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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讨厌被牵制被影响!

  他讨厌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去抚摸她的发肤,去熨贴她温热的嫩颊,去探凿她甜美的芬馨……

  金貔蓦然从深吻之中抽离。

  他皱眉,倏地沉声道:“你不用急于一天把‘爱’都做完,想草草打发我,慢慢来吧!”他的怒气因为误解她意乱情迷的反应而激生,以为她打算用一个吻敷衍了事,告诉他那便是爱情,然后向他索讨她应得的报酬,拍拍屁股走人。

  这教他感到一阵嫌恶!

  云遥先是从热辣的唇舌交缠中被抛下而感到失望,后又受到他莫名其妙的指控而不解及难堪,以致于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转身背向她,状似赌气地恢复兽形,迳自趴地伏卧。

  慢慢来?!这三字像在指责她有多猴急似的!她哪……有。

  想了一下。

  确实好像有。

  方才的一切都太火热清晰,她重新反刍自己的回应,刚刚吻得欲罢不能的家伙是谁呀?!是她!刚刚吮着他不放的家伙是谁呀?!是她!刚刚几乎要化在他怀里的家伙又是谁呀?!还是她呐——

  云遥垮下小脸,找不到能替自己辩驳的半句话语,仅能抱膝蜷坐一旁,脸上红晕迅速褪去,心里默默想着:原来……他不喜欢那个吻。可是她自己好喜欢,好喜欢哦……

  偷瞄他一眼,他依旧背对她,仍在生气。

  她本想唤他,声音到了嘴边又咽下。她不知道唤了他之后,自己要说些什么,道歉吗?对她方才那般吻他感到羞耻吗?

  她将脸蛋埋进膝裙间,一定是受到此时心里的惶然影响,她突地觉得好冷,忍不住打起寒颤……

  她睡了好久,窝在墙角,长长黑发包覆娇小无比的她,垂落颊畔和肩颈,她微张的唇瓣吁出浅白色雾气,双手叠抱,膝儿弯曲,自己缩成一小团,像猫。

  金貔在她身边打量半晌,探手抚摸她的脸颊——不冷,温温烫烫的。感觉到他的触碰,紧合的黑睫缓缓开启,他没有立即收回手,神兽不懂何谓尴尬,他的举动仿佛自然而然,更像天经地义,微微一震的人,只有云遥。

  一张开眼就看见他距离恁近,她当然吓到了。

  “我……睡过头了?”

  “在这里,你爱睡多久都可以。是我吵醒你了?”

  他看起来……已经没为昨天的亲吻而动怒?

  云遥坐起身,呼吸声清晰可闻,山里稀薄的空气,使她必须更费劲吐纳。忍住脑门昏眩,她想,她可能受了风寒,才会头晕脑胀的。

  “没有。我去洗把脸。”她以膝为脚,爬往水泉,掬起温水泼洗脸庞。水好暖和,双手泡在里头便不想离开,手是暖的,身子却觉得冰冻,这山洞,是越来越冷了……

  她喝下好几口泉水,温热的水,滑过喉,进入胃,驱散些微寒气。

  “你今早没出去?”梳洗过后,云遥振作精神,既然他一副对昨天之事处之泰然,她也不该耿耿于怀,只要自己当心些,明白他不喜欢她吻他,别再犯着他的忌讳。

  “我今天不想出去。”金貔咬破几颗珍珠,像吃荔枝一样轻松,而他的对面放了几十颗青果子——昨天她吃的那一种,教人食欲尽失。

  她在他身旁盘腿坐下,“那我们今天可以一块到外头逛逛。”

  他睨她一眼,又道:“我说了,我今天不想出去。”

  这只神兽,有所坚持。

  “我以为你说的不想出去是指不想出去外头寻找宝物,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想离开山洞,抱歉……”云遥有些窘然,笑着道歉。“你以前不想出去时,都在洞里做些什么呢?”

  “睡。”

  貔貅生性慵懒,并非辛勤神兽,世人以它形貌雕琢成玉饰佩戴,以为如此便能招财,殊不知若没有时时拿起抚摸把玩,貔貅根本就只睡不醒,不会为佩戴者咬回财运。

  “睡一整天吗?”

  “有时可以睡上半个月。”他发现她没有取果子吃,不禁动手拿起一颗,递给她。他不懂自己为何在乎她吃或不吃。

  “那我不吵你。”她接过果子,肚子好饿好饿,却又不想以它果腹。

  “你不吃吗?我去采的。”

  云遥这才发现果子数量好多,堆在金矿旁,自成一座青绿小果山,并非她昨天吃剩的而已,原来是他……

  虽然它不美味,心意却很甜。

  云遥咬下一口果子,竟不觉它像昨日难以吞咽入腹,是他比她会挑水果摘,抑或她又受心境所影响?

