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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她放下手里的诱饵,手脚并用的试图往上爬。

  好不容易离开地面一臂的距离,努力再前进,可惜脚尖找不到着力点,脚探啊探的,黑色的低跟鞋应声掉下来,她啊了声,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以一种非常难看的姿势往后仰摔了下去。

  夭……寿……

  她没来得及叫苦,以为这一摔又得上医务室报到了,哪知道千钧一发之际,有人以闪电的速度接住她。

  她没能看见男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只觉得抱着她的那堵胸膛结实温暖,一颗往下掉的心肝几乎经过了一分钟,这才归了位。

  “哇喔,”她拍着心口,惊魂未定,看着五官凶恶的男人,不好意思的从双颊漫起红晕,一直到耳垂为止。“吓我一跳,谢谢你接住我。”

  因为结巴,咬了舌头。

  “妳还好吗?”

  “没事、没事,你可以让我站起来了。”白雪白忍着舌头的疼意道。在雨中,这种姿势简直就是免费洗脸,糗到不能再糗了。

  他点头,扶起了她,确定她站稳了,正想弯腰去捡她掉落的鞋子,却听到她龇牙咧嘴的哎唷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

  她连忙挥手,一手摸着自己的腰,表情尴尬。

  她怎么好意思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她扭到腰了。

  更惨的是,这一跌虽然没有跌了个狗吃屎,但身上的窄裙却裂到大腿,露出她粉红色的小裤裤。

  他的眼光由她的腿直抵裙根。

  他当然看见了那一片小小的春光。

  “搭我的肩。”

  她的模样像慌乱过街的无尾熊,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不用了,警民合作,先生你真是优良的表率,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她在胡言乱语个什么劲啊。

  “确定?”他把拾起来的鞋子放在她的脚下,只要她把脚放进去就可以了。

  白雪白吸了口气,试着站稳,腰却很不争气地传来剧痛,她痛得一缩,暗暗咒骂了声。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她看,知道她很想拒绝,很不想承认自己的窘境,但在下一秒还是咬着唇承认,“我的腰……好像……扭伤了……”

  他隐约记得她是个坦白的女孩,遇到难处、掂过自己的斤两,知道行不通便绝对不逞强。

  第2章(1)

  “手搭着我的肩。”他说。

  她把手搭了上去。

  他真的很高,不必有其他动作,她就只要把掌心放在他的肩膀上就能感觉到一股支撑的力量。

  他单手握住她右脚踝,托着放到他半蹲的大腿上,为她拭去脏污,穿上鞋子,再放回地上。

  大雨下得狠,水从头顶滑到他的发梢,滴进肩颈,再溜进衣服里,她的脚在他手中不盈一握,白雪白感觉到他带茧的大手冰凉粗糙,她的心跳很快,活像刚跑完百米。

  他站起来后,两人的视线同时对上,他的眼睫也都是水,眼睛却眨也不眨。

  然后,白雪白看见了他颈子上一条黑色皮绳串着的银炼。

  狼头人身的阿努比斯,黄铜眼睛,金灿灿的像黄金,耳后长发线条没至肩际,银质造型,非常显眼。

  好眼熟。

  她不由得多看两眼。

  “你住哪里?”他问。

  “我想起你是谁了。”白雪白不自觉的凑上前去,看着、看着,再抬起头的时候差点撞到他的下巴。

  “哦。”终于吗。

  她笑得很灿烂的点头。

  “因为它?”他指着银饰。他的手指节宽大,指甲剪得很短,很漂亮的月牙白出现在指尖。

  那是一只工作的手。

  “这个阿努比斯很特别,而且那件事情也才过去一年,我的记性没那么差好不好,再说……你不是个教人容易忘记的人。”支吾了半天,还是把心里的真心话说了出来。

  关飞天平静无痕的眼泛起少有的亮光,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我可以把你的话当成赞美吗?”

