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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下手——

  江寒波之所以疯狂纠缠,几是一间间搜了永宁城的大小宅子,翻个底儿掉只为找回樊香实,全因李流玉的状况忽然恶化,昏睡过去,如何也唤不醒。

  既是要救,必须快。

  陆芳远重新踏进「捻花堂」时,若非樊香实和江寒波挡着,努力说明,「捻花堂」里的十二剑阵险些又要祭出。

  他既能使迷毒,「捻花堂」众女也非省油的灯,经手的买卖就有薰香、迷药这一块,再要对付他,自然也做妥了防备。

  此时,门「咿呀」一声被推开,仅着雪白中衣的娃娃脸姑娘端坐在榻上,十指轻绞着垂在胸前、黑中带紫的发丝,听到声响,她双手下意识攥紧,抬起双眸望着那个走到她面前的青衣公子。

  四目相接,陆芳远面无表情,好半晌才道:「你要后悔还来得及。」

  樊香实乌瞳湛了湛,掀唇欲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知道他仍在发怒,头上顶着一片火,两眼这么冷,冻得她由里到外直哆嗦,分不清是被他目光冻着,抑或上一次取血之痛铭记在心,如今要再试第二回,胆气再足也很难不惊无惧。

  「流玉那边还好吗?」搜遍脑子,只想出这一句。

  「死了八成,还没完全死透。」

  他语气乎板刻薄,仍然首勾勾凝望她,看得她不自在地摸脸理发,一张下巴变尖瘦的娃儿脸白里透红。

  她扯唇,半开玩笑。「你这话要被江寒波听见,他又要跟你闹。」

  「好啊,我就等他来闹。」

  当他用再乎淡不过的语气说着乖戾的话时,其中的狠劲十足十可怕。樊香实咬咬唇,心里叹气,松了握发的手,改而轻抠底下软榻。

  这地方仍是他在江北永宁住下的四合院。

  她后来问了,他告诉她是「武林盟」的人替他弄来的,所以……或者……唉,「同气连枝」就是这种意思吧。「武林盟」有难,他视难度大小酌收费用出手相帮,他有求于「武林盟」,对方立马帮他办得妥妥贴贴。

  昨日他重回「捻花堂」,瞧过昏迷不醒的李流玉后,只跟江寒波道,要他救人,就把人搬到他的四合院来,别想他也跟着住进人多嘴杂的「捻花堂」后大院。丢下话,他扯着她便走,也不给她充裕时间跟「捻花堂」内的众女说话。

  他这公子脾气不发作便罢,一发作实在教人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辙。

  心里忽而一软,仿佛浸在「夜合荡」的温泉池中……樊香实有些惊奇地眨眨眸,这是从他重重伤她到现在,她首次能完全敞开内心,不勉强自己,不掩藏本心,或者还有一点点惆怅,但并不悲伤,因为连惆怅都很有滋味,她像似回到之前的那个樊香实,可以坦坦然地跟她的公子撒娇耍赖,他不再骗她、瞒她,尽管他内心无情,她心中却不再滞碍。

  她就做她自己,想爱谁,便去爱。

  深吸口气,她表情难脱腼腆,将那根搁在枕边的钢针取了来,递给他。

  「这个……你拿去。」

  见他杵在那儿还是不接,她拉来他的袖,硬把钢针塞进他手里。

  「我准备好了,动手吧!」她说得豪气干云,接着往榻上一倒,头枕着枕子,双手交叠在丹田处,躺得端端正正。

  混蛋!

  陆芳远克制不住又在心中狠骂。

  第一次下手,他毫不留情,直到刺进她体内,他五感才全面接受了她传递过来的波动,即便心惊心绞,也是事后之事。

  然此时握住这根钢针,他掌心竟隐隐发汗,那种恨极她的感觉再次升涌,只是这一次他明白了,之所以恨她、恼她,是因动了情。

  他在榻边落坐,垂眸,发丝垂在他两边颊侧,将一张俊庞烘托得更加雪玉迷人。

  他抿成一直线的唇冷冷吐出话。「把衣衫脱了。」

  樊香实眨眨眸,红潮迅速漫上清肌。

  她踌躇一会儿后,银牙一咬,有些发颤的指慢吞吞拉开腋下衣带,敞开襟口,春光半露,仅让他看到左乳近胸央的那个旧伤。

  虽说要取血救人,她是自愿的,但临了要挨那一刺,她还是胆怯得很,紧紧闭上双眸,就盼能够舒紧挨过去。

  哪知,等了又等,等到的是他抚罩过来的温掌。

  那只透暖的大手探进衣内,按在她左乳上,她不禁一颤,尽管他的指仅是安分地放在那处旧伤,还是让她浑身颤栗,腹中可耻地掀起温潮。

  她略惊吓地掀开眼睫,定定望着他。

  他的面庞依稀沉静,让人瞧不透,她却口干加舌燥,着迷般望着。

  然后,那薄而有型的男性唇瓣轻轻摩挲低声道——

  「李流玉的病是因心脉严重受创,与菱歌的状况不同。我取你心头血喂她,先保住她小命,再与江寒波轮流为她输入真气,倘是过程顺利,十日后定见成效。如果医治的法子有误那,就是她命该绝,谁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他这是在跟她说清楚、进明白,怕流玉真不能活,她要把罪怪到他头上吗?

