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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不知道南方的消息,但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即便已经被家族放逐了,但毕竟也是在信家长大的,对于这类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信家派了人,宫里也派了太医,又号召了城里其他大夫到南方义诊,却久久没听闻好消息传回,这就足以说明南方疫情有多惨重和不受控制,也难怪皇上会下那道几乎可以算是无理的旨意,而哪个人不是离江南越远越好,只有她傻得往自己身上揽。

  夏谨莲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几乎整个人都激动得要跳了起来,“当然不行!你还有好日子要过,要……”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不明白……不明白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好,即使比普通人晚了好些年,但是该有的幸福她都希望他能够拥有。

  但他却来了,在眼下这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医的情况下来找她,他要是有什么万一,她该怎么办……这刺激太大,加上这几日来她身心备受煎熬已十分疲惫,让她无法继续撑住。

  他飞快的扶住了她,一手抓住她的手腕把着脉,确定她只是因为过度疲惫又心思起伏过大才会虚弱倒下,并非染病而松了口气,连忙把人搀起房里。

  也幸好现在驿馆空得很,她一个人就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小偏厢,周遭又没什么人,否则两人可真是说也说不清了。

  将她扶进房里靠在床边坐好,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提神丸化了水给她喝下,才拉了椅子在她身侧坐下。

  “谨莲,你现在可有体会到,我那时听秦叔说你来南方救灾时的心情了?”

  夏谨莲气恼的瞪着他,“就因为这样你也跑过来了?这一路南下难道你没看见这疫情有多惨重?难道……”

  她震惊过后却是满腔气愤,气他怎么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就这样跑来,甚至还用这种笑嘻嘻的表情来见她。

  他打断了她的话,眼中溢满深情,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难道你还要强行将我推拒于门外?难道你如今还不肯承认其实我们对彼此有情?”

  他的话太过直接,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俏脸一片嫣红,羞恼的瞪着他,“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谁和你有情了?!”

  他俊朗的脸上笑得潇洒,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难道不是?如果不是的话,又何必那样推拒我,又何必替我来这南方受难,又何必在见到我出现时气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一天突然听到她的拒绝时,他心是剧痛的,以为自己的等待全成了空,但后来仔细想想,突然觉得她想表达的也许是另外一种意思。

  心中有了另外一种推测后,他本来还紧张的想找个好时机向她求证,没想到她却又跑到了这种地方来,让他心中的怀疑又加深了几分,直到刚刚——

  这执拗的小姑娘啊!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什么叫做为他好,怎么样对自己最好难道他会不清楚吗?他都愿意花十二年的时间等她了,这女孩怎么还会以为他会就这样放弃,去找个更年轻的小姑娘呢?

  “你说谁和我有情?自然是那个嘴里说不配却心甘情愿替我解决麻烦的那个,就是那个明明对我有情,却硬要我老牛吃嫩草,去重新找个小姑娘过活的那个,还有……”

  见她因为他每说一句,脸上就尴尬一分,甚至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才终于心软的放弃了捉弄她的念头,轻轻的环抱着她。

  她僵住了,却没推开他,只因他在抱住自己的瞬间在她耳边轻声地说着——

  “谨莲,我只愿今生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

  第6章(1)

  又是一日的清晨,但对于目前笼罩在疫情阴影下的江南百姓来说,早晨的到来只不过代表侥幸又多活了一天罢了,并没有太多特殊的意义。

  但是对于在江南的大夫们来说,这天却是不同的。

  信家在太医院任职的信奉善在看到被家族放逐的信朝陵的时候,心中极为震惊。

  他停下了每天早上和其他信家人及各地名医的医案探讨,直接拉着信朝陵进了他房里,且将门关得紧紧的,其他人见了不禁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刚刚那个好像是信家的长公子?”