  “本来就这个意思……”她笑开,最后的那抹紧张真的消除了。

  他莞尔。

  白雪白看着他有点痴。

  嘴角牵扯的微笑散开以后软化了他坚定的线条,即使是在全身都湿答答的情况下,看起来还是英俊极了。

  虽然已经事隔一年多,但好像每次有交集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整齐过,上次是山难,这次是水患,看在他眼里,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要计较他对自己的想法呢?她不是应该武装起来,对陌生人提高戒心?毕竟他两次出现都很突兀,但是缘分很奇怪,有的人天生不对盘,也许是两次他都毫无理由,也没有索取报酬的替她解围,自己要是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太不知道感恩了。

  她相信自己对他的好感是从这里来的。

  “先说好,我平常真的不是这样的。”不管怎样,总是解释一下自己的状况。

  “我知道。”

  他说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好像没有熟到那种能对互相的话深信不疑……不过也许这根本是人家的客套话,她的个性就是容易当真。

  偷偷吐了下舌头,好在他没发现。

  “你等等。”他以利落的速度爬上树干粗大的木麻黄,他的身手非凡,轻松地把那只缩成一小团、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的猫拎在手上,一跃而下,接着穿过马路,把小猫交给打着雨伞望穿秋水的老婆婆。

  头发斑白的老人家一脸喜悦的神情,不知道向他说了什么,他挥挥手,又穿过马路,伸手将她拦腰抱起来。

  “你做什么,我们要去哪里?我这么湿,而且还在执勤,我要回警局。”她浑身僵硬,又怕掉下去,只能攀住他的肩,内心却羞愧得要命,他真是看尽她所有的狼狈模样了。

  “你住这附近吗?”不计较自己在这种恶劣天气里忙和了很久,功劳还被他领了;不去想自己一身狼狈,却惦记着还要回工作岗位……望着她像太妃糖一样的眼瞳,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两拍。

  “我在派出所有换洗的衣物。”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就去我那里。”

  “可是,我的巡逻车……”

  “我等一下回来拿,这种车不会有人偷的,而且又这种天气。”会偷警用车的小偷一定是瞎了眼,跟自己过不去。

  他健步如飞,手里抱了个人也丝毫不影响走路的速度,她看得出来他都抄快捷方式走,譬如穿过人家的院子,后面居然是一道墙,她以为没有路的时候,又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再左弯右拐,看见了尽头,尽头是一大片白色的贝壳砂沙滩。

  看着眼前的房子,她轻呼。“这是薄家奶奶的民宿。”

  她知道这里,她是土生土长的在地人,小时候几乎把这间薄奶奶的民宿当游乐园。

  他挑眉。

  “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辖区。”

  “她是我姨婆。”

  这就说得通了,原来在小岛北部初遇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答案很清楚了。

  她记忆所及,两层的楼房,倒ㄇ字型的建筑,罕见的用澎湖咕咾石砌成长长的围墙,走进墨绿色的镂花铁门就能看见一道回廊,回廊左右延伸连接到后院,一个完全开放的空间,左邻右舍谁想进来,只要探个头,喊一声就可以自己去摘菜,还是闲聊都可以。

  不过,事隔多年,她北上求学读书又进了警界,一线三星的菜鸟当然要力求表现,回到家乡任职也不过几个月,今天要不是他带她过来,她还没有想起这里。

  她承认,自己还没有走透透。

  两人靠得更近,他们在风雨交加中站在老屋的门前时,那片形同鬼屋的景象却教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还是看得出来它的完整性,但是这光景,他当初看见时心情应该比她更不好吧。

  然而现在不是研究建筑物像废墟还是鬼屋的恰当时机,关飞天毫不迟疑地穿过攀满藤蔓的腐朽铁门,走了进去。

  茶壶的气笛在叫。

  洗过澡的白雪白用一条洁白如棉花的大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身上穿的是他给的宽大T恤。

  她努力不去想他从行李箱里掏出这件衣服那不变的神色,努力不去想这棉是谁的,努力忽视自己身下什么都没有,幸好衣服长度直到膝盖,该遮的地方都能遮得到,不会有尴尬和不自在的事情发生。

  她拉起领口,闻到衣服上面有水晶肥皂的干净味道,舒服泡过澡的腰已好了大半,感觉好像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听到声响,她回过神来,赶紧走到流理台关掉瓦斯炉的开关,然后双手迭在瓦斯炉边缘不动了。

  楼下占地五十坪的屋子,都是用木头打造的。

  她一进来就被赶进了二楼的浴室,贴着马赛克磁砖的浴间很大,出乎意料的干净,直到洗过澡,清理好了自己,下了楼,一只蟑螂就当着她的脚边咻地爬过去,她才回到现实。

  毕竟这是一幢很久没有人住的老房子了。

  一楼的隔间并没有太大改变,连瓦斯橱柜也还在,看得出来新任屋主住进来的这几天基本上是有收拾过房子的,只是房子太老旧,灰尘、蜘蛛网、壁癌,斑驳的痕迹到处都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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