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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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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完全黑了。

  只有红泥小炉的火,还在燃着,透着微微的光。

  屋子里,盈满着欢愉的气息。

  他让她忘了她人在哪里。

  忘了才折到一半的衣,忘了屋子里还有旁人,忘了这地方是少爷的房。

  她只记得他,记得眼前这个男人。

  可他没忘记,即便宋应天不太可能这时进来,他还是不想让那家伙有机会瞧见她此时此刻的模样。

  她欢爱过后的娇羞与媚态,他不想让人见着。

  他抚着她的脸、她的唇,缓缓密密实实的拉拢了她的衣,拾起了自己的,将她抱起。

  白露小小抽了口气,这才想起这是哪里,她一声不吭的缩进了他怀中,将脸埋入了他肩头。

  他抱着她来到门边,用灵巧的脚推开拉门,踩上门廊,踏入飞雪中,回到小小天井对面的房。

  他关上这儿的门,却仍任那儿的门敞开着,让寒风吹散那一室的春。

  方纔太急,太难忍,她沾雪的罗袜还在脚上。

  他褪去她的袜,用大手握住她小巧的玉足,轻轻摩挲,替她暖脚。

  她的脚好小好小,还不及他的手大。

  他爱恋不舍的抚着、摸着,然后听见她的轻喘,他闻声抬眼,瞧见她以手撑着自己,原本被拉拢的衣,微微半敞,若隐若现的露出诱人的嫩白酥胸。

  对着了他的眼,她瓜子般的小脸红透,那双微翘黑眸含春带水,映着他。

  白露看着他为她暖脚,只觉窘又甜,她不知被人握住了裸足,会这般的教人如此无措,那样的让人感觉赤裸,没有防备。

  他再抚过她的足心,又引她难忍的娇喘一声,微微轻颤。

  她的衣,敞得更开了,泄漏更多春光。

  见状,他唇边浮现一抹坏心的笑,他握住她的裸足,对着她的脚心呵气。

  她羞得想缩回脚,他却紧握不放,然后下一剎,他张嘴含住了她的脚趾头。

  早已满布她容颜的红霞更深,扩散至她胸前,他缓缓将手往上滑,捧握住她的腰臀,将她整个人慢慢拖拉至身前,然后大手再往上,替她褪去了身上所有的衣……

  这一夜,两人再不说、不语,只缠绵,相偎依。

  第14章(1)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夜之后,他真不曾再多问什么,只整天同她一起出入岛上与药堂。

  见着了他,岑叔拍了拍他的背,余大夫只笑了笑,三婶没再多说,喜儿吶吶无语,春铃只一个劲的偷笑,她知每个人都以为这一回他会留下,再不走了。

  他们待他如一家,只有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可她也晓得,他喜欢回到药堂里,被人视如一家。

  少爷将一切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还是依然故我,像是她身边好像早有这么个男人一般。

  阿澪瞧着他俩如胶似漆,只冷眼相对,倒也没再多说个几句,好似她也知,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已无用。

  她待他如夫君,把握珍惜着这得来不易的露水姻缘。

  她为他熬鸡汤,为他刮胡子,为他按开背上纠结多年的陈痫旧伤。

  夜来,她总不忘替他洗脚。

  可他也见着,她总在有空时,替那位少爷缝纳着一件新衣。

  他没吭一声,只去多弄来一盏灯,让她看得清楚些。

  白露在灯下,缝着衣、纳着裳,瞅了那弄来灯后,就侧躺在她身旁翻着同少爷借来医书的男人,心又疼更暖。

  她知,他想在这儿安身立命。

  他还想着,能和她一起。

  她没再泼他冷水,不再提醒他,她身上背负着的人命。

  她只垂下眼,继续穿针拉线,一针一针密密的缝,缝得扎实些,才够牢靠、才好穿得久。

  油灯,亮着,散发着光明。

  这冬日,那么暖。

  有他,好暖好暖。

  她感觉,他与她,像老夫老妻。

  如果可以一辈子,若然能够一辈子……这日子,该有多好?

  她眨了眨泪湿的眼,将针穿过手中厚布,细心的缝着手上的衣。

  她让他陪着,同他厮守依偎,缠绵共寝。

  能有一日,是一日,能多一时,是一时。

  冬、至。

  时光,任她握得再紧,还是如沙般从手中指缝间流逝。

  当她想着,说不得能再这样过一季冬时,该来的,还是来了。

  那一天,屋外积着雪,但天气难得放了晴。

  蓝天下,皿雪显得异常耀眼。

  晌午,男人们听说邻村有人因大雪,在山上迷失遭困,冻了几日,他从北方来,习雪性、懂追踪,便带着大梁、阿同一起去帮忙找人。

  趁着他不在,她低头又继续缝着那衣裳,做最后的收整,谁知她刚刚结了尾,收了针脚,正拿刀裁去多余的线头,就听到门外一阵骚动。

  县里的衙尉们骑着骏马、带着长刀,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应天堂,在堂前翻身下马。

  药堂内外,人人惶惑不解,见到官爷们,纷纷退了开来,就岑叔迎上前去。

  “官爷,今儿个怎这么大的阵仗?”

