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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侯不怕你!你向圣上奏我一本,难道我不会狠奏你一本?大风大雨就吓到了康敬贝勒,延误军机,哼,自求多福吧!」被强行押来的平宁侯气急败坏地哼道。

  「这么大火气干么?既然侯爷不借道给本贝勒,那本贝勒也就闲得很,侯爷,不如一同品品茶吧。」

  「随便你想干么。」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楞着干么?还不快给侯爷看茶。」康敬不改散漫地骂道。

  青瓷茶碗很快送到。

  「侯爷,茶来了。」康敬接过茶杯,掀开盖子,笑嘻嘻地把碗内的澄黄茶汁毫不手软地泼向平宁侯的脸上。

  「啊!这是马尿,这是马尿。」湿了满脸的平宁侯像杀猪一样地叫嚷着。

  「怎么会是马尿呢?侯爷你再尝尝。」他温良地起身,指挥下面人再去拿茶。

  「本侯不要喝了,康敬你……你这个……我一定要告到皇太后那里。」

  「侯爷,喝茶这样的小事,也需闹到皇太后那里?」他缓步上前,靠近平宁侯站定,手握住平宁侯坐着的太师椅背道:「你要到皇太后那里告本贝勒些什么呢?」轰的一声,太师椅在一阵烟尘里,散成七、八块,胖墩墩的平宁侯少了椅子的支撑,狼狈地跌落到地上。

  「哎呀!不好了,平宁侯跌坏脑子了。」康敬大惊小怪地去抚背着地的平宁侯,其间又略微耍手段,暗中给了他几拳。

  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的纳兰茉英,大吃一惊,再一看平宁侯可笑的模样,又不禁称赞康敬的手段了得。

  「别打,别打。本侯让你借道,让你借道。」

  「侯爷,不太好吧,本贝勒说要在此陪你饮茶的。你们这些下人干什么吃的?还不上茶。」

  「不要了,不要了,康敬贝勒,道我借,我再借你十条大船渡黄河。」

  「怎么能让平宁侯爷坐在地上?不快弄把椅子。侯爷,你这是哪儿话啊,咱们不说公务,只品茗话家常。」康敬唇边的笑纹霎时变得极其恐怖。

  「你放过我吧,康敬贝勒爷!」

  「侯爷,你怎么这么客气呢?」

  「我给你二十条大船,二十条,从我领地的渡口过去,省去贝勒你不少时间。」平宁侯用袖抚着脸,带着哭腔说道,堆满肥肉的脸试图勾起笑来。

  「不好吧?这样太麻烦侯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可是本贝勒还想留下来……」

  「贝勒爷,由本侯送你至对岸。」再也无法忍受戏弄的平宁侯步步退让,无还手之力。

  「好吧,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康敬就不便推辞了。」他敛着精光的俊眸扬起,手下诸将霍然上前,带上被折磨得半死的平宁侯,火速离开这座湿闷的驿馆。

  第1章(2)

  他就要离开了……

  一种激烈的冲动,震荡在纳兰茉英心中。她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微微从木栏边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凝注在整理衣袍的康敬身上,此时,准备离去的他慢吞吞地回身,朝楼上望瞭望。

  不好!她心口狂跳,连忙缩回身子,差一点点,就与他四目相接。

  她矮着身子,退到路道里边,抚着彷佛烧起来的心口。

  「走了!」云草失望地站起身。

  「真的走了……唉。」春妈也垂下了头。

  从来没有相识,就已经错过。纳兰茉英不免遗憾的想,也许此生再也不会碰着这个男人了吧。

  农历十月下旬,塞北的暴风雪袭击甘肃与疆南交界处。这场大雪又急又猛,没给在此驻守的康敬多少准备的余地。

  气宇轩昂的他踱出中军大帐,放眼望去,远方的山坡,近处的草场都堆满厚厚的积雪。

  他拉了拉身上的青狐大氅,搓了搓手。

  过度的低温,超出他预想的范围。他身后跟着的副将参将都黑着脸。这种滴水成冰的日子,踏出温暖的帐子,在外停留片刻,冻人的寒气如同水一般,迅速穿透人们厚厚的棉衣,带走体温。

  「李参将,大批粮草还未到?」昨日陕甘总督有亲自送些粮,数量仅够营中五日之用。

  「回贝勒爷,末将催促了很多次,但大雪封路,粮队仍是没有消息。」大批送粮队并未到达。

  天气过于寒冷,粮草与取暖的木炭早已告罄。不是第一次领兵打仗的康敬,明白事态的严重性。缺吃少穿,军心必定散乱。他古铜色的脸部线条严肃地僵紧。

  列队整齐,身着单薄的哨兵从几大营前走过,队尾一个矮小的士兵脸色青紫地拖着长枪前进,手上早已冻出不少血口。

  康敬迎了上去,不由分说拦住了那位小兵,扯下肩上披着的厚氅,盖在对方的身上。

  「贝勒爷。」小士兵吓得跪地磕头。

  「起来吧!」营中兵士又是敬他又是怕他。他常与兵士们打成一片,同甘共苦。而冲锋陷阵时,他总是冲在最前头。有这样勇猛的主将,谁能不敬仰他?然而,对于不听军令者,他也绝不手软。

