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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他的心早就给了沈晶晶,又怎么再爱上另一个女人呢?

  他这种孤傲、不留情面的做法让很多人不满,其中包括了当今皇帝。

  因为皇帝也提过招他为驸马,他同样回绝,让皇上很没面子。

  但徐青不在乎,他参加科举是想实现当初对沈晶晶、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承诺,为一方父母,替百姓做点事。

  他并不想做大官,那么得罪一些人,下放到地方去做一个县令,不是更能完美地达成他的心愿?

  于是,他成了本届科考取中之人里最让人头痛的一个。

  为此,凌端曾劝他,不管他将来想做什么,人和都是很重要的,他把人都得罪光了,即便他有再好的想法,底下人不配合,他还能事事亲为不成?

  凌端以为他还陷在过去的情伤中,无法自拔,他推己及人,认为徐青跟他一样,自己心里不好受,也就不想让别人好受。

  徐青觉得好笑,为什么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怨恨沈晶晶的负心,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缘分是天注定的,有缘无分,同样是天意,人力难胜天,他懂,又怎会恨她?

  至今,他每每想起她,总是念着她的救命大恩、她的千里赠金、她的温柔体贴、她那淡难如菊的风姿……他爱她,即便她已嫁作他人妇,他还是爱着她。

  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爱一个人却无法结合,必然由爱生恨。

  对于沈晶晶,他无论如何是恨不起来的。

  他只是很想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可有子嗣了?她……幸福吗?

  因为太过思念,所以他完全无法接受另一个女子,这才用最严厉的方法拒绝所有登门提亲的人。

  而且他也不是对谁都摆出孤高自傲的模样,那种假面具只给对他存有妄想的人看。

  至于其他人,他自认态度还不差,谁见过一个状元郎上酒楼吃饭,被人认出,掌拒的请求他留字做纪念,他二话不说提笔就写,事后也没收人家的润笔费,酒莱钱照付?

  同样出自寒山书院的进士中,有人知道他曾贩卖字画谋生,便向他求绘一幅中堂,他也画,不过如今他不缺钱了,画归画,却是只送不卖了。

  京里各式文会,只要给他下了请帖,他一定尽力赶到,与众人吟酒作诗,谈文论策。他从未特意突出自己,贬低别人。

  所以他在平辈中的风评算是很好,至于恩师、皇上那些有意招他为婿者,对他多所批评,他只能说,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讲,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如今,他只想快乐地做自己,然后以剩下的生命为天下百姓做些事,再有时间,便全部用来想念沈晶晶。

  人说相思苦,他却觉得只有思念她时,一片死寂的心才会暂时活过来。

  所以,相思不苦。

  一个人若连什么是相思都不知道,甚至连一个可以思念的物件也没有,才是真正的苦。

  因此,徐青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真正爱过一回。

  将来的日子里,他仍旧会持续着这份感情,直到性命临终的那一刻。

  他在京城的日子就在这种褒贬不一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地过了下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眼间,一年过去。

  与他同登金榜者,有三分之二都得到了册封,或为一方父母、或任职翰林……一时间,似乎所有人的前程都有了着落。

  反而是他这个状元始终赋闲在家,曾经三元及第的光环也渐渐被人遗忘。

  庄敬来看他时,只道他千不该、万不该当面驳回皇上赐婚的提议,因为今圣的度量,不算很大。

  庄敬说的保守含蓄,徐青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皇上是个记仇之人,而他既然被记住了,不管他多有才学,皇上都不会用他,即便迫不得已用了,也会多方打压,让他有志难伸。

  他心里有些失望。为皇者若没有足够的度量,百官岂敢放手做事?每天想着拍皇上马屁、哄皇上开心,等着升官发财就够了,谁会管天下百姓的死活?

  难怪自今圣登基以来,朝政日坏,外敌频传,果然事出必有因。

  徐青很替现今的朝政忧愁,有这么一个皇帝,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可他并不后悔自己拒绝赐婚,除了沈晶晶之外,他无法接纳其他女人,既然如此,何苦害人家大好闺女?

