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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人之美?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她的话。

  “咱们王妃说,王爷身边该有一个像姑娘这么聪慧的女子,才能协助王爷。”

  什么!温雪华说结为姊妹,竟有这层意思!?

  真搞不懂,她对丈夫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爱他,怎舍得为他纳入其他女子?不爱他,干嘛担心他身边有没有一个聪慧女子?

  我被这时代的女人弄混了,对我而言,这种观念不是贤德,是愚蠢!

  “翠儿,你去帮我谢谢王妃抬爱,就说,嘉仪已经许了人家。”这种事,我连说都懒。

  “许了人家?”翠儿惊呼道,“姑娘未过门吧!”

  “差别在哪里?”我笑着回问。

  “如果对方愿意退婚,姑娘还是可以嫁进王府呀!不是翠儿夸口,咱们王爷的人品是一等一的高,要找到比王爷更好的夫婿难啰!”

  “这么好的夫婿啊……翠儿感不感兴趣?”

  “姑娘取笑翠儿。”她嘟起嘴巴瞧我。

  “哪里是取笑,这么好的男人,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鸳鸯也抿起嘴巴,掩着帕子偷偷笑开。

  “翠儿哪里匹配得上王爷?”她真动怒了。

  “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向翠儿姑娘赔罪。”

  “姑娘和我们不同。姑娘知否?王爷与王妃情深义重,除了王妃,王爷再不肯纳其他侧妃。昨晚的事儿让王爷对姑娘的聪敏赞不绝口,何况关州城百姓全都知道姑娘为我们做了什么,光是为了百姓的期待,王爷就该纳姑娘。”

  还有比这个更荒谬的吗?为了百姓的期待纳妾?

  “多承王爷、王妃美意,嘉仪感激但消受不起。”摇头,让话题结束,我不要浪费力气在这种无聊事上头。

  接下来我们吃饭、聊天,东扯西扯,不多久,我借口疲惫,决定早早上床。

  夜里,我作了恶梦。

  梦中,皇帝灼热的眼神对上我,笑问:“如何,肯不肯为朕将就,舍空谷幽兰,爱一回繁华牡丹?”

  紧接着,端裕王对我笑道:“吴姑娘,为了你,我宁可让爱妻成妒妇,你该满足。”他分明是温润如玉的双眼,却迫得我无法呼吸。

  然后,我看见穆可楠和阿朔共乘一匹白马,他们在马背上相偎相依,大红色的袍服靠着阿朔的玄色战袍,她自信满满地说:“我才是可以和太子殿下并肩作战的女人。”

  梦醒,我惊出满身冷汗。

  我推去棉被、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雪停了,皓月在夜空里绽放风华,照映着满地白雪熠熠生辉。天气依旧寒冷,风从窗口吹入,在这里,没有人伺候药浴,我更容易怕冷。缩缩身子,该关上窗的,却是不舍这片皎洁月色。

  轻声喟叹,我将头靠在窗边,苦笑浮上嘴角。

  那日,在马背上,没话找话说,我问常瑄:“那位武功盖世的穆姑娘,会不会也跟着阿朔来?”

  我只是胡说,没想到竟然成真,如果我说的每句浑话都会成为事实,那么那日我闹阿煜,说:“你怎知过了这村还有下个店?说不准,这毒解不来,错失这回,我再也没有下次。”

  会不会又被我说中?

  不管怎样,世事难料是真的,我以为再不会见到阿朔,谁知,又教我碰上。

  我不知道到了明天还有多少难料的事,但心知肚明,这个端裕王府,是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第二十五章 重逢

  暂居王府的日子,裕王爷和王妃待我相当周到,王妃几乎天天来访,王爷也是相隔几日便邀约同席共餐。幸而,他们再也没同我提及纳妾之事,于是,我卸下心防,与他们建立交情。

  他们是一对让人赏心悦目的夫妻,男的精神俊朗、体态轩昂,女的端庄秀丽、眉目含情,温雪华的娇俏可爱只在端裕王面前展现,而端裕王眼底的纵容溺爱,让人艳羡。

  这么好的关系,干嘛去找个女人硬插在他们中间?那不仅仅是委屈了这对夫妻,更是委屈了那位门外第三人。人啊,总是爱没事找事麻烦自己。

  昨日,王爷夫妻相邀品酒,我去了,席设在清波亭上,清波亭外有一大片默林,点点梅花盛开,幽幽清香沁入鼻间。

  王妃有着一副好歌喉,更弹了一手好琴,抚琴弄歌、余暇闲聊,若不是明知就在城外、就在不及二、三里处,战争正开打,我会以为这是个四海升平、无战无忧的太平盛世。

  一曲既罢,在王爷的鼓吹下,王妃起身,为我们表演剑舞,她在默林间翩翩起舞,风起,花瓣纷飞,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我终于亲眼目睹何谓才女,也只有这样一个懂歌、懂音律、允文允武的王妃,才配得上裕王爷。

  我转头望向王爷,他端着酒杯,欣赏爱妻的舞姿,似醉非醉,眸中英光潋滟。

  这样的男人,就是把花花江山捧到他面前,他也是不要的吧!

