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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会诊的结论是:天花。

  原嘉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心疼得都要抽搐。

  天花?!

  怎么会得天花?

  对于当时的人来说,天花是种很可怕的疾病,死亡率非常高。

  脸色铁青的玄渊直接下令:「用尽一切办法救治,不管如何,给我治好!」

  太医们无可奈何地答应,这种病,治愈率真的很低啊,只要得了病,哪里还管你是皇子皇孙,或是贫寒子弟?

  玄渊转头又吩咐:「将长生抱到偏院里去,在宫内寻找得过天花的宫女、太监来伺候,太医们住进去,然后封锁庭院。」

  这是为了避免天花传染而必须要做的措施,太医们点头应是。

  原嘉宁抱起小长生,却被玄渊示意奶娘接手,原嘉宁说:「我要亲自照顾长生。」

  虽然不知道长生为何会得到天花,但是母性的本能让她不放心把宝宝交给其他人照顾。

  玄渊冷声道:「不行,你没有得过天花。」

  原嘉宁热泪盈眶,她咬着嘴唇说:「我会注意,我一定要亲自照顾他,我不放心,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这么小的孩子,又得了这种极为痛苦的病,再离开了娘的怀抱,他如何忍受得了?

  玄渊仍然驳斥:「不行。」

  「我要去!」原嘉宁终于失去耐心,高声宣布的同时推开玄渊阻拦的手,紧跟着太医们就要朝外走。

  玄渊用力拉住了她。

  原嘉宁愤怒地试图甩开他的手臂,大喊:「放开我!我要去亲自照顾他,那是我儿子,我不照顾他,谁来照顾?」

  「不行。」玄渊的脸色虽然铁青,眼神却格外坚定。「已经病倒一个,你不能再出意外。」

  「啊!」原嘉宁有些失控地大哭起来。「你放手!我要去看我儿子,呜……都是我不好,怎么就这么疏忽大意,让他得了这种病,呜……我要去看他,其他人我不放心,我的长生啊……呜……」

  玄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搂了搂,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去。我幼时得过天花,不会再被传染,我去亲自照顾儿子。」

  原府的孩子里,原琅和二叔家的小孩都得过天花,而且幸运地活了下来,多亏原府的及时治疗和细心照顾。也因为这个缘故,在得知儿子患了天花之后,玄渊和原嘉宁虽然焦急心疼,却还没有绝望。

  原嘉宁止住了泪,诧异地抬头看他,问:「那怎么行?你还有正事要做。」天花是很严重的病,死亡率高,就算侥幸能治愈,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从发病到痊愈,大约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玄渊去亲自照顾孩子,等于他也要被关在偏院里这么长时间,这对于一国太子来说,根本不可能吧?

  「什么正事?救儿子才是正事。」玄渊沉声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帮帮忙。」原嘉宁乞求地望着他。

  「不行。你冷静点,亲自照顾他很重要,但是在外面安排衣食住用同样重要。我进去了,你就要在外面好好接应,衣物、吃食、用品和药材都要确保安全地送进去才行。」

  他抿了抿嘴唇,眼底闪过一丝杀机,又说:「还有,将东宫彻底清查一遍,看看到底是谁惹出这件事。」

  他和原嘉宁一样,都不相信长生会莫名其妙得这种病。

  原嘉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玄渊招来了皇上给他的两名暗卫,燕三和卫四,对原嘉宁说:「燕三陪我进偏院,让卫四跟着你,以后你和父皇通信联络都交给卫四去办,他有秘密管道,快速又安全。其他有什么难办的事情,也可以询问他。」

  原嘉宁点头。

  第7章(2)

  原嘉宁立刻便去信给皇上,说小长生得了天花,同时向皇上索要各种药材。

  然后她又命令东宫里所有人员都好好洗一次澡,将所有衣物都用开水煮过,所有用具也都统统煮沸消毒,地板用石灰撒上一遍,同时严令东宫近期之内只准出不准进,暂时要与外界隔离。

  每日每夜,原嘉宁站在偏院门口,听着里面长生弱弱的哭泣声,听着玄渊低沉温柔的安慰声,却只能默默一个人站在门口垂泪。

  每日玄渊都会派人隔着门把长生的病况告诉她。

  烧退了一些,丘疹变多了,疹子开始化脓了。

  一直熬到第十天,长生的体温才开始慢慢下降,化脓处也渐渐干缩。

  直到此刻,原嘉宁日日夜夜悬挂的心才稍稍放回了原处,同时皇上派人送来的药材也到了,还派来了一位特别擅长治疗天花的太医。

  一切都在好转,原嘉宁到圣哲殿的小佛堂里烧了高香,诚心叩拜,感谢神佛保佑。

  这个小佛堂是原嘉宁成为太子妃之后才开辟的,原本是圣哲殿的一间暗室,用于陈放珍贵用品,原嘉宁开辟这间佛堂,原本是为了祭奠玄渊的生母叶姨娘,后来她每每心烦了,也到这里默默诵一段经。

