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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睛闪过一丝微动但仍没有反应,她也不再多言,转身走往角落的小小木牌前跪下叩首。

  听说妍贵妃死后葬于离京城两百里远的南麓皇家墓园,若要祭拜得到墓园去,而他虽身为皇子但未受封,要离宫前去南麓得经过皇上或皇后同意才行,皇上他是不易见到面的,而马凤芝怎么会愿意成全他的孝心放他出宫,自是百般刁难,想必因此他才会在南宫里私下祭拜吧。

  宫中是不能私下造牌位的,这可是犯了大忌,万一让人发现定会招来祸事,但行事小心的他仍甘于冒险,可见他对母亲的思念有多强烈。

  妍贵妃被大火烧死时他也在场,当时五岁,亲眼见母亲惨死于火窟,那份记忆该是多么骇人,他内心该是多么痛苦悲愤!

  叩拜完牌位,开始收拾地上的纸钱灰烬,道些不能让人发现,要不祸事就会跟着来了。

  她收拾完还拎水将地上冲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也顺道将地上的碎酒瓶扫干净,然后捧起妍贵妃的牌位,正想问闻东方之前都将牌位藏在何处,她要替他再藏好,明年才可以再拿出来祭拜,但牌位才刚捧起,身子就教他自后方抱住了。她一愣,蓦然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他在轻颤,而他的脸就埋在她背上哭泣。

  她不敢动了,任他发泄情绪的哭,她明白他压抑很久了,肯哭出来其实是好事……

  他抱着她不知哭了多久,她只知自己的背都湿了,直到他像是累了,身子的重量有一半倚在她身上,她有些撑不住,只得转身抱住他往书房后的小床带去。

  她想让他躺下,但他仍抱着她不放,她只好跟着他一起躺,他俩中间还夹着妍贵妃的牌位,她很无奈,怕让人瞧见也不敢将牌位随便放,只好就这么抱着这对“母子”。

  她瞧着似乎已经入睡的他,此刻他虽闭着眼睛但仍感觉疲惫不堪,身上酒气浓厚,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算算自己清扫的碎酒瓶少说也有五六瓶,喝这么多,难怪醉得一塌糊涂,也许明早醒来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

  张嬷嬷说得对,她不该靠近这里,这是自讨苦吃。涂白阳忍不住苦笑。

  瞄着他的睡容,这时他双眉仍是紧拢一点也没有松开,一股莫名的心疼涌上心头,竟然浓浓的不舍起他来。

  仔细想想,嫁人不是她穿越到此的目的,嫁他更不是她认为对的选择,可是为什么她只要见他受人苛刻就义愤填膺?见他处境艰难就心急如焚?见他悲伤难过,她就跟着揪心难受……她这是怎么了?不会真将他当成丈夫般在乎了吧?

  原本她为他着想、为他做饭、为他忧愁,都只是因为自己的命运与他息息相关,他好,她才能有舒心的好日子过;他若不好,她也得跟着吃苦受罪,这才不去计较他的阴阳怪气,努力的与他和平相处。

  可今天她突然发现,最初这单纯的想法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改变了……变得连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非,自己对他真的……

  睡梦中的闻东方忽然将涂白阳抱得更紧了些,让她的身子往他怀里贴去,两人紧密的程度连她都脸红了。

  感觉身子不住发烫,她稍微挣扎了一下想挣脱,但她一动他立即圈得更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你……你能不能放开我?”

  “别吵。”他醉语。

  “可是、可是我很热……”

  “热就脱衣服。”

  “脱……脱衣服?这怎么成!”

  “啰嗦。”

  “喂。”

  “闭嘴!”

  “你这人……”她闭上嘴了,因为她的唇突然被堵住了,严格说起来,应该是被吻住了,她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他居然吻她?!这是她的初吻,而他、这家伙竟、竟然——可恶!

  她气得推他,但他不仅纹风不动,唇还贴得更紧。

  “你——”她一开口,有了空隙,他连舌都伸进去了,这什么状况!

