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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尔图疑心又起。“分开?我不可能把你休离的。”这是皇帝指的婚,就算他不爱她,而她也厌恶自己,都不可能分开。

  “好,我明白,如果这里的规矩是这样订的,当然要遵守了,我也不过是想跟你和平共处,日子也能好过点。”毓龄想到自己虽然没结过婚,但也待过不少间公司,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和同事之间合不合得来,如果遇到比较机车的就很头痛了,所以才会试着跟他沟通。

  他冷冷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心想到底是谁在跟谁过不去,又是谁不想跟谁和平共处了。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纳尔图绝不会给她有羞辱自己的机会。

  毓龄愣了愣。“目的?”

  他们好像是在鸡同鸭讲。

  “无论你的目的为何,一切维持原状就好。”宁可两人像陌生人,也不想让这个女人有机会再伤害他们父子。

  说完,纳尔图便忿忿地拂袖而去了。

  “等一下……”她话还没说完。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毓龄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那个男人又是在发什么脾气,想到都头昏脑胀了。

  “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她皱眉苦思。

  这时,守在房外的两名婢女见纳尔图离开了才进来。

  “格格?”她们怯怯地唤道。

  毓龄用指腹揉着太阳穴,虚弱地说:“我头有点晕,想躺下来睡一下。”

  “是。”两名婢女有些战战兢兢地上前伺候。

  两人想到纳尔图方才离去之前说主子没事,只是头部的伤口还没完全复原,才会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躺在炕床上的毓龄只是翻了个身,面部朝向内侧,把自己蜷缩起来,这是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心想有什么事等睡饱之后再说。

  第2章(1)

  立春——

  纳尔图才刚值房回来,自从皇帝特设了军机处,那里便成了处理朝廷机要,极度森严重要的处所,非军机处成员绝对不许入内,连王公也不例外,否则会受到严厉惩处。向来多疑的皇帝为此特命几位监察大臣在军机处旁值房,以便监视出入的人员,违者立刻纠劾,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朝廷上上下下都说他是皇帝的心腹,不过纳尔图只要想到皇帝是如何对付亲兄弟,以及曾经是他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那些人的下场,天天都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分大意。因为跟皇帝最接近,一举一动也就更逃不过他的眼皮子,更不能得意忘形了,这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禧恩,希望能够陪伴儿子长大成人。

  暂时远离了宫里的斗争,回到家中,纳尔图还是无法完全放松心情,当他搁下手中的茶碗,移步到窗边,就见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

  叩、叩——

  门扉上传来两声轻敲。

  纳尔图回过神来,沈声说:“进来。”

  就见服侍的奴才推门进屋,躬身来到他跟前。“回主子,伺候福晋的婢女说有急事要见您。”

  他眉峰皱成小山。“让她进来。”

  “嗻。”奴才速速出去,让婢女进来。

  “又是什么事?”纳尔图瞥见伺候妻子的婢女神色惶惑地进门,不由得在心中轻叹。

  如果那个女人真想跟他划清界线,就不该搞出这么多名堂来,莫非是存心跟他过不去?而他若是不理会,她会不会借机向娘家控诉他的漠不关心?

  虽然纳尔图不想把自己的妻子想得这么坏,可是太多次的教训也让他学乖了,那个女人确实不想让他的日子太好过,就因为不满意他这个夫婿是辛者库出身的女人所生,只要逮到机会就会乘机羞辱一番。

  “格格她……她连花盆底鞋都不会穿,连路也不会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格格就算整天穿着花盆底鞋都不会脚酸,还能健步如飞……”婢女咽了口唾沫。“奴婢觉得格格真的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在心中轻叹。“我去看看。”

  婢女马上点头如捣蒜,因为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

  伸手接过奴才呈上的披风,纳尔图围上之后便跨出门坎,往另一座院落走去,那里曾经是他所居住的,成亲之后就让给妻子。

  不久,纳尔图便凛着脸孔来到寝房外头,站定之后,走在身后的婢女便先推门进屋禀告主子一声。

  “格格,郡王爷来了。”婢女朝正在研究花盆底鞋的主子说。

  坐在凳子上的毓龄听见了,才将视线从手上的花盆底鞋转向一脚跨进门坎的高大男人身上。

  “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想到他前几天莫名其妙地气跑了,毓龄就没再看到这个男人过。

  纳尔图想起妻子之前的所作所为,自然误解她话中的意思。“这不就是你的用意,就是要逼着我不得不来。”

  “……你说话的口气一定要这么差吗?”她真的很疑惑,自己才刚来这里没多久,应该没有得罪过这个男人。

  他下颚一紧,很想反讽回去,不过也不想对个女人恶言相向,于是把话锋转回正题上。“听婢女说你突然不会穿花盆底鞋?”