  “没错!就是那个不愿接受联姻,宁可被家族放逐的信家长公子。”

  “哎呀!这人也真傻,信家那是多大的家业啊,居然说舍就舍了!”有人酸溜溜的说着。

  “你当人家稀罕那些吗?他自己也能闯出名号来,这信家长公子那医术据说和现今的御医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别看他年纪轻就小瞧了他,他虽不至于有华佗那种起死回生的功夫,但那一手金针和把脉功夫,据说连信家现任的族长有时候也会求教于他,啧啧,说他是天才也不为过。”

  “有这么厉害?那些御医个个都是老经验的大夫了,这行医救人看的不只是天分还有经验,这样一个年轻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刚才说话的人嗤笑了声,用不屑的眼神看着那语带怀疑的人,“你也说了,这行医救人也是要有天分的,据说这信家长公子读书可说是过目不忘,信家许多孤本医典他早早就看得通透,而信家独门的把脉和金针功夫,据说只有他得到信老爷子的真传,人家就是有这种本领,我们就是怀疑也没用。”

  “呵呵,我也不过是说说、说说而已!”

  不管房外的人如何议论,房内的信朝陵和信奉善两人倒是气氛融洽的相谈。

  “朝陵,本来家族之事也不该麻烦你了,不过你毕竟是信家人,也是老爷子当年最看重的孩子,能够在这时候得到你的帮助,三叔也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点了。”信奉善松了口气,这阵子背负的重担似乎终于能卸下来一般。

  说实话,这疫情一直没改善,他们面对的可不只有百姓持续死亡的压力,还有京城里天子给的压力,让他差点一夜之间白了头,每天除了忙着从医案中找出毛病到底出在哪里,还要不断的思考该如何医治,他能撑到现在还没倒下不过是凭着那份责任心和信家人的骄傲而已。

  信朝陵笑了笑,“三叔,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不是信家子弟,身为医者我也该尽一份心力。”

  信奉善看着这个命运多舛的侄子,心里还是有些可惜和愧疚的。

  二哥他们实在是……这样好的孩子就这么被放逐了,唉!

  信朝陵倒是没有多加注意信奉善那异样的情绪,转而将话题带到正事上,“三叔,我在京城里虽然也听说了这次大疫的消息,但详情还是不太明白,您还是先和我说说,我也好想办法钻研一下,看这次的疫情始终阻止不了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信奉善一听,也收起刚才多余的思绪,脸上带了几分严肃,“说起来这次大投控制不住也是一件怪事,你也知道,南方本来就常发大水,许多医典上也都有大灾之后大疫流行的记载,这次的大疫就是因此没有人多加重视。

  “一开始有人染病时,大夫都是用以前的老方子来处理,可没想到病人病情刚有好转,却又会开始慢慢的加重,直到药石罔效,现在还活着的病人不过就是在死撑,患病越久就越没有治愈的可能。”

  简单的把困扰他们这群老大夫许久的疫情给说了大概,信奉善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们学医不精,用药不对,才会拖这么久还无法解决!”

  信朝陵知道此时安慰的话只是多余,最重要的是要能解决问题,于是他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三叔,我看过几个医案,情况就如同您说的一般,几次用药都是对症的,可后来病况却又有了反复,只不过这反复……您和其他的前辈可有想过原因?”

  信奉善点了点头,对于他敏锐的观察力感到满意,“自然是想过的,如果这情况是出现在一户人家里,那还可以说有‘人力’在其中作怪,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发生在一方宅子,而是同时影响至少方圆几百里内的百姓人家,人力作祟是不可能的……”

  信朝陵平淡的丢出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推论,“若不是人力作祟呢?”

  “不是人力作祟?那就是这病……”信奉善觉得侄子的话像是在兜圈子。

  信朝陵点头道:“三叔,我想这就是问题所在,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里头有个例子也是用药对症,又没有其他人力作祟,却始终治不好,后来才知道是有外力所阻才会导致如此,好比饮食、环境影响,这回应当也是,至于是何外力,那是我们查找的重点了。”

  信奉善内心一震,猛地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信朝陵,不敢相信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这群人想了这么久却还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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