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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她“施暴”的小手被握住,手心被塞进一件小物。

  摊开一看,是她的红石钗子。

  奔流的泪遂又狂泄一波,哭着听他轻声道:“阿若,冥主发劲封山时,我挟着你、抱着娃儿,脚踩过一块又一块的坠石,没有一处立足点。那时就想,倘若生不得,一家三口抱在一团死作一块儿,那也很好。你、我,还有娃儿,到哪儿都一块儿……没有别的女子,此生,我只认你,我也只能是你的……”

  情话说得这样狠,霍清若禁不住再槌丈夫好几下,槌到最后,哭声又泄,一只藕臂紧紧攀上他的粗颈,湿颊贴偎着他。

  无语便是作答!

  好的。好的。此生亦只认你。

  孟冶。

  既已爱上,便彻底疯狂。

  明明感领到她的答覆,但一颗心仍如风中柳絮乱乱飘,无个定处,他突然硬声硬气:“起誓!拿你的命……不!拿我和孩子的命起誓,发誓你永远、永远不再抛弃我和孩子,不会独自一个去送死,不会天涯海角流浪。”

  谁抛弃他和孩子?!谁又天涯海角流浪了?!

  简直有理说不清!

  然而,想骂骂不出,想叨念几句也不知该念什么,只会定定看他。

  “我要听你起誓。”万般坚持。

  她依然不说。

  孟冶也抿唇不语了,眼中血丝更红,很执拗、很不可理喻,尤其隐隐有水雾升起时,很惊心动魄。

  真真被迷了神,因为见不得他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霍清若流着泪,在他深邃凝注下,有些昏昏然按着他的野蛮说词,说出他要的誓言。

  不离不弃。

  以他和孩子的命起誓。

  说出誓言后,她泪波闪闪,胸房极疼极痛、无端地酸软,仿佛一辈子难止。

  而孟冶却低低笑了。

  笑音鼓动着厚实胸脯,他五指穿过她的发,将她的小脑袋瓜压在心窝处。

  他的心音隐晦求着……再说一次,说你爱上的,是我。

  霍清若从善如流,低喃:“我爱上的,是你。自然是你。再无他人。”热息扫上,孟冶低头攫取妻子唇上芬芳。

  大红花布内一再受挤迫的小家伙不痛快了,睡都没法子好好睡,红润小嘴掀了掀,终于放声大哭。

  “噢,乖乖,娘惜惜,不哭不哭……”亲着丈夫的芳唇,改而亲在孩子额上、嫩颊上。霍清若柔声哄着,抬睫见丈夫一脸无奈,不由得笑了。

  孟冶跟着扬起嘴角,暗暗深吸了口气,平抚胸中那股强烈且柔软到近乎疼痛的心绪。他的妻、他的儿……额头抵着妻子的雪额,他低语如叹!

  “我们回家吧。”

  “嗯。”妻子给了他一朵犹沾珠泪的美丽笑花。

  第11章(2)

  暗道尽毁,下山时,孟冶背着妻儿、手提钢刀,大咧咧地过山腰、下山脚。

  一路上竟畅行无阻。

  因山顶突发的地动山摇,整座玄冥山全震了,把聚在山腰的两、三百名教众吓得东逃西窜,保命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了是否有人乘机混入又混出。

  下了山,寻到一处隐密、安全的野宿所在,霍清若赶紧替丈夫仔细把了脉,很仔细、很仔细地望闻问切一番。

  冥主将融进“胆”的气,强行散入她四肢百骸中,除一开始体内强烈烧灼、极度不适,醒转后,她脸色确实不好,肤温亦过低,但调息吐纳过后,回复得甚快,没什么窒碍感!就丹田气海微有波澜,然、行气之后通体舒畅。

  我备了 一份贺礼给你,这礼只你能取,不给别人,有你带来的这人在旁护守,恰好不错……她记起浑沌中,冥主似说过这样的话。

  孟冶在她几要撑不过去时,出手替她导气,这或许正合冥主大人所说的“护守”。他还说了,“恰好不错”——

  那时,冥主大人与孟冶已然交过手,以冥主的能耐,定在几招后便能觉察孟冶体内曾留走火入魔之象,症状还与自己雷同,那股积叠已久的邪强之气顽固地盘根在气海当中。

  冥主的“恰好不错”,是指孟冶倾力护守她,催发了那股气,然后拿她的血肉之躯作战场,冥主一波波强行攻迫,孟冶一一护守销抵,如建无形渠道,气如水流,顺渠导气。孟冶导了她的气,同时亦销空自己体内那股顽强邪气。

  她把他的脉势,既惊且喜,很怕自己弄错,一而再、再而三确认,也一遍又一遍追问丈夫自觉如何?头晕不晕?胸闷不闷?丹田痛不痛?想不想吐?目力如何?

  呼吸吐纳如何?

