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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年仅十岁的四皇子陶蔚风,则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连皇上都有意册立,毕竟也只有这一名皇子。

  前三位皇子皆因病或意外而早夭,说其中没有问题没人相信,至于是谁动的手,曾掉过孩子、痛失骨肉的嫔妃们一清二楚,可是她们也只能隐忍,不想活了才敢与后宫之主对立。

  乌嬷嬷的话又被无声无息的打回去,像吞了几只死苍蝇,死不了人却恶心人,一张老脸涨成血红色,“三公主此话言重了,若传到皇上耳中,岂不是要怪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为三公主的终身大事可操了不少心。”

  “那么‘慢慢来,不用急’是什么意思,是你这老货巴不得本公主嫁不掉呢,还是母后不好直言本公主难嫁,爱挑剔又怪癖多,自个儿耽误自己了,现在让人迂回转告,叫我识相点,别仗着公主的势糟蹋人。”想编排她不是还早得很。

  “这……”神色微变的乌嬷嬷咬着牙,暗暗咒骂三公主的不识时务,居然连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不可否认地,三公主确实猜对了几分,皇后娘娘派她来确有敲打之意,要三公主认清本分,勿有张狂举动,大龄未嫁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吗?

  看看,被人拒绝了多丢脸,人家银月城主宁可要声名狼籍的长公主也不要她,可见她在宫外敛财的名声有多臭,是男人都消受不起,早早打了退堂鼓。

  皇后娘娘没说出口的是要她认命,别再胡搞瞎搞什么走私,安安分分地待在宫里备嫁,皇后娘娘的耐心有限,听话才有好果子吃,否则后果自负。

  “三公主,乌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她绝对不会对公主您有半丝恶意,人家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乌嬷嬷都一把年纪了,腿脚也不好,老让她站着也不是办法……”见风转舵的银子一个劲地想往上爬,她不遗余力的想讨好宫中的嬷嬷,她想到皇后那里伺候。

  孺子可教也,乌嬷嬷赞许地一点头,殊不知一肚子坏水的银子正想着到皇后那儿后怎么拉下乌嬷嬷,年纪大的老嬷嬷不好使唤,耳背又体力差,哪及得上她正青春年少,一把好气力。

  “好吧,赐座。”看她坐不坐得了。

  “是。”银子欢天喜地的应和,卷起袖子搬来银线镶边绣海棠春睡绣墩,打算在乌嬷嬷面前卖一个乖。

  可是她常误打误撞的弄巧成拙,明明手段一堆,毫无忠诚可言,却莫名造就“护主”之实,叫人看好戏之余不免啼笑皆非,她的运气太背了。

  “啊!我的背……嗷!我的老腰……你、你想压死我不成,还不起来!”天呐!她一把老骨头不是断了吧!这腰疼得让人直不起身,这小贱胚子下手可真狠……

  “我、我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这样,她不过搬了张绣墩,因为有些沉才想换换手,没想到手一滑,连脚也崴了一下,整个人带绣墩往下一扑,好死不死的撞在乌嬷嬷身上,两人一同往前扑倒,重重摔倒在地。

  银子想死的念头都有了,马屁没拍着却拍到马腿。

  “你不是故意的,难不成是存心,我这老腰老腿被你一压还好得了吗?分明是……”骂骂叨叨的乌嬷嬷一抬头,正对上孔方的清润俊容,她怔了一下,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看过,可一时想不起来,只觉得十分眼熟。

  “没事就叩安了吧!别像只麻雀叽叽喳喳,不过摔了一跤值得你大呼小叫吗?有失体统,让母后丢脸了。”乌嬷嬷张口欲驳,但陶于薇没给她机会,“对了,回头跟母后说一声,待会我要出宫一趟,打理生意上的琐事,趁着出嫁前算算本公主有多少陪嫁银子。”

  “三公主是说……”乌嬷嬷一脸讶异,嘴巴张大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水月族的和亲我应下了,烦请母后为我准备十里红妆,如果全换成金子我更满意。”

  第3章(1)

  京城,风月酒楼。

  “少主——”