  察觉我的眼光,裕王爷偏头看向我,“吴姑娘在看什么?”

  “没有,只是羡慕能过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阿朔就没他这种命,他啊,注定当蜗牛,一辈子驮负重责。

  “姑娘若是愿意留下,裕王府的大门永远为姑娘开启。”

  我轻笑摇头。“等战事过后,我就要回家。”

  “本王终究留不住姑娘。”他仰头,把酒倒入嘴里。

  我不晓得这话有没有暗喻影射,只能避重就轻,同他聊聊琐碎杂事。

  一会,王妃舞罢,坐到他身边。

  有王妃在,谈话气氛就轻松多了。谈诗说词、聊边塞风光,在王妃的引导下,我发现端裕王是个见识广博、阅历丰富的男子,他不是一般凡夫。

  后来,我随口问了声近日战况,只见裕王爷欲言又止,不久,他便言称有公务在身,匆匆离开。

  “怎么,我说错话?”转身向王妃,我问。

  “妹子踩到王爷的痛处。”她苦笑。

  “怎么回事?”

  她考虑半晌,才凑过身,悄悄在我耳边说话:“太子殿下处处提防王爷,不让他参与任何机密军事。王爷是有力却无处使呀!不然,依他那样的性情,怎么可能在军情吃紧的时候,待在府里闲逸度日?”

  “为什么会这样?”

  她深望我一眼,叹气道:“妹子,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实在不该再提出来说嘴,可我……替将军委屈呐。”接着,王妃提到温将军一案。

  温将军案,我记得,那是阿朔告诉我的。

  “都是爹爹误了王爷,王爷根本无心争夺皇位,他很满足于现在的日子,镇守边关,远离夺嫡祸灾,是我们最大的幸福呀!偏爹爹自作主张,让太子和王爷落下心结。”

  所以那件事确与端裕王无关,纯粹是温将军的私心?可那封密函呢?是事实或捏造?若是捏造,是谁刻意离间阿朔与裕王爷?

  裕王爷是个人才,若他肯为阿朔运筹谋略,阿朔何愁治理不好天下?

  昨夜宴罢,这事令我想过整夜,我把每张熟识的脸拿出来重温一遍,猜测着每个可能。但,阿朔是对的,这种用心机的事情,我真的很不在行。想过一晚、想破头,能想出的,仍旧是王妃的那篇话。

  大辽的骑兵很强,他们的弓箭武艺更是厉害,在马背上讨生活的游牧民族,骁勇善战。

  月余过去,交战数回合,阿朔并没占到半点好处,双方各有损伤。

  上回常瑄来看我,告诉我,大辽各部族聚集了更多的兵马到前线,想来,他们是玩真的了。听说,阿朔已经上奏,请朝廷加派军队到关州援助。

  这次阿朔领的五万军队是穆将军的兵,其他的十五万仍驻守在东北边关,由穆将军的儿子代掌。可边关军事一日不能松懈,所以那十五万军队不能任意调动。那么,皇上会派陆呜奉将军带领他的军队过来?

  就我所知,陆鸣奉是禹和王的人,真被调派过来,他是会识实务地转投阿朔门下,还是固执地为禹和王尽忠?

  阿朔面临的问题很多,除开援军、对裕王爷的疑虑,眼前最麻烦的是辽国那一大票“神射手”和骑兵。

  相较起他们,大周的骑射技术实在太差,周兵能赢,只赢在行军布阵和近身肉搏,所以谋策者所扮演的角色,相形重要。

  我认真思索好几天,写下一封“家书”,让翠儿替我送到军营,交予常瑄。

  “家书”上写着──

  以锡箔贴在玻璃面上,倒入水银,将会溶出银白色浓稠液体,紧贴在玻璃上,即成水银镜。

  此战术用于天晴、有太阳的白日,派数名兵士抬水银镜面对太阳,反射光线于敌军阵前,教其目难视物,降低敌方的弓箭准确度。

  此外,训练一支队伍于阵前,以软藤为盾、短刀为器,能俯卧翻滚,不杀敌军,专砍马腿,以破大辽骑兵。

  作战行军我是不懂的,连最基础的孙子兵法我都没读过,因此并不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法对辽军有没有作用。

  信送出之后,我静待在王府里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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