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然。”他贼兮兮的笑着,“可倒不是福晋您拖累,而是主子……明明新婚夜还吵着要和我挤在一块睡,结果呢?一早却抱着福晋您睡到鸡啼都不起床,真是笑死人了……哈哈!”
“很好笑是吗?”
冷冷的嗓音传来,荻勋蓦地顿住笑声,一口气就这么梗在胸口,疼得他死命的捶着胸,“咳!咳咳咳……爷,咳咳……您、您干嘛吓人呀?我差点没被您吓得断了气……”
赫扬露出一抹森冷的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你要是再这么多嘴,我会让你直接断气,你想不想试试?”
咕噜……咽了口口水,荻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主子脸色不对,连忙陪笑,“爷……您、您今早心情不是挺好,怎么才没几个时辰又变脸了?”
真是的,虽说翻脸像翻书不是女人的权利,可主子非要和女人抢吗?居然威胁要让他断气,会不会太狠了?
赫扬的回答是狠瞪他一眼,粗声说:“乖乖闭上你的嘴!别多话,做你该做的事!”
被这么一训斥,荻勋只能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转过身对茗晴说:“福晋,要用午膳了,您要下来和大伙一起吃,还是让我端上马车?”
“我……”茗晴抬起杏眸,下意识往赫扬看去。
感受到她的目光,赫扬一张俊脸依旧臭得很,像孩子般刻意撇开头不看她,探手抚摸正低头吃草的马儿。
见他压根不想理自己,她小脸微黯,哑声说:“如果可以,我想在这儿用,能麻烦你吗?”
“当然没问题。”荻勋爽快的拍了拍胸脯,“我这就去端来。”
“谢谢你。”她朝他有礼一笑。
“福晋您别客气,这是应该的,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一切包在我身上。”
荻勋的爽朗消弥了些茗晴因离家而不安的情绪,这会儿,她是真心展开笑容,柔声说:“目前没有,不过还是谢谢你。”
“都说别客气了,福晋您太多礼了……”
他们对话的声音让赫扬忍不住抬起头,这一抬,正巧看见茗晴对荻勋展露甜美的笑容。
见她对别的男人笑,一股闷气倏地涌上心头,让他莫名感到不悦,这下那张俊颜不只是臭,只怕连茅坑里的粪土都比他香得多。
眯起黑眸,他瞪向正搔头傻笑的荻勋,沉声喊道:“你还在这傻笑什么?要等到饭菜凉了才要端是不是?”
被这么一喝,荻勋总算感觉背后有股凉意,回过头,才发觉自家主子正用犹如寒冰般的目光瞪着自己,怪不得他感到有些冷。
打了个寒颤,荻勋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犯了错,只能吞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说:“呃……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多准备一份让您和福晋一道用?”见荻勋一脸谦卑,赫扬这才冷哼一声,收回瞪视抬头看向他的新婚妻子。
茗晴见他终于肯正眼瞧她,小嘴微张地想要解释今早的事,可一对上他深沉黯黑的双眸,她心一跳,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一句话便这么梗在喉中出不来。
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赫扬眼里,自动被解读成她不愿意和他一同用膳,却不知该如何拒绝,于是他冷下脸,沉声说:“不用!”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怔然的两人。
这气氛就算荻勋再迟钝也察觉出有古怪,搔搔脑袋,他有些尴尬的说:“呃……福晋,我去帮您拿午膳。”说着,他一溜烟的也跑了。
见他们一前一后的离开,茗晴一双眼紧盯着赫扬的背影,露出苦笑。
看来她的夫君并不是普通的讨厌她,甚至讨厌到……和她一起用顿饭都不肯。
高挂的艳阳渐渐西落,橘红色的夕照取代了蓝天白云,马车依旧前行,直到夜幕悄悄到来,前头才传来赫扬浑厚的嗓音。
“停!今晚就在这扎营。”
等到马车停下,茗晴才缓缓睁开双眼。“总算是停了……”
她爬起身,用力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瓜,想把那股无力的沉重感给甩开。
这是她头一次出远门,没想到不过才第一天,她便因为不适应这样的长途跋涉而浑身不舒坦。
一早还好,可能是才搭乘没几个时辰,睡睡醒醒倒也还撑得过去,但用完午膳后,便风云变色了。
开始是感到胃有些闷,再来便是头有些昏,这时马车的颠簸就让人难以忍受了,一点点小窟窿便震得她胃泛酸,反胃反个不停。怕会吐出来,她连忙躺下强迫自个入睡,却没想到想吐的欲望是减了,脑袋瓜却更晕了,昏沉的难受。
一整个下午,她就这么被震得晕头转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赖在榻上动都不想动。
这会儿马车好不容易停下,她才得以松口气。
伸出手,她正想推开车门透透气,车门倒是先行开了,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赫扬那面无表情的俊脸。
怔了怔,她正想着该说什么,就见他一双浓眉紧拧,不发一语甩头就走,让她翻腾一整日的胃又再次紧缩起来。
第3章(2)
她正感到难受时,远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叫唤。
“格格!格格呀……”
这称呼让茗晴拧起秀眉,抬头望去一见来人,杏眸顿时睁大,惊喜的喊着,“小帧?凤妈?”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
“格、格格……”小帧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没茗晴那般惊喜,反而是一脸担忧的拉着她东瞧西看,“格格?您哪里不舒服?王爷说您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本来还不信,这会儿一看,何只没血色,连鬼都比您好看得多!您怎么了?究竟是哪不舒服?”