  「嗯。」她咬牙颔首,脸蛋红扑扑,一直看他。

  「我不能在你身上用迷药,那会使心脉跳动整个缓下,气凝不出,不利于取血……你听明白了吗?」

  「嗯。」她深吸一口气。

  既是交代清楚,她再次以为他就要动手了,没想到他掌心大张,五指轻托她的乳,仿佛那绵软的重量无比可人,他托着、密密罩住,手劲或重或轻地抚弄。

  她呼息在瞬间加急,眸底竟涌水雾,想也未想已伸手按住他的掌,牢牢抓紧。

  通红的脸蛋略现仓皇神气,但极快便稳住心绪,她望着他那张晦明莫辨的面庞,扯扯唇瓣欲笑,第一次没有成功,又试了一次才淡淡笑出。

  「你、你不需要这样的……」

  陆芳远不太明白地眯了眯眼,听她再道——

  「上一次取心头血时,你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唔……吻得我目眩神迷,然后再出其不意下手……」手指缠进他五指中,不教他妄动,脸红红道:「这一次不用的,我已有心理准备,不会逃也不会乱动,你……你尽管下针取血,我应该挺得住,不需要公子帮我分散注意力。」

  他面色阴沉又盯住她好一会儿,定在她乳上的拇指恶劣地挲动。

  樊香实双肩忍不住瑟缩,上身却微拱,哼出细细申吟。

  轻易被撩拨,她有些懊恼想咬唇忍住,男人温热唇舌已探进,照样是吻得她天旋地转、目眩神迷。

  当他退开之时,她感觉舌下被渡进一颗药丸,口中略泛清苦,她盯巴着圆眸不明究理,欲启唇问,陆芳远修长五指一贴,按住她的嘴。

  「别说话,那是用参材炼制而成的大补药,含在舌下让它慢慢化开。」

  人参常用来吊命,他是恨她一口气缓不过来,小命被阎罗王收走吗?樊香实听话含着,让唾液融开药丸,神情怔然。

  他语气持平又道:「你想救李流玉,那就救,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望你记得之前许下的承诺,待这边的事到理过后,你卖身给我,跟我走。」

  她本能地嚅着唇要说话,湿湿软软的唇瓣挲着他的指腹,无法出声。

  她颊面染霞红,既然被下闭口令,只好点点头回应,跟着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头顶上那片火似乎收敛了些。

  他又静静凝望她片刻,直到那颗参丸尽数在她口中化开,他撤开覆在她唇上的指,上身朝她倾下,宽袖掩着她。

  樊香实以为他又要吻她,双眸不禁轻合,却感觉他面颊轻贴她的,热气拂过,他的唇贴蹭在她耳畔。

  她听到他低嗄、一字字慢吞吞道:「阿实,我心中从来就无谁,直到你闯进来,于是我心里就住了人……」

  他、他说什么哪?!她瞠圆眸子,傻里傻气的,一时间分不清虚实。

  她的嘴再次被吻住,他竟也没合睫,嘴纠缠着她的,瞳心深幽幽的光迷惑她的神智。

  他在此时下手。

  扣在指间的钢针刺进她左乳上方那个旧痕。

  手段一样那么利落干净。

  樊香实仍痛到不行,眼泪一下子濡湿双颊,但奇诡的是,那痛仿佛是瞬间之事,迅速席卷而来,冲刷全身后,又迅速扬长而去……是因他专注缠绵的吻?还是他深邃如渊的注视?还是……还是……是了,是他最后说的话……

  她一直、一直想去听懂,神魂放在那个点上,rou体疼痛反倒减轻,但没办法啊,她还是听不明白……

  怎么这样?他为什么只说一遍?是怎能这样……欸,连问都没法子问,因他的舌一直、一直搅着她的小舌……

  她全身轻颤,气息渐浅,迷迷糊糊合上双眸,畏痛的泪依旧流不停,点点滴滴似都淌进陆芳远无情的内心。

  有情其实无情,当他以为真无情,偏又动了情。

  他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弹针取血,再封她胸前几到穴位,跟着拔针、止血、上药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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