  「李参将,把我帐里的炭火都分发到各帐。」

  「贝勒爷,冻坏了你,小的怎么向皇上交代?」李参将为难地皱起黑脸。出征之前皇上特意叮嘱他,要打点好贝勒爷的衣食住行,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他担待不起啊。当今万岁爷可是极为疼爱这位贝勒。

  「冻坏了我的兵,你打算怎么向我交代?」康敬含笑的鹰眼闪过一道利芒。

  「小的这就去。」李参将敏捷地掸下箭袖,低首蹲身而去。

  「各位大人,昨日夜里,陕甘总督纳兰大人送来三百石粮食,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但木炭,纳兰大人已无能为力,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康敬顿了顿,将锐利的视线调往西边的宽阔河流上又道:「据南疆传回来的战报,近日会有敌兵将从对岸直入青海,若不拦截,定会延误军机。一场暴雪,河水结上薄冰,前日命人搭出的石桥,又在风雨中毁于一旦,情势不乐观。」河底水深石尖,强行渡河,会折损马匹,必须有桥才行啊。

  下属们在他身后,交头接耳,半晌了也没人提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

  他回身,直视身后众人。

  此时正是艰困之时。

  「木炭紧缺,情况紧急,小人知道,离这里五里地外,有一处庄园,年年种植小麦高粱之物,想必此时,麦草和枯了的高粱不计其数,能抵营中数日取暖。」只见陕甘总督纳兰大人的帐篷外站着一位身穿鼠灰布袄,青黑长袍的小吏。

  故意压低的声线,让康敬拧了拧眉头。

  大剌剌的目光落在小吏巴掌大的小脸后,他毫不迟疑地判断出她是女人。虽然她戴着绸帽,梳着长辫,但他还是准确无误地看出她是一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小丫头。

  那张脸,不艳不妖,素净如梨花,温婉如秋天的百合开在春天。

  康敬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挑起一下。仅此一动,心竟然有些烫了。

  欣赏着她的不卑不亢和矜持的风度,他细细回味她方才脱口而出的解决之道,通过缜密的分析,觉得还颇为可行。

  「渡冰封的河,也很容易,后面营库里有几十口大箱子,原是用来盛米的,如今都空了,只要能有人在河上结起铁锁,把这几个箱子用清漆封住,相连在一起,便是一座上好的浮桥,河面薄冰破损也不碍事,伤不了马蹄。」

  他在看她。纳兰茉英雪净的颊边一红,然而这不妨碍她把要说的话说完。

  「贝勒爷,那人是纳兰大人的下人。」有人提醒。

  「这小吏的话可行吗?」有人问道。

  对康敬说完她琢磨一夜的成果,纳兰茉英僵在帐边。是该上前跪拜施礼,还是该转身而去?他黑眸闪耀的精芒,乱了她的阵脚。

  「呀,我的小……爷,你怎么在这里?」春妈闪身而出,架起她的右胳膊。

  「小姐,你好滑头,偷偷出风头。」云草从另一边闪出来,架起她的左胳膊小声地抱怨。

  两个人用力一架,迅速把她带离帐边,拖进最远处的油毡帐子里,掩去身影。

  「贝勒爷,要不要属下把那个……」

  「甭管了,你带一队人马整装出发到五里外的庄园。」

  「是。」

  「贝勒爷,河对岸十里的地方,出现准噶尔残部余孽踪迹!」肩头披着雪的哨兵匆忙而来。

  「来人,把后面营库里的箱子都搬出来,按照方才那位说的做,速办,有任何拖延,领死。」出兵在即,康敬有条不紊地指挥万人大军,气势如虹。「兄弟们,都给我听着,像条汉子一样冲过去,捉住那些作乱的贼,用他们的马来喂饱肚子!都给我打起精神,不要辜负圣上的隆恩。出发,河岸边集结。」浑厚的嗓子震动山河,煽动起士兵的热血。

  军营瞬间沸腾起来,勇猛的蒙古兵牵马挽弓,搅起满天雪沙,飞奔出营。

  身披战甲的康敬,威风凛凛地奔在队伍的最前头。

  而营中西北边的油毡里,纳兰茉英躲在素帘后面,偷看蓝天之下那雄姿英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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