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我怎么办?眼睁睁看你弟阻止我们交往,连见个面都难,你真想逼疯我!”
纤指柔柔轻抚他气郁纠结的眉心。“为了我,忍耐一下,别怪君恒蛮不讲理,他手上是真的有讨债公司残忍凌虐债务人的案子,也难怪得知你在讨债公司做事,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再加上我是他唯一的姐姐,对我保护心切之下,对你的态度难免又更激烈,你别生他的气。”
“很难。”他不是圣人。
“那就少生一点气。”白鄀蔷温柔的降低标准,犹豫了会儿又道:“你还是不考虑换工作吗?也许你离开讨债公司,君恒对你的成见便会消除。”
“你弟既然先入为主认为我是素行不良的流氓,我不认为现在换工作他就会对我改观多少,也许他反而会认定我仓卒离职,就是曾做过违法事的心虚证明。”
也因为如此,他打消向段君恒坦白傲霸公司真正底细的念头,避免他不相信之余,还把他当草菅人命的主谋,这样岂不是愈描愈黑。
除了这层顾虑之外,坦白自己的身份与成立傲霸的原因,势必得提起他父母的过往,可这段晦涩灰暗的过去,他不想提。
静思半晌,白鄀蔷也认同他的看法。就目前的情形,君恒是有可能将他换工作的举动当成脱罪的做法。“没关系,再给我几天时间——”
索傲搂紧她,打断她的话,“我讨厌听这句话,上次一给就两天见不到你,这次呢?两天、三天,还是一个月?”
“你别这样,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天天跟你在一起,我也不好过,再怎么说我也是君恒的姐姐,再花点时间和他沟通,我想他会同意我们交往,还是——”柳眉顿蹙,“你想跟他硬碰硬,闹到他叫我爸妈把我押回家软禁,我们再也无法见面的地步?”
“可恶,该死。”低咒着,他烦闷的再次深深吻住她。为了她,除了不甘心的妥协,又能如何?
*
经过两天,白鄀蔷仍未能成功劝消自家手足对索傲的偏见,而这时又有件重要的事令她挂心。
她上课的班级中有位叫饶承翰的男学生,是个很认真、成绩相当优秀的孩子,只是最近她常发现他身上有伤,手臂有瘀青也有类似鞭打的痕迹,问他怎么回事,他不是摇头就是说不小心弄到的,若追问他如何弄伤,他便再也不答半句。
她隐约觉得事有蹊跷,昨天惊见他额头覆着纱布,更是把她吓一跳。
“你的头怎么了?”她把他叫到一旁关切。
“不小心跌倒,撞到桌角。”他垂眼答完,没再多说什么就回座位看书。
这次她对他的“不小心”再也无法坐视不管,于是决定到他家做家庭访问,好了解真相。
昨天补习班举行检定考试,今天放学生一天假,她也因此得了空,当然这多出来的假日她没告诉君恒,因为想利用这天来拜访饶家后去找索傲,这两日他忙,没像前几天去接她小聚片刻,她好想见他。
循着由学生资料抄下的地址,白鄀蔷来到一栋老旧的矮房子前,她正在寻找有无门铃可按,就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嘈杂声与物品摔撞声,略微迟疑,她推开半掩的庭院门走进去。
“老子叫你还钱,你听到没有!”凶恶的催讨声由屋里重踯而出。
“没钱怎么还?”另一道男声可怜兮兮的低应。
“那是你家的事,今天你下还钱,我就打断你的肋骨。”
“有种的话就别打我爸!”
白鄀蔷一震,这是饶承翰的声音。
“你这找死的小子,挨我们好几次拳头还不怕,兄弟,再陪他玩玩,看这小子多带种。”
“住手!”她大喝着阻止两名男子就要施暴的拳头。
“老师?”饶承翰惊诧的转向大门看着她,万分意外她的出现。
快步挡至他身前,她昂首斥责眼前两名彪形大汉,“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能对他动粗!”
“你是这小子的老师?”右手边看似为首的男子挑眉问道,他得先弄清楚这女人的身份再做定夺。
“我是他的英文老师,你们如果再对他动手,我就报警。”
“你去报啊,最好连他欠债不还的没用父亲一起抓走。”他吊儿郎当的挑衅。
白鄀蔷转身问饶承翰,“你爸欠多少钱?”