  她惊了半晌,而这半晌他已在她口中尽情肆虐了。

  他怎能吻她?更糟的是……她居然一颗心悸动了起来,甚至不想推开他了,这……

  为稳住自己混乱不堪的心思,她闭上眼,拚命告诉自己他喝醉了,这只是想阻止她说话别打扰他睡觉罢了,这吻对他没有意义,对自己同样没有。

  没有意义、没有意义!她在心里不住的呐喊。

  可为什么她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到失序,快到要爆炸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用力睁开眼睛,正当要一口咬下他的唇泄愤时,他的唇蓦地移开改落在她颈上并且用力吸吮了一下,接着不久后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他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僵住,也傻住。

  这一夜,她既推不开他也离不开这张床,就这样脸红心跳外加心惊胆跳的睁着眼直到体力不支才终于睡去。

  但她睡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小君高八度的声音——

  “天啊!两人睡一道了!”

  “喜事,喜事啊!”不只小君,连李骆也出现了,还欢喜的击掌呢。

  糟了,让人撞见了!涂白暍倏然醒过来慌张的要起身,可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压着人,这时闻东方也醒了,正瞪着她瞧,那表情像是不解她怎会在他床上。

  她不禁咬牙切齿,这家伙非礼她过后,果然将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他才开口,她马上推开他。

  “我是不小心经过这的,你喝醉酒了,我照顾你,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什么也别多想!”她火速坐起身,在李骆和小君暧昧的眼神下匆忙要逃离,可双脚在床底下捞了半天都捞不到自己的鞋。

  正尴尬时,鞋终于捞出来了,她忙套上去,虽然感觉不太合脚,但眼下哪管这个,急急忙忙要走,而这一起身又发现手上还抱着妍贵妃的牌位,她只得慌忙的回身将牌位塞进闻东方怀里,并且用被子覆上不让李骆和小君他们瞧见。

  “这……这你自己收好了。”交代完才跑出他的书房。

  李骆与小君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只好望向床上另一个当事者,希望他好心给个答案。

  但闻东方只是在她消失后皱皱眉,摸摸她临走前塞给他的牌位,陷入沉思。

  李骆与小君见状晓得在他身上得不到答案了,两人撇撇嘴互递了眼神——三皇子这儿是不可能、也不敢逼供的,那就只能去问逃走的那个了。

  涂白曝向来没架子,与下人们相处得也好,尽管仍将她当主子看待,但更多时候却像是朋友般的互动。

  由于两人极度好奇昨晚书房里发生什么事,火速向闻东方告退后便立即飞奔去找涂白阳问个清楚了。

  “三皇子妃,三皇子妃,请等等!”小君在涂白阳后头急呼。

  小君嗓门大,一早喊这么大声是要让大家都听见吗?为免惹来更多注目,涂白阳只好停下脚步等小君和李骆两人追上来。

  “你们做什么喊我?”她恼怒的问。

  “三皇子妃,昨夜您没回自己寝房去,奴婢一早找不到人,最后在三皇子那儿见到您,您不用解释一下吗?”小君不废话,直接问重点。

  “解释什么?难道我的行踪还得对你们两个报告?”她难得摆出主子的架式吼人。

  两人见她这态度,摸着鼻子不敢再问,不过心想昨夜一定有什么,否则她何必恼羞成怒,再加上她手上有伤,似是让什么割伤的,两人越发好奇昨晚发生的事,但眼看是问不得了,实在挺失望的。

  “滚滚滚!”她摆手,没留意到这语气可是与闻东方一模一样。

  两人见她这般哪敢多留,识相的转身要走了,这时李骆忽然瞥见她脚上的鞋,脸色一变。

  “您的鞋……”他指着她脚上的鞋,手都颤抖了。

  小君跟着朝她的脚看去,立刻瞪眼问:“三皇子妃,您怎么穿错鞋了,穿了不同双的,而且左边这只红鞋还大了,这是您的鞋吗?”

  涂白阳闻言也往自己脚上望,原来自己真穿错了鞋,可闻东方的床下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女鞋?

  难不成,书房夜里会有女人?

  思及此,她蓦然起了满腔怒火,这家伙避开她去睡书房,夜里竟招其他女人侍寝!

  “这只红鞋不是我的,是别人的!”她光火的道,立刻将鞋子脱下,她不穿别人的鞋。

  “别人的,难道三皇子书房里养女人?!”小君惊讶的说。

  涂白阳脸色更沉,拾起鞋子交给李骆。“小骆子,将鞋子还给三皇子,让他好生收藏。”她磨牙道,话里酸得不自知。

  然而李骆接过鞋子却像是见鬼似的,立即丢开。“不、不……这、这……”

  “小骆子,你怎么了?”她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讶然问。

  “这鞋、这鞋……”他脸色都白了。

  “这鞋有问题吗?”她将鞋子重拾回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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