  “你们家白露姑娘呢?”带队的官爷挥开了他,大踏步走入了大门。

  “官爷,您悠着点,我去替您叫人就好,白露姑娘还在替人抓药呢,她——”岑撤瞧情况不对,刻意试图拖延时间,岂料后头已有人答。

  “我在这。”

  大伙儿回首,只瞧白露不知何时已走出药堂,手上仍抓着一把切药的刀。那头白虎,就跟在她身边,虎视耽耽的瞪着那些显然面带敌意的武人。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那些官尉,更是盯着她身边的猛虎,和手上小如匕首、却锋利异常的刀子瞧。

  小小的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着了人的眼。

  那头偌大的虎,更在此时露出了牙,喉中转着狺狺的低吼。

  那官爷心微惊,但仍力持镇定,手握刀柄,盯着她与那头虎,朗声道:“民女白露,今有人持状告官,指称你假借医人名义,以毒药药人,诈财至死,连毙数人,我等捕贼官今特奉县丞大人之命,奉帖追送白露归案。你若反抗,休怪我等就地格杀。”

  闻言。前来堂里买药看诊的人们尽皆抽了口气,为之哗然。

  白露瞧着眼前那十数位带刀官爷,只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小刀倒转,交给了一旁的喜儿。

  “白露姑娘……”喜儿吓得脸白,惶惶的低喃。

  “没事的。”她拍了拍喜儿的手,又安抚了身旁的老虎,“蓝蓝,你待着。”

  说着,她走上前去,蓝蓝还要再跟,它才举步下阶,官爷们立时纷退一步,她方回首,又开口喝令一回。

  “蓝蓝,待着。”

  白虎面露不悦,但仍是停下了脚步。

  “白露。”三婶听见了外头的骚动,匆匆跑了出来,看此景况,忙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几位官爷来提我去问案而已。”她瞧着三婶与岑叔,镇定自如的说:“药堂里的事,就拜托大伙儿了。”

  三婶脸微白,抚着心口,点了点头。

  “来人。”带队的队长,一抬手,喝令道:“替她上铐枷。”

  药堂里的人一听,纷纷又骚动了起来,几名大娘更是涌上了前来,当那些官尉拿着木枷靠近她,蓝蓝又作势要上前。

  余大夫闻言,忙上前朗声道:“官爷,白露姑娘只是遭人诬陷,是有其嫌疑,还不是罪人,且她也没要逃,您不需要这样吧?”

  那官爷见这儿人多势众,又多是妇道人家,不想多生是非,只想逮了人快快回衙,便退让一步,道:“木枷可免,但脚链不能不上。”

  说着,一摆手,便要人替她上了脚链。

  余大夫还要再说,白露已开口轻言,道:“先生,官爷也是做事的人,别为难人家。”

  她这一句,让那官爷一愣,待她倒是客气许多。

  人来替她上了链,脚链起码衣裙能遮,众人不好再说什么,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白露被上了链。

  “白露姑娘,请。”官爷指着门外打开的囚车。

  她看着那简陋且摆明是为了羞辱人的牢笼,再吸口气,挺直了背脊。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早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

  拖着沉且冰冷的铁链,穿过院子,跨过门坎,自行上了囚车。

  官爷这儿拘着白露刚出了门,三婶立时叫唤岑叔,道:“快,去找苏爷回来,我去通知少爷——”

  车极颠,且硬。

  囚人的车,本就没有什么舒适可言。

  一路上,他们似像怕被劫囚,赶车赶得飞快,直至入了县城,方慢了下来。

  到得那时,也已近黄昏。

  虽是黄昏,路上行人还是不少,人们瞧着她,指指点点的私语着,她没多加理会,只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想着他。

  到得县府衙门,天早已黑,暮衙的时辰早过了。

  她原以为,他们会将她先下监,得等到翌日,县丞方会有空审案。

  岂料,这些官爷却直接将她带入了公堂。

  公堂之上,已坐了数人。

  有几位,她曾见过,有几位,她却并不识得,只远远见着过,像是那此时此刻正坐在堂上正中桌案后的县丞。

  那县丞,年约五十,须已灰白,老态毕现,他一见着她,装腔作势的便道:“大胆刁民,见着了本官,还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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