  一只骨节分明、虎口处长有厚茧的蜜色手掌,看似不着力的一扬,对面虎背熊腰的粗汉顿时肩胛一麻,手有些刺痛,无力的垂落,过了好一会儿麻痛感才逐渐消退。

  粗壮的汉子不敢多嘴,不过从他背挺腰直的坐姿看来,此人必定是经历军旅生涯多年,甚至仍在军队中担任要职,其职位还不低,极有可能在校尉之上,一双虎目气势凌人。

  可是他却对这一位面色冷峻的清俊男子低头了,诚惶诚恐,必恭必敬,彷佛夜枭遇巨鹰,当下得意不起来,垂头丧气地任凭鹰爪一挠,枭再凶猛也难敌比它更巨大的禽鸟。

  强中自有强中手,不只鸟兽,人类亦是强者为王。

  “景春又忘了吗?一出咱们城就得改口,要称葛爷。”一派风流的白文昭摇着描金折扇,咧开笑脸。

  “你别扇呀扇的,老子不热。”看他摇扇的欠揍姿态就心火上升,才三月阳春天气,哪来的暑气。

  “这叫真名士风流,你个大老粗不懂风雅,回去多读几本书,脑子补一下学识,别让人家笑话你不识字。”白文昭很刻意朝眼看着就要翻脸的大男人扇风,丝毫不将他的恼意看在眼里,逗猫似地直逗着人玩。

  华景春很火大的拍下他手中的扇子。“我看你是下流,扇了老半天也扇不出一颗卵蛋,老子书是读得不多,可忠孝仁义刻在骨子里,样样不输人,老子抡起大刀就能上阵杀敌。”

  “在葛爷面前你敢自称老子?”白文昭轻笑。

  “你、你……”他涨红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我……你几时有口吃的毛病,回头找毛神医治治你的舌头,人长得丑也就算了,连话都说不好,日后怎么找得到暖坑头的老婆。”他这副爆脾气也够呛了。

  白文昭这番“实话”扎中华景春的心口,他凶狠的挑眉龇牙,人家在他这个年纪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而他仍孤家寡人的跟着主子东征西讨,建立军队。

  “你会烂嘴巴。”憋了老半天,他也只能冒出这一句杀伤力不强的还击,有失武将横来直往的劲道。读书人就那张嘴厉害,他骂不过人,避开还不行吗?反正他从未在这厮口中占过上风。

  闻言,白文昭放声大笑,扇面一阖,以扇柄搓搓鼻柱。“早就烂了,瞧你一开口不就臭气熏人。”

  “白文昭你!”华景春蒲扇般的大掌按住百斤重金刀,准备掀桌子砍人。

  “闹够了吗?冰雪初融的顺江够凉快了,不妨去泡上三个时辰冷静冷静。”冷如冰刃的声音又沉又寒,不带一丝人气,宛若那冰封三尺的高原上独行的灰狼,嗜血,孤傲,性冷深沉。

  “主子,属下错了。”一想到顺江此时的寒冽,打了个冷颤的华景春顾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当下爽快的认错。

  “葛爷,他这性子得磨一磨,太不禁激了,若遇到紧要关头还这般毛躁,只怕会坏了咱们好事。”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自扯后腿,自毁长城。

  被称“葛爷”的男子神情漠然地看了华景春一眼,看得他打心里发颤。“你太躁了。”

  “是,属下一定改,绝不再让人一挑弄就炸毛。”他边说边瞪着满脸笑意的白文昭,做出挥舞拳头的动作。

  以一名带兵打仗的武将而言,他足以胜任了,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一身的蛮力叫敌人闻风丧胆,不敢越雷池一步,马上英勇雄姿令多少兵士热血沸腾,奋勇杀敌。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历经战火的兵痞子遇着了满嘴油的书生,他一样没理可说,人家动动粲如莲花的舌头就硌死人了,比刀剑还锋利。

  杀人不过头点地,文人的一支笔、一句话足令天下尸横遍野,葛爷是血淋淋的殷鉴,他就是轻忽了文官那一张胡天说地的嘴,未做防备才会落得众叛亲离、无处可去的下场。

  白文昭不受威胁,轻笑道:“这话说说就算了,当不得真,当把好刀倒是不错的选择。”冲锋陷阵他再行,一刀捅进敌人心窝。

  葛爷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延烧而下的灼烫压下他心口熊熊复仇之火。“我要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五千匹战马,十万支弓箭已顺利运抵南昌国,南越国边防岌岌可危,”两国交战已久,一旦爆发,势同水火。

  “银子收了?”深不见底的黑瞳闪着森森冷意。

  “收了,共三十五万两白银,葛爷的意思是?”是收入库房或另有他用,他们目前不缺钱。

  “买下丰山。”他声冷如勾,轻轻划过空气。

  “什么,丰山?!”那在旭川国境内,绵延好几百里,是由十三座小山头汇集成的高山。

  “我只问你办不办得到?”

  沉吟片刻,白文昭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虽然有点困难,但出面和贪得无厌的官员打交道,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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