。

  「大夫说喝了这药会发点汗,不碍事的。」双叶抽出手绢替她拭汗,又道:「虽说这两日挺闷热的,但大夫说不能吹到半点风,所以你就忍忍吧,待毒都祛除了,届时就能活愿乱跳了。」

  于丫儿轻点着头,哑声道:「多谢你了,双姊。」

  双叶微扬起细眉,笑了笑。「于姑娘客气了,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事,再者往后还得称你一声夫人呢。」

  于丫儿闻言,面色一沉,像是难以接受。

  站在一旁良久的舞叶仿佛看穿她的心思道:「待在这儿好过让你服毒自尽的县官宅邸,更好过将你卖给匡县令的于家。」

  「舞叶。」双叶低斥了声。

  「实话实说罢了。」舞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于姑娘,舞叶心直口快没恶意,你别搁在心上。」双叶充当和事佬,摆着笑脸问:「饿不饿?我让厨房弄点较清淡的吃食。」

  于丫儿摇了摇头。「我想再歇会。」

  「也好,你被这毒给折腾得很,听拾藏说,要不是爷先帮你塞了颗还魂丹,就怕大夫赶到时都来不及了呢。」双叶说着,扶着她歇下。

  「那还魂丹一服下可以缓解数百种毒性,在达官贵人之间喊价百金呢,怕是你作牛作马一辈子都还不起。」舞叶就站在床头,压根没打算出手帮忙,一张嘴倒是没闲着。

  「舞叶。」双叶没好气地瞪去。

  「想走,先还百金再说。」舞叶学双叶露出笑脸,又瞬间敛笑,恢复原本的面无表情,落差大得吓人。

  双叶没辙地抹了抹脸,起身推着她往外走。「你再去替于姑娘熬一帖药,这儿交给我就好。」

  「我宁可去给爷烧桶热水也不想待在这里。」舞叶毫不遮掩对于丫儿的厌恶。

  双叶闻言,二话不说地将她推出房门外,额靠在门板上,思忖了下才回头道:「于姑娘别介意,舞叶不过是瞧爷衣不解带地照顾于姑娘,有点吃味罢了……于姑娘,你睡着了吗?」

  走到床边,就见于丫儿闭着双眼像是已沉沉睡去,她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心想等她睡醒时,她要不要再解释一遍?

  还是……干脆别让舞叶过来好了?

  于丫儿半梦半醒之间,有人紧握住她的手,她也犹如抓住浮木般地反握住。

  不想被抛下,但是太多时候是由命不由人,她的手伸得再长,也始终抓不住自己最渴望的。

  「怎么哭了?药太苦了吗?」耳边是男人低哑的呢喃,她想张开眼,倦意却沉重地拖着她往下坠。

  周奉言瞅着她苍白小脸挂满泪水不舍的抹去,却怎么也抹不尽。

  「爷,祝大夫来/.」门外,戚行低声通报着。

  「让他进来。」他头也没回地道。

  戚行领着祝大夫入内,周奉言却压根没起身的打算,戚行只好拐了张椅子搁在床边,方便祝大夫诊脉。

  祝大夫聚精会神地诊脉,好一会才抽回了手。

  「如何?」周奉言瞧也没瞧大夫一眼,将于丫儿的手给收回被子,又被她紧握住,他不禁心疼地柔了目光。

  「姑娘心脉郁滞。」

  「毒的关系?」他眼也未抬地问。

  祝大夫摇了摇头。「不是,是姑娘内心郁抑难解,所以虚乏无力,食不下咽。」

  周奉言缓缓抬眼,眼神冷鹅骇人。「祝大夫上回过府诊治时,并未提起这病症。」

  「那是因为那时姑娘尚未有这病症。」

  「既是如此,为何在袪毒之后反而有了?」正因为他随侍在旁,才发觉丫儿的身子虚弱依旧不见起色,才会差人再将祝大夫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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