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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书却问:「但富祥是两江总督,平日不在京城,皇上也不会只信一人之言,是否除了富祥之外,朝中他另有帮手?」

  听安书出此言论,鄂士隆忽然想起那日在天香楼前,多莽与自己的对话,不禁恍然大悟。

  「莫非帮手是索大人?」

  「索大人?」安书皱眉。「你说索苏额?」

  「是,不瞒王爷,前几日我遇上多莽,他曾告诉我皇上命富祥查证之事,那时我就曾怀疑,索家与富祥过从甚密,会不会与这案子有关系?」

  费扬古与安书对看一眼,两人同样面有惊讶,只因索苏额是当今国丈,位高势盛得很。「既是如此,便很有可能,可索苏额行事比富祥更谨慎,要从他那边查到什么,恐怕不是易事……」

  鄂士隆抿唇,心生一计。

  「这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虽然索苏额行事谨慎,但他的儿子多莽却是个草包,而且看来他也知道不少内情,从他身上下手最快。」

  安书明白他的意思,也支持他的想法。「那你打算怎么做?」

  鄂士隆对他投以自信的目光。「不难,就用美人计——」

  第6章(1)

  天香楼里,多莽一进到花魁绛英的香闺,就在桌前摘帽大骂。「混帐家伙!自以为了不起,跟他父亲一样有勇无谋!」

  绛英见他动怒,连忙倒酒劝慰。「谁惹贝子爷生这么大气?您都吓着绛英了……」

  「乖美人,爷不是骂你啊。」多莽连忙怜香惜玉。「只是遇上个草包,动不动就要比武,害爷平白挨了一大棍。」

  见他抚着肩膀喊疼,绛英朱唇微娇。「是谁这么没长眼睛?敢找当今国丈府的贝子爷比武?」

  「还不是富伦多那家伙,当上都统就觉得了不起,哼!若不是他娶了我妹妹,成了我妹夫,我还懒得与他较劲!」

  听到富祥公子富伦多的名字,绛英不露痕迹地瞥向绣屏后,然后殷勤地为多莽倒酒。「爷还是喝杯酒解解气,毕竟你们已经是一家人,您再生气,也不能对人家怎么样呀。」

  多莽听见这话,以为绛英认为自己怕他,连忙反驳。「爷怎么不敢对他怎样?他只不过是我妹夫,爷的姊夫可是当今皇上呢!说到底,他们富家贪的还不是我们索家的荣龛,才会与我阿玛结成亲家。」

  「这是当然。」绛英在一旁屡屡劝酒。「可富祥大人已经是两江总督了,他还图什么?莫非想着你阿玛九门提督的位置?」

  「他早着呢!」多莽冷哼一声。「他不就是想利用皇上对我阿玛的信任,处理掉他自己的死对头。我阿玛倒老实,还真将他的折子联名递上去,皇上因此下旨查办,哼,白便宜了他!」

  「绛英听来,那富祥的死对头真倒霉,不知是哪位大人啊?」

  多莽回头觑她。「你想知道?」

  瞧见他的警色,绛英便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当然想喽,这祸事可料,万一那位大人来访天香楼,绛英也好叫鸨娘赶他出去,免遭连累。」

  「呵呵,这当是。」多莽搂搂她,道:「说到这儿,前些日子我还看过他在天香楼出入……就是鄂家额驸,你请鸨娘千万提点心,我估计这几日,皇上就会下旨拘押鄂海,离他们鄂家灭门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么快?」

  「我偷偷告诉你,富祥利用鄂海的贡册,与贡册上的君家织绣串谋,把鄂海的买价给作高,巧布他坐收回扣的罪证,如今是人证物证确凿,看来鄂家是真的要走绝了——」

  虽然此事与他、与索家没有直接关系,可是他旁观富祥的手段,不得不对富祥这人敬而远之。

  这时,丫鬟在门外禀报。「英姊姊,荣巽亲王派轿来请你了。」

  「请他们稍等,我等等就下去。」回了句,绛英随即向多莽赔罪。「抱歉,贝子爷,王爷临时请我今晚上王府陪宴,不能招待您了。」

  多莽觉得扫兴。「怎么这当头?不是说好今晚你只陪我吗?」

  「这都怪绛英。」已经把内情套得差不多的绛英,知道再下去也没什么好套,于是乘机打发他走。「这样吧,爷想喝酒,改日绛英必定奉陪,可今晚是王爷设宴,贝子爷可别让绛英难做人。」