他头垂得低低的。“一百五十万。”
她惊讶的望向颓坐角落那头的落拓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饶承翰的父亲了,他怎会欠下这么多钱?
第8章(2)
“别怀疑,这一百五十万就是他欠的,没本事也敢跑去赌博,说什么要改善家里的生活。饶泓,看在你儿子的老师替他出头的面子上,我就再多给你两天筹钱,两天后你要是再还不出钱,就别怪我们打断你儿子的肋骨。”自知就算打死了人也讨不回半毛钱,他就顺着台阶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饶承瀚身上的伤果然全是这些人造成的。
“没什么是我们傲霸讨债公司不敢做的,我们走。”
两名男子撂完话即嚣张的离去,白鄀蔷兀自怔站在原地,脑里嗡嗡的回响着他们示威的狠话——没什么是我们傲霸讨债公司不敢做的……
*
“咦?大美女!”
傲霸产物中介公司里,陡地响起杜奕川的讶喊。听见清脆铃铛声,最靠近门边的他抬起头就看见白鄀蔷。
自从傲公开与她的恋情,他好几次冒着被揍的危险要傲带她出来,大伙聊聊,好满足他探问两人国中同学的经过,奈何酷哥老友始终未答应,没想到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女人,今天会自投罗网。
“鄀蔷,你怎会来这里?今天不用上课?”索傲起身迎向她。
他并未告诉过她傲霸的地址,仅是有回载她时经过公司,随手比了下公司的方向,想不到她记住了位置。此刻见到她的惊喜大于惊讶,他只想搂她入怀,一解相思之苦。
“别碰我!”白鄀蔷却挥开他的手,绷着俏脸娇叱。
这意外的发展令杜奕川与崔振纲错愕相望,他们原本窃笑着等看老友搂抱佳人谈情说爱的难得镜头,怎料脚本与他们期待的完全不同。小俩口吵架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索傲皱眉看她。昨天两人还在电话中互诉想念,怎么今天她就翻脸不认人,居然叫他别碰她?
“你骗我!说什么你们公司是合法讨债,结果连个国中生都不放过,他都已经被害得撞破头,你们公司派出去的人竟还想打断他的肋骨!”当她由饶承翰口中证实,他身上的伤都是代他父亲所受,额头缝了六针的伤,也是被那两名讨债男人推撞到桌角所造成,她气得直奔来找索傲。
她那么相信他,他怎么能骗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傲霸哪来的国中生债务人?”
“鄀蔷小姐,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崔振纲接话佐证。债务人的资料几乎都是他负责调查,公司成立至今,从未接到过这样的case。
“没有,因为欠债的是那位国中生的父亲,他只是无辜的代罪羔羊。”
“那个国中生是你的学生?”虽是疑问句,但索傲的语气是肯定的。
“没错,我刚从他家过来,若不是讨债人员要对他动粗时我恰巧赶到,今天他的肋骨也许已经被打断,原来你们公司就是这样‘合法’讨债的?”
“他们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那么请问为何对方会撂话说,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傲霸讨债公司不敢做的?”光她一个人或许有听错的可能,可难道饶家父子耳朵也跟着出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杜奕川与崔振纲同时望向他,已然察觉整件事的不寻常。
索傲危险的眯起眼。“最可能的就是嫁祸。”
误以为他指责自己嫁祸,白鄀蔷眼里充满失望和毁恨。“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的是你!公司里的讨债手法如此残忍,你居然辩称合法?!是,你是没做伤人的胡涂事,但仅止于那次的砍手臂事件,其它时候你也跟其它讨债打手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压根不管别人的死活,对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压抑的语气透着隐忍的风暴。
杜奕川与崔振纲还来不及为好友辩解,白鄀蔷已掷出更具杀伤力的控诉——
“君恒说对了,我果然是个笨蛋,才会相信你那些骗小孩的鬼话,你的真面目其实是个残忍、恶劣的讨债流氓!”
索傲紧抿着唇,视线与她控诉的双眸对望,眼里的气焰烧灼得比她更猛烈,双手握得指甲陷进掌心。她竟说他是残忍、恶劣的讨债流氓?!他在她心里的评价就这么低,她对他的信任就这样薄弱,该死的,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就如此微不足道?!
“你……为什么不说话?”白鄀蔷微退一步问,并非被他情绪难测的深眸凝视得害怕,而是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太重的后悔退却。就算自己再生气,也不该指责他残忍恶劣,这样似乎太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