  涩意中,夹杂一丝甜美,这不知名的果子味道,很难言明。

  她吃完一颗,他又拿给她一颗,而她也顺手挑起一块小方形金矿,让他当早膳。她没吃过金银珠宝,很难去理解哪样东西好吃,但她有注意到,金貔比较喜欢吃金矿,众多宝矿间,他每回都一定会吃这一项。

  “金貔,你在洞里休憩时,我可以下山去拿些东西吗?”彼此用餐之际,云遥开口询问。

  他只是挑眉,以眼神反问:要拿什么?

  “我想去拿些换洗衣物,还有厚裘,这山里有些冷……我也希望能见与我同行的朋友一面,他一定很担心我,毕竟我为了追上你,没有等他一块,他现在恐怕急得快疯了吧,我向他报声平安,好让他安心。”云遥没忘掉山下的北海,她仿佛能想像出北海惊慌失措的模样,她好抱歉,她总是鲁莽,连累旁人跟着紧张烦恼。

  “你觉得冷?”

  “当然……你不觉得吗?”她的声音都还有因为寒冷而打颤的喀喀声。

  金貔摇头。

  他有一身厚毛嘛。

  “我虽然出生在严寒荒城,早习惯一年到头都飘雪的季节,不过也都得包上厚厚一层的棉袄毛裘才行。”每回最冷的时分,她就会套上七八件衣裳,将自己包成两倍大,才总让爹取笑她笨重如熊。

  “你没有告诉我。”金貔皱皱眉,在指控她不诚实,“我以为你不怕冷。”他以为她和他一样,对冷热无感。

  “抱歉……”她不认为他在意这类小事,刚才她也不是在抱怨。她不想麻烦他,所以才不说,并没有骗他的意思……但,冷不冷是她自身的问题,他为何一脸不悦?

  “我不是在骂你。”他讨厌她露出歉然的表情,那会让他看不见她眸里该有的晶亮光彩。

  这只神兽,真难捉摸,她完全弄不懂他的口气及表情,分不清他的喜怒。

  “……那,我可以去吗?”她不由得露出小心翼翼的试探惶惑。

  “我没有撤下法术的话,任凭你如何打绕,也离不开这里,更别提下山。”金貔淡然道。

  这意思,是拒绝?

  云遥试图解读他脸上神情所代表的涵义。

  应该是。他没有流露出关怀或担扰,从她提出央求开始,他只是蹙紧金色双眉,好似她带给他困扰了。

  “……事实上,也没有很冷啦,我可以多动动手脚,让自己暖和起来。”她收回下山的要求,不拿这种小事吵他。只是一点点寒冷,还打败不了她,她不至于忍受不住……而北海,只能教他再多担心几天了……

  金貔放下咬了半口的宝矿,不发一语,起身走出他刚刚才说过今天不想离开的山洞,金色光影瞬间消失于薄雾林间。

  云遥叹气。她这辈子就属这两天叹最多口气,她平时是个多爱笑的人呀。

  真不知道该怎么爱他——这是他要求的条件,但她现在才明白,它是多困难的一件事。

  她虽不识爱情全貌,但不认为只有单方面努力的爱便能称之为爱,她愿意拿自己的爱情去向他换取荒城的希望,他却完全没有接收的打算,她不懂是他迟钝,还是她做错了……

  她很想关心他,却觉得他好遥远。该如何靠近他一些?如何得到他的回应?如何传达她的善意?

  这些问题,教她想得头疼起来。

  她咬住呻吟,又蜷起自己,靠坐墙边,倦意和睡意同时袭来,她手脚不由自主的发出颤抖。

  好冷。

  四肢仿佛快要冻僵……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缓缓远飏飘去——

  刷。

  突地,身子一重,有东西猛压上来,惊吓到她。

  本以为是什么野兽扑来,惊魂未定的圆眸觑见自己身上摆了好多好重的……厚被、软裘、毛袄、冬裙,全往她身上堆,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从衣料山中挣扎爬出。

  金貔挺直伫立于她身旁,居高临下地俯觑她,俊逸脸庞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漂亮神情。

  “这些够吗?”

  “什、什么?”处于错愕状态的她,让厚被传来的暖意所包覆,出于本能地抱紧厚厚软软的棉被不放。

  “不够?”他解读她的反应后,又要转身走出山洞。

  “金貔!够了!够了!太够了!”她终于明了他所问为何,急急从厚被里爬出,握住金貔的手臂。

  他低首,望向攀在他手腕上的纤纤柔荑。

  “真的?”他没立刻相信她。这女人有过没实话实说的不良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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