  「好吧。」软言在耳,多莽只好起身。「看你面子上,今儿个就算了,改日你可得好好伺候我!」

  「是,送贝子爷。」款款送走了多莽,绛英转身到绣屏后的小厅,对座上两人行礼。「额驸、爵爷,刚刚可听得仔细?」

  「仔细了。」鄂士隆抬眼看她,对她投以感激的目光。「谢谢绛英姑娘帮忙。」

  「请额驸别出此言,绛英身世坎坷,也算托鸨娘才有安栖之处,知鸨娘与鄂家关系不浅,能够帮得上忙,绛英十分开心。」

  费扬古转头问他。「既然确定是富祥设的局,这下怎么办?」

  「富祥已奏请提押我爹,但我爹正卧病在床,我得先缓下这事。至于君家的事,我会找刘管事先查清楚,到时再来长议。」

  「好,提押的事我会告诉亲王,这事由他来办比较好。」

  「费爵,谢谢你。」

  费扬古拍拍他。「别担心,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事,不怕找不到反制富祥的办法,重要的是现在得沉住气。」

  「我知道。」鄂士隆知道这个时候还不能莽动,若不是手中握有十足的证据,绝不能拆穿富祥的诡计。

  只希望能快些找出富祥与君家买通的证据,能够洗刷父亲的污名,让案情早日大白!

  「启禀格格、福晋,额驸与爵爷回来了。」

  「这么早?」费爵府里,正在下棋的明玑与齐琪格一听到报讯,都有些应对不及。

  虽然两人的夫君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大营练兵,但因妻子感情好,时常互相串门子,所以也养成两个男人下朝都会先问妻子在何处,顺道去接娇妻回家,免得老尝进了家门看不见人的苦。

  「可不是,我俩棋都还没下完一盘呢……」初学下棋的齐琪格正在兴头上,忍不住怪呼。「奇怪了,爵爷昨天明明说会晚点回府,说什么皇上颁了旨令给荣巽亲王,要亲王选几个亲信一起到广州去的……」

  听到了公公的辖境,明玑立即问:「舅母,亲王去广州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问爵爷他也不告诉我。」丈夫对军务大事守得紧,就算是她这个枕边人也无从得知。「不过总不可能是去游山玩水……对了,我听说云贵总督刚殁,云南土司最近蠢蠢欲动,会不会是云南有变?」

  「舅母,真是云南有变,不可能只让亲王带舅舅去平乱吧?」可若非关战事,两广自有公公管辖,又何须派亲王大老远去一趟?

  明玑觉得有几分古怪,却也推敲不出个所以然。

  「这倒也是,是我想太多了。」反正只要不是打仗,齐琪格也暗自为丈夫松一口气,之后两人来到前厅,正好看到鄂士隆与费扬古各自沉思的样子。

  明玑见状忧心,不禁问:「额驸,有事烦心吗?」

  鄂士隆立即抬眼,见她一脸奇怪,对她扯了扯唇。「没什么,只是皇上取消了今年秋围,我跟爵爷心里觉得可惜。」

  「是啊,本来可以顺道带你们去木兰走走的,这下希望泡汤,不只我们,所有王公大臣都觉得失望呢!」

  费扬古也跟着帮腔,不想让两人知道,他们刚正在讨论富祥请旨拘押鄂海至北京受审的事。

  幸好他们早些得知此事,于是荣巽亲王为了拖延时间,便要求去广州先审鄂海再上折定夺。皇上信赖他,也怕在新任云贵总督未上任前轻动鄂海,会惹来云南犯乱,因此便同意荣巽亲王的提议。

  明玑笑了。「这有何妨?反正中秋佳节也近了,只要我们团聚在一起,去不去木兰又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齐琪格附和。「他们男人就只想着打猎行军,一点都不会懂我们真正要的是什么。」

  「说多了反而被骂,我看还是不要说话好了。」费扬古语带深意地与鄂士隆对看一眼,心知肚明在荣巽亲王未亲审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鄂士隆敛下眼,虽然父亲的官司令他忧心,但仍是微笑以对。「放心吧,虽然没了秋围,可中秋宫里赏月总还是有的,今年我们还是可以一起过节。」

  他搂搂明玑,向费扬古与齐琪格告辞。「我们先回府,你们别送了。」

  「慢走。」

  彼此告别,明玑到了马车前,才转身忽然对鄂士隆说:「额驸,今晚我们可以去天桥逛逛吗?」

  今晚虽不是十五,但因离中秋很近,所以明月光洁,天气凉爽,意外让明玑动了平常少有的兴致。

  她难得的请求令他动容,好在近来疫情渐缓,城里已不再闻疫色变,他也愿意让她到处走走。「也好,我们去逛逛。」

  于是马车绕到了天桥大街,两人下了车,鄂士隆牵着明玑的小手,四处东逛西看,不常出府的明玑张着一双好奇的大眼,对街上每一处摊贩好有兴趣,屡屡与鄂士隆交耳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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