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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回怀恩宫。”

  一群人把他抬走了,傻得最严重的小扇子跟着咯咯大笑。“主子、主子……姑娘,主子笑了耶!”

  会笑很了不起吗?干嘛惊成这样,会哭才严重吧。

  “姑娘,谢谢您。”他两手伸开,果真“扶”起我来。“主子很久没这么开心了,谢谢姑娘。”

  “不客气。”我看看渐行远去的椅子,倒抽气,笑脸道:“公公,我瞧这顿饭,还是不吃的好。请你替我谢谢王爷的盛情邀约。”话丢下,我把手从他手里抽掉,转身就跑。

  谨记教训!我这种人缺心机、少心眼,搞恶斗,肯定大输特输,所以后宫、皇子,少碰为妙。真是躲不过了,也让我回去把鹿鼎记从头背到尾,将韦小宝的滑溜功给学齐了,再谈。

  “站住!”权朔玉的声音吓阻了我的脚步。

  猛地,我停下脚。一停,我就后悔了。

  白痴!手脚健全的六皇子叫我停我都没停,这个要人抬才动得了的权朔王又不能跳下椅子来迫我,我干嘛乖乖停下来?

  才想通,我抬脚又要跑,却只听见他泠冷地唤了声“常瑄”,然后,我就被一个高大的武夫给……绑架了。

  ※※※

  红墙金瓦,怀恩宫和宫里大部分的楼阁相差不大,院子里假石假山,处处可见长廊,鱼池、花圃,池边的垂杨柳垂进池子中央。

  权朔王已封王,早就离开后宫,有了自己的王府,但这次受伤,皇帝特准他入宫,让御医专心照料。他和臭脸九皇子镛晋、帅到爆的靖睿王同是皇后所出。

  靖睿王聪明有余、野心不足,对于太子之位不感兴趣,听说他很有个性,除非自愿,否则谁都不能勉强他。也因此,我姊夫禹和王都娶好几位妃子了,和姊夫年纪相当的他,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之前,群臣都看好权朔王接掌东宫太子,尤其在他立下大小战功之后,情势更是一边倒,却没想到他意外受重伤,打乱局势。

  我一路被“请”进房里,进了屋,一阵不认识的香味传来。

  什么味道啊?我忍不住皱眉。说实话,我不喜欢熏香,生在现代的我,很清楚悬浮粒子会对人类的肺部产生什么影响。

  环顾四周,大大的厅堂、大大的桌子、大大的屏风隔去一部分空间,他坐在椅子上,静望我。他犀利的眼光让人招架不住,我浑身不自在,走到窗边把窗户推开,让空气流通。

  “我喜欢新鲜空气。”多此一举解释,也不知道人家想不想听。

  “姑娘,这是龙涎香,若非皇上赏赐,不可得呢!”小扇子向我解释。

  他无言,光是盯住我不放,眼底流露的,是我不认识的情绪。

  很了不起吗?香奈儿的香水在我眼里和明星花露水差不多。我挑挑双肩,走到门边,用背脊抵挡他的眼光。融洽气氛被打散,轻松消失,他难解的表情,教我心跳轻浮。

  说不出是他的目光太锐利、态度太严肃,还是权朔王的身份让我退避三舍,总之,勾引他的欲望不见了。我垂下脖子,不自在地扭着手指头,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许久,久到我不耐烦了,他才出声:“说吧,什么叫做光折射?”他开口,话题松弛了我紧张情绪。

  原来是对那个有兴趣啊!果然是智慧男,不像某人直接把我的智慧当成雕虫小技,嗤之以鼻。

  “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我笑笑走回他身边,再不怕被他灼热的眼光烧出洞穴。

  “解释完就让你吃。”

  这简单,我在安亲班带过小学生,解释光折射不困难。

  “有纸笔吗?”

  他示意小扇子,没多久,纸笔就摊在我面前。

  “公公,我还要一盆水、一些油和一根长筷子。”

  “是。”

  我在纸上一面画图一面解释:“不管是太阳光、烛光,只要是光,它们都是以直线进行,但当它们碰到不同的东西,就会产生折射或反射的现象。我们的眼睛会看见某样东西,也是因为这个原理。比方你在完全黑暗的房间里看不见桌椅,那就是因为没有光、没有折射反射……”

  我用最简单的方式解释,让他理解,不同的介质会产生不同的折射现象。

  然后小扇子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放在桌上,我开始动手作实验。

  “水是一种介质,瞧,筷子是直的喔,但当我把它放进水里……”他看见筷子折成两段时,满意点头。

  他的笑脸很罪恶,总是会让人看呆,呆得忘记自己痛恨和皇子有牵连。为了他的笑颜,我乐意回到国中、高中时代,把最痛恨的理化好好重新学习一遍,搞出更多的实验,多换他几张笑脸。