  直到孟冶将她抓进怀里,密密吻住她,才让那张小嘴安静了。

  只是“胆”入气血似乎已无碍,霍清若对于喂乳一事却紧张起来。

  被冥主大人留的这一手,弄得自个儿体质都不确定成什么样了,哪敢冒冒然喂孩子吃奶?

  但不给娃儿奶吃,娃娃就哭,拿所剩的酥饼和麸饼喂娃,娃哭得更响亮,不吃就是不吃,孟冶找来蜂蜜,娃舔个几嘴后,瘪瘪小嘴,依然很不给面子继续啼哭。

  孩子也是很知“进退”、很识“时务”的,之前肯吃饼止饥,那是知道娘亲不在身旁,如今被娘熟悉的身香包围左右,怎肯没骨气地屈就干粮!

  见孩子哭得声嘶力竭、脸蛋通红,哄都哄不止,霍清若眼眶也急红了。

  “点孩子睡穴?”孟冶指已动。

  霍清若护雏护得紧紧,用力瞪人。

  就算昏睡,小肚子还是饿着呢,怎么可以?!

  “那只好我来。”孟冶一脸严肃。

  “……你来做什么?”

  “我先吃过,等等若无异状,再让娃儿吃。”语气平平,似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等霍清若意会过来丈夫要先吃过什么,秀颜暴红,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你那个……那天挤得整手……整手都湿了,还、还说要吃?你、你……”

  “你舍不得孩子,都快急坏,我舍不得你娘儿俩。”无比正经。

  噢,丈夫不表白便算,一表白真不得了,听得霍清若晕晕然,傻傻笑。

  然后,结果是,她真让丈夫先吃过了。

  吃的时候,吃得她气血腾烧,脸红到头顶几要冒烟。

  值得庆幸的是,孟冶没出现异样,顶多俊脸暗红,两只大耳也悄悄红了。

  当晚,娃儿终于如愿以偿吃到奶水,边吃奶,圆圆眼里还含泪瞟着俯看他的爹和娘,一副好委屈、好可怜的模样。

  霍清若爱怜地亲亲孩子的额,身畔的男人张臂将她和孩子拥进怀中。

  返回西路山中后,舒心日子没过上几天,大寨外围边又来闹事的。

  探了底细,该是“玄冥教”余下教众所组成的势力,觊觎大寨生活富庶,以往是井水不犯河水,现如今玄冥山没了、“玄冥教”毁了,哪儿有好处自然往哪儿钻窜,所以跑来抢寨了。

  幸得先前孟冶与“隐棋”们已有察觉,早作布置,大寨内外很快立起防卫。

  流窜而来的几拨人马皆是乌合之众,大寨采“明守暗击”之则,守得严实,击杀狠绝,几次下来,对方人数减半再减半,减到最后仅余七、八骑人马逃出,之后便销声匿迹,不曾再见那些人出没。

  好不容易乱事大定,外敌死的死、逃的逃,孟氏宗族里欲拱孟冶为下任族长的声音再次传出,总之又是十二长老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孟冶懒得理,遂带着妻儿在初秋时分重返西路山中的竹篱笆家屋。

  终于、终于……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下来,这是他的家、他的地方。

  嗅着蒲草软垫的清香气味,连拂进屋内的风都是熟悉的,孟冶原只想闭目休息片刻,却难得地睡了 一个长长、沉沉的午觉。

  醒来时,身边多了 一人。

  他真的完全放松心神,妻子何时来到身边,竟也半点未觉。

  粗指拨拨妻子的额发,再挲了挲她秀挺的鼻子,淡淡花红的唇瓣最是诱人,他挨过去用嘴轻轻摩挲,感觉那张遭轻薄的唇瓣缓缓扬笑,然后为他开启。

  吻着,深入浅出,仿佛浸淫在暖暖水域,情便如柔水,亲密包围。

  四片唇瓣稍分,彼此气息交错,霍清若近近凝注丈夫浓眉深目的好看面庞,眸光流露出怜惜。

  “都瘦了呢,得好好补补了。”绵软手心贴上他棱角分明的脸。

  “嗯。”孟冶依旧寡言,但不知是否被儿子“带坏”,不自觉间也学会将无辜和可怜的神态运用得恰到好处,且拿来对付同一个女人。

  “阿若帮我补补。”霍清若很郑重地点头。“灶房用小火煲着补汤,我还煮了药粥,一定把精气血全给你补回来。”

  他敛下墨睫,额头靠上她的,大掌缓缓抚摸她的背,仿佛下一瞬又要睡沈。

  静静躺了 一会儿,霍清若闲话家常般道……“你忙着爷们的事时,我从大寨的女人们那儿听到不少有趣的事呢。”

  语调一慢。“听说,卢家最小的闺女儿卢七姑娘婚事已谈定,订亲的对象是大寨外的男子,嗯……如今大伙儿总算安定,日常生活也都回复了,我瞧,卢家也快嫁女儿办喜事了,你说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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