  毓龄本能地看向跑去打小报告的奴婢,以前在打工时也遇过这种同事,生气是没用的,只是真的不喜欢。

  “奴、奴婢去沏茶。”婢女想起以往主子只要不高兴,还会打她们耳光出气,不禁缩了缩脖子,赶紧出去了。

  待门扉关上,毓龄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我也不是不会穿……”和高跟鞋相比,的确有点类似,只是两者的重心摆得不太一样,没办法马上适应,那对她来说太勉强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闻言,纳尔图墨黑的眼珠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想要确定毓龄话中的真伪,以及为什么会撒下这种谎言。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可以从这男人的眼神感觉得出来。

  纳尔图轻哼。“彼此彼此。”

  “我跟你又不熟,还谈不上什么讨不讨厌。”毓龄也老实地说。

  他嗤哼的力道加重了些。“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愈来愈厉害了。”

  “欸……你这么说有点太过分了。”这个男人到底生前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么愤世嫉俗,老看别人不顺眼。

  他们之间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说得这样咬牙切齿,毓龄心想这个男人的心眼还真小。

  “会吗?”纳尔图并不认为。

  毓龄庆幸自己脾气还算是不错,从小到大也遇过不少挫折,早就学会调整心态来跟每种人相处。

  “先不谈这些,我一定要穿这个……花盆底鞋吗?”这里的女人真辛苦,连走个路都要这么累。

  他脸色沈了沈。“你不想穿也可以,只是在必要的场合中若没有穿,丢脸的人可是你。”知道妻子最爱面子,也最重视打扮,绝对不会这么做。

  “反正也不是没丢脸过……”毓龄在嘴里咕哝,总比跌得鼻青脸肿的好,难道就因为不会穿这种鞋,阎王爷会罚她下地狱?

  纳尔图眉头皱了下。“什么?”

  “没什么。”她清了清喉咙。“只是太打扰你了,以后她们又跑去跟你说什么,可以不要听。”

  身边的人喜欢打小报告,让毓龄有种被监视的感觉,何况她有手有脚,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有人伺候。

  从没听过妻子对他说话这么有礼,纳尔图心中的疑窦渐生。

  “或许你能把她们调到别的地方去?”她好心建议。

  “你说什么?”他有些惊愕。

  “我是说如果还有其他地方缺人,可以把她们调去没关系……”毓龄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这种事不归你管?”

  “把她们调开,好让你能借题发挥吗?”当初是这个女人坚持要从怡亲王府带陪嫁的婢女过来,说什么不习惯换人来伺候,也担心嫁到这儿来会被他欺负,到时求助无门,身边当然要有自己人。

  毓龄张着小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男人的防卫心还不是普通的重,居然可以把她说的每句话都曲解了。

  “还是让她们继续留在你身边伺候,只要别再用各种名堂来刁难我就好。”说完,纳尔图再度悻悻然地离去。

  听到门扉砰地关上,毓龄满脸沮丧地趴在桌面上。

  “现在是怎样?连死了都要烦恼这种人际关系的问题……”她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了,每回在工作场合中遇到,要是尝试过几次,跟对方还是合不来,也只能尽量闪远一点。

  不过毓龄又想到既然没地方可去,只能待在这里等待投胎,还是再试试看,要是真的无法沟通,再放弃也不迟。

  “在这之前有件事要先处理……”毓龄又思索另一个问题。

  就这样,她等两名婢女都进到房里伺候,便清了清喉咙,提醒自己口气要很坚定,才能表达该有的立场。

  毓龄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我有点事想跟你们商量。”

  “格格有什么事请吩咐。”两名婢女惊惶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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