小帧连珠炮般的问话,茗晴没听进几句,倒是那句“王爷说”,她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他是注意到她的不适才去叫人,并不是不理她,这项认知让茗晴心房一暖,难受的感觉顿时消散不少。
“格格,您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见她恍神,小帧拱起双手,附在她耳旁又喊。
她这一喊,茗晴总算回过神,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没事,只是搭太久的车,有点头晕。”
听她这么说,小帧才松了口气。
这时凤妈也来到马车旁,瞪了小帧一眼说:“你这丫头,不是才叮咛过你不能叫格格要叫福晋,怎么一转眼就忘了?还喊得这般大声,不怕王爷责骂?”
被凤妈一警告,小帧后知后觉的捂住嘴,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一行人扎营的扎营、煮食的煮食,个个忙碌不已,根本没人理她,这才拍拍胸口说:“还好没人理我……”
“那是大伙不和你计较,记得别再叫错了。”凤妈再次嘱咐。
小帧吐吐舌,连忙端正站好,对凤妈挤眉弄眼,“知道了。”
见她这副模样,凤妈好笑的摇摇头,接着关心的看向茗晴,“福晋,您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端杯水让您解解渴?”
“不用。”茗晴摇摇头,有些别扭的说:“凤妈,你们还是叫我格格吧,叫福晋……听得挺不习惯……”
“这怎么成!”凤妈马上反对,“您嫁了人,称呼自然要改,就算福晋不在意,可不代表王爷也不在意,身为下人,该有的礼仪还是得遵守。”
凤妈说得有理,茗晴咬咬唇,想了会儿又说:“那么,只有我们三人在时总行了吧?福晋这名号……我实在听不惯。”
这两个字眼,仿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并非正牌的福晋而是个冒牌货,让她感到十分心虚。
“这……”
凤妈还犹豫着,小帧已在一旁接话,“就这么办吧。我也觉得叫格格习惯些,有外人在时我一定会谨慎,不会叫错的。凤妈,你说好不好?”
两人对一人,她还能说什么?凤妈只能无奈的叹口气说:“格格说的话,我哪次拒绝得了?”
茗晴绽开甜笑,这才开心的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大娘回心转意,让你们来的?”
出嫁前一晚,她曾要求大娘让小帧和凤妈陪自己一同出阁,可大娘不肯,还讥诮的说她珠宝首饰可是一样都没少给她,这会儿还想跟她要人?想都别想!
虽说早已料到这结果,她还是难过了一整晚,没想到今天就见到她们,这可是让她诧异万分,以为大娘转了性。
“怎么可能?”小帧翻了个白眼,嗤声说:“大福晋会回心转意?我想天塌下来还比较有可能。她在格格您出嫁那天甚至还想将我和凤妈锁起来,怕我们偷跑,若不是王爷阻止,我们可能连格格的婚礼都没能见到。”
闻言,茗晴一双秀眉马上拧了起来。“那你们……”难不成真是偷跑来的?
见她一脸担心,小帧猜也猜得到心思单纯的格格在想什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格格您太看得起咱们了,先别说不晓得您往哪条路走,光这路途遥远,我们两个弱女子用走的,可能走到双腿废了都还到不了。”她吐了吐舌,才又说:“是赫远王爷让人接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