  “其实筷子并没有折断,是光的折射所造成的现象。现在我再加上油,水是一种介质,油也是一种介质,我们看看在不同的介质间,筷子……”我缓缓把油倒进水里,当油浮在水上面形成一个区块后,我再把筷子递给他,用眼神示意他插进去。

  他猛然抬眼,望住我一瞬不瞬。他的眼光像春风,害得我的心暖烘烘,像春天做日光浴,全身细胞都在高声欢唱。有点后悔,为什么我在行李里放武侠小说当枕边文学,却不摆两本“新闻中的科学”?

  “你从哪里学到这些?”

  “秘密。”我摇头。这种事,解释不清,而且解释比不解释更糟,万一他听不懂,直接把我归类在魍魉那类,就倒霉了。中古欧洲有人在烧女巫,不知道这里烧不烧恶鬼?

  “王爷,午膳准备好了。”有小太监进来传话。

  听见食物,我的肠胃自动唱起咕噜咕噜歌。

  他笑说:“如果你的嘴巴和肠子一样诚实,不知道会怎样?”

  “会死得很惨吧!”我想也不想就回答。

  “怎么说?”

  “人人都要戴上面具,你猜不透我,我猜不透你,你算计我的下一步,我暗付你的另一招。人类的脑子就是靠着这样的密集训练,才会一天比一天进步,成为万物之灵,诚实,不是一件好事情。”

  “胡扯。”他轻嗤一声。

  “我哪里胡扯?话说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动筷子?”

  我盯着小扇子把十几、二十样菜色陆续端上桌,每份的量都不多,但那么多盘也够吓人了。呵呵,人类浪费地球资源,不是从二十世纪才开始。

  “吃啊。”他举起筷子,我也跟着做。

  熏茶鹅、酱烧鸭、醋溜鱼片……还有一大堆叫不出名字的菜在桌前对我招手,这时候,还有客气的?一筷接一筷,我吃得挺香,嘴巴太忙,没空说话,即使我知道他对我不雅的吃相很有意见。

  “有那么好吃?”

  “好吃,你试试。”我把咬一半的鱼片塞进他嘴里。

  “放肆!”男人出声制止我,是刚刚绑架我的那个。

  我抬头,第一次正视他。

  他浓眉方耳,坚毅的下巴处有条刀疤,身材也很高大,如果权朔王和他站在一起,两个人可以当柱子,撑起一扇门。人长得蛮帅,五官很清晰,可惜嘴唇太薄,老妈教过,嘴唇薄的男人最无情,这种人千万别招惹。

  他的名字叫做常瑄,是权朔王的贴身护卫,跟着主子出生入死无数回,两人是生命共同体。此外,他对权朔王崇拜得不得了,倘若那年头同性恋流行的话,说不定他很乐意搭上同性恋列车。

  若在现代,被人吼叫,我大概会摸摸鼻子,自我告诚,千万别惹流氓发火,但在这里……最坏的状况是什么,死?死很严重吗?哪会,我在这边死一死,就会回到现代,回到我那个重男不重女的可爱老家。

  所以死?唬得了别人,吓不倒我。

  “为什么放肆?是筷子有毒,还是菜有毒?这些都是小扇子准备的,不关我的事,要砍,砍他去。”我话说得一派轻松。

  瞥小扇子一眼,他的脸皱得紧,十足像妈妈最爱拿来做凉拌的山苦瓜。

  “你……”

  不懂礼数、不知进退?我在心底替他接话。

  “常瑄,退下。”权朔王低声道,他立即站回原位。

  我得意地向常瑄送去秋波两眼。他面无表情,明知我在对他挑衅,就是不看我。

  “如果你吃饱了,就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气流旋转上升……”他把我夹给他的鱼片吞进去。

  “你当我是夫子,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哼,这种学问不外传,传子不传女,若你非要学,就当我……”嘻嘻,当我儿子呗。

  眼前人脸色大变,他很迅速地让我明白,玩笑的界线在哪里。

  他将筷子重重放下,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扭住我的手腕,痛得我想放声大叫。

  我没出声喊叫,不是因为耐力强、太勇敢,而是害怕一叫,他的手会换个方位,直接扭上我优雅纤细的颈项,窒息不是一种太好受的死法。

  瞧,才说嘴便打嘴,不怕死的我,在他的手掌下害怕起死亡。全怪他的气势太逼人,让我的狗胆瞬间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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