  皇上不用他,他又不能随意离京,只好继续等着,等看看有没有哪一天,真的出了某件非他不可的大事,也许到那时候,他便能出头了。

  至于等待的这段日子,他便继续充实自己。有一件事还挺让他值得高兴的,那就是他终于看完庄家所有藏书了。

  这使得庄元帅对他另眼相看,直说要替他向皇上求情,请皇上重用他。

  但徐青并不看好庄元帅的「求情」,毕竟,庄家自己功高震主,备受今圣忌惮,再插手他的事,只怕皇上对庄家下手的日子不远了。

  可这心思他却不好对庄元帅说,只好暗示庄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庄家现在声势太盛,军中已出现只认庄元帅,而不知今圣是谁的流言,加上今圣疑心又重,长此以往,庄家危矣,让他小心些,别莫名其妙丢了小命。

  庄敬只是苦笑。「这事我早知道了,否则我何必和凌端合伙做买卖,还在海外买了座岛屿,就是准备皇上要卸磨杀驴时逃命用的。」

  徐青闻言,频频摇头。帝国铁壁,却也有这种危机,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他突有一股避世的念头,远远离开京城,不见这片虚伪的繁华,心里也许能好过一些。

  如果他没有对沈晶晶承诺过,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的话,现在的他肯定隐遁山林去也。

  可他说了,为了不让沈晶晶失望,他只能继续忍时地等待下去。

  岁月匆匆,不知不觉,又过三年,新科状元都出现了,他这个旧状元还在等候派发职务。

  至此,大家都看出来,皇上在打压他,可能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永远也等不到被重用的那一天。

  于是,邀请他的文会渐渐少了,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就在岁月中,慢慢被人们淡忘,直到那一天—

  江州水患已经闹了有半年之久,其间,皇上陆续派了三人南下贩灾,但灾情依然失控,整个江州仿佛陷入地狱一般,易子而食的惨剧频传。

  更令皇上愤怒的是,灾民居然冲出了江州,逐渐往京城而来,数以万计的灾民不是一般州县能接受的,不少州县只能紧闭城门,任灾民在城外俄死,也不敢放他们进来,危害本地百姓。

  这些官员心里只想到今年的考核,万一应付灾民失利,反而在自己的政绩上添一笔灰,所以宁可见死不救,也不愿伸出援手。

  大量的灾民死去,又处理失当,因此瘟疫悄悄发生了,并有不断蔓延的趋势。

  可京城却不能拒灾民而不顾,否则天下百姓会怎么想,他们还会认可当今圣上吗?

  为了坐稳帝位,皇上不得不摆出一副仁善亲和的样子,下令官府安置灾民,可只有老天才知道,当皇上偶然看见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时,心里是多么地厌恶这些该死的家伙破坏了京城的繁华盛景。

  然后,某些再也活不下去的灾民拿起柴刀、锄头,开始做走无本买卖时,整个国家便彻底乱了。

  接着,第一支起义军成形了,朝廷却不知派何人领军去平叛,因为半年前,庄元帅一家已因功高震主而被皇上使计迫走,一家人避难海外了。

  如今朝廷的军权把持在内宦手中,可这些太监会领兵打仗吗?他们唯一会的应该是勾心斗角吧!

  皇上对这般失控的情况完全无计可施,直到那日,户部尚书偶然提起,前状元徐青与庄家交好,曾阅遍庄家藏书,或许懂得兵事,不若传他上殿,授他钦差之职,命他南下江州,一方面赈灾、一方面平乱。

  至此,徐青的仕途终于出现一线曙光。

  对于江州的乱象,徐青虽身在京城,却始终关注着。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皇上明明派人赈灾了,携带下去的米粮、金银别说救助江州一处,即便应付三个江州一季所需,也该足够了,为何灾民还会暴动?

  而且,那些奉命南下的钦差,每个都是高高兴兴地出门,却没有一个安然返京的,连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未免太诡异了。

  钦差一行,运送物资的民夫加上护卫可有一、两百人呢,难道还会蒸发了不成?

  因此,他接了任务后,决定不用朝廷的护卫,传书给越秋雨,请她着帮中人手进京,一方面保护他,另一方面则帮忙卫护赈灾物品。

  越秋雨婚后,依然保持着她天仙般的外貌、河东狮的本性,接到他的信件后,亲自带了大批人手上京帮他。

  她的夫君也同行,脸上却有黑青,据说是为了学好武功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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