  叶姨娘毕竞是玄渊的生母,而且极为疼爱他,玄渊是个孝顺的人,所以他对于原嘉宁的做法自然非常喜欢。不管原嘉宁的心底到底如何想,她肯为他做这些事,就已经非常可贵。

  玄渊之所以选择原嘉宁为妻,部分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必去费心猜测原嘉宁的心思,她从小到大以来的所作所为,已足够让他信赖与喜爱。

  玄渊其实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很难信任别人。但是这种人一旦信任了一个人,往往就会在对方身上投注比一般人更多更深的感情,将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

  直到此时,原嘉宁才有了心思真正彻查东宫,而一直奉命暗中查办此事的卫四也将他手里的消息悉数交给了原嘉宁。

  原嘉宁沉着脸将所有的内容从头到尾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直到她都能倒背如流了,才将这卷纸放到火盆里烧掉了。

  然后,她派人叫来了牡丹、海棠、水晶、琥珀这四名大宫女。

  四人跪在太子妃的脚下,牡丹、海棠面容平静,水晶有些惶恐,琥珀却面带笑容。

  原嘉宁走到琥珀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直到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一点一点消失掉,原嘉宁才冷冷地说:「那一天,你在花园里见过景儿,还说要送给他一件肚兜,景儿拿着那件绣了老虎的肚兜看了好一会儿,是不是?」

  「是。」琥珀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那件肚兜是奴婢亲手做的,原本想作为小殿下两周岁的生日礼物,那天凑巧在花园遇到小殿下,小殿下看着老虎新鲜好玩,就说要拿着看看,所以奴婢就给了他。」

  虽然新婚次日原嘉宁就把四名大宫女打发到了偏院里,视同冷遇,但并不是真正的囚禁,四人还是能出来走动,只是被剥夺了管事的权力,没有以前那样威风罢了。

  「那你知道那块布料有问题吗?」原嘉宁越发冷声质问。

  琥珀摇头,说:「这块布料原本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奴婢的,一直舍不得用,这回特地用来给小殿下做肚兜,之前浆洗过好几次,等柔软干净了才用,怎么会出问题?」

  「你亲手浆洗的?」

  「是奴婢身边的小宫女铃儿。」

  「那个铃儿呢?」

  「突然患病死了。」

  「什么病?」

  「奴婢也不知晓。」

  「是被你杀人灭口了吧?」

  「奴婢不敢!」琥珀依然没有半点慌乱,说:「奴婢就算曾经有过攀龙附凤之心,却怎么敢伤害皇子皇孙?」

  可是琥珀也知道,当她身边的小宫女莫名死掉时,她就已经有理也说不清了,她已经注定被人栽赃,要做替死鬼。

  今日琥珀之所以面带微笑而来,是因为她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来之前已经自己吞下了毒药。此刻她腹痛如绞,却还硬撑着,她不想替皇后娘娘惹上麻烦,皇后曾对她的家人有大恩大德啊。

  琥珀曾经接到过三皇子妃薛冰莹的口信,要她将太子和太子妃的日常生活拒细靡遗地回报过去,但是随后琥珀又收到皇后的警告,要她乖乖待在东宫就好,太子宠幸也好,不宠幸也好,就是不许做蠢事,所以最终琥珀并没有做薛冰莹的暗探。

  她却没想到,就算自己已经很乖了,也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摆布。

  当琥珀最终死去时,原嘉宁盯着她因为疼痛抽搐而扭曲恐怖的面容,居然没有半分害怕,只要想到曾经有那么多心如蛇蝎之人想要害死她的儿子,她就恨不得让那些人统统死去。

  为女弱,为母则强,每个护子的母亲都是很可怕的。

  就原嘉宁手中掌握的消息来判断,她也知道琥珀是被人当了棋子,但是这并不能消除她对琥珀的怨念,如果不是她多事,藉机接近长生,长生又怎么会出事?

  长生这次是命大,侥幸闯过死关,可如果有个万一呢?原嘉宁简直想都不敢想!

  长生的身边虽然一直有嬷嬷、宫女和太监跟随着,但是也不能杜绝其他人与他接触,更何况偏院里的四大宫女一直被当做太子的女人看待,大家并不敢怠慢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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