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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让她主动,不要她努力想表现出可圈可点,竞天俯下身,他的阳刚覆上她的纤细,他的灼热抵住她的柔软,体息纠缠,她的芬芳瞬地染上。

  她没有娇怯羞赧,在金钱的背后,这些情绪未免矫情且多余。

  她迎合他的需求,他褪下衣服之后,他的唇含入她的,她浅促喘息,任他恣意品尝。

  这一夜,又是激昂缠绵,原始律动催促了两人。

  那天之后,他每次来,不交谈,只同她上床做爱。

  他们在床上做、在餐桌上做、在浴室做、在每个他兴起欲望的地方做爱,他对她的欲望大到连自己都无法理解。

  而小也不懂,没有爱情的男女,怎能把情事做得契合圆满?她怀疑,他的报复让他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感觉。

  每回,她都想放空自己,却每回都深受他吸引,不自觉地随他起舞,沉溺感官刺激……

  她没办法自控,因她爱他。但他,他怎能一面恨她,一面用这种方法惩罚?

  念头卡在心中,她想试著解开谜底,可是,那纷乱啊,越解越纠缠。

  第7章(1)

  小也拿到证书了,是竞天亲手替她领回来的。

  工作结束,她该回台湾,但没办法离开,因为她仍处于商品阶段。

  她将禁脔生活适应得很不错,看书、看电视、研发新口味蛋糕,然后在主人进门后,奉献身躯。

  就说她是有能力的女人吧!不管把她扔到哪里,她都能自在、适应,并生长得很好。爸说,她是生命力旺盛的野草,春风吹又生;她倒觉得自己是株仙人掌,再恶劣的环境气候,都阻止不了她的生存欲望。

  放心,自杀不是她这种人做的事,她只会把别人气得想自杀。她不会让自己枯萎凋谢,状况越糟,她越张扬棘剌,挺直胸背,仰视苍天。

  所以,没什么,离开竞天、结束交易后,她回到台湾,生活仍会快乐继续,何况,她还带著一大笔钱,要给小秩做创院基金。

  瞧,她是一个多好的女儿、姊姊!?全世界都该为她这种拥有伟大情操的女性喝采鼓励。

  她将忘记巴黎、忘记贺竞天和交易,这回,她要把旧东西全部丢弃,不再思念、不再遗憾,不再抚著空洞的心脏,埋怨自己。这些话,她时时对自己说。

  她老唱著相同两句歌词:“我很快乐、我很快乐……”她老对镜子装笑脸,可她瘦了,明显消瘦,那么瘦的两颊挂著笑容,更觉凄凉。

  然而,不管凄不凄凉,她要笑,反正凄凉和睡觉吃饭一样,都是她的生命要项。

  小也用力搅拌鲜奶油,近来,门外两位守卫先生被她的蛋糕讨好了。

  偶尔,华籍太太不在,他们会放风,让她到院子里走走,也愿意和她攀谈两句,不让她误以为自己住在外星球。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关在巴黎郊区,一幢隶属威卡尔名下的房产,而华籍太太是带大竞天的保母兼管家,退休后,在巴黎定居。

  难怪她对小也那么不满,她心疼未来的贺太太吧!

  拿起刮刀,她将厚厚的鲜奶油涂在蛋糕外层。

  她喜欢蛋糕,在吃不起蛋糕的年纪里,她常站在面包店的玻璃柜前,欣赏里面不同造型的蛋糕,想像它滑嫩绵密的口感。

  十岁,她便立志当蛋糕师傅,立志让吃不起蛋糕的孩子围在她身边,让她将甜蜜分赠。

  所以,在台湾念大学那段日子,她常在假日到孤儿院,为小朋友做蛋糕,她失去竞天的笑容,只好用小朋友的真诚欢乐,来填补心中空洞。

  她把鲜奶油摆进挤花器里,开始装饰它的美丽。

  小也很专心,没发现厨房门口,竞天伫足。

  他贪看她做蛋糕时的自信与专注,仿佛她创作的不是蛋糕,而是新生命;仿彿那不是简单的食品制作,而是繁复的基因工程。

  洒上碎核桃和细切的蓝莓果粒,再将花了工夫做出来的巧克力泰迪熊妆点上去,她的确想赋予蛋糕生命。

  完成了,蹲下身,闻一闻,好诱人,她要请守卫尝尝加了威士忌的新口味。

  端起蛋糕,走两步,她看见竞天。

  他来了!

  她眼底的幸福感被黯淡取代,笑容隐没。这刻,她记起,自己不过是妓女。

  就这么讨厌他?隐隐地,竞天的怒火扬升。

  她折回料理台,把蛋糕放下,认命地往卧室方向走,准备“工作”。

  她的认命碍眼极了,他上前一步,在厨房门口拦住她。

  要在这边做吗?好吧!没关系,反正华人太太的鄙视,她早习以为常。

  踮起脚尖,她送上嘴唇。她的技巧越来越成熟了,才几秒钟,她挑起他的欲望。

  竞天的呼吸转为急促,他接手主动,扶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纠缠,体温燃出热烈。他要她,这念头不曾或减,他对她的冲动并未因为得到而消灭。

  他无时不刻想她,工作时想、开会时想、开车时想,想她的倔强,想她的快乐幸福总在发现自己时消灭,也想交缠时,她美丽的胴体浮上淡淡红晕……他变得不容易专心。

  他明知她是骗子,为何执意待在她身边?他知道她所有东西都可以出卖,连感情都有议价空间,怎还是分分秒秒想著她的容颜?

  只是惩罚吗?他不确定了。

  他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没有真心;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沉沦下去。他知道她不是小爱,知道她不像小爱,可这一大堆的“知道”,无法阻止他向她趋近。

  他惶恐了,他预感著旧事将要重演,他会再度爱上她,而她仍然无所谓。

  于是,他打电话告诉若筑,等他回美国,就结婚吧!若筑考虑三秒钟,然后同意。

  电话挂上,竞天吐口长长的气,却发现,没有意义。

  于是,他又来了。

  他在厨房与她燕好,他的激情,热烈得无从理解,他一再做同样的事,一再将自己挤进她的生命。

  亘古的旋律和著混浊的喘息,他在她身上释放热情。

  她的头发散乱,苍白双颊泛起红晕,上衣被褪到胸口,嫩白的颈间胸脯,处处是他留下的痕迹。

  他对她,不曾温柔。

  他从她身上离开,她默默转身整理衣著。

  他听见她溢出一声微小的叹息,冷笑浮起。不甘心吗?是她要出售身体。

  竞天端起台上的蛋糕,走到客厅,泄恨似地一口一口挖食。

  随后,她也离开厨房。看一眼他的背影,小也自问,他们之间,将走到哪里?摇头,她放轻脚步,准备回房冲洗。她没忘记,他有洁癖。

  他淡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过来。”

  过去做什么?该做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他们早就不再交谈了,不是?迟疑地,她举足不定。

  “过来!”他再喊一声。

  吸气,她缓缓转身,缓缓朝他的方向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快一个世纪。终于,她走到他身前,低眉,不同他对眼。

  她的脆弱不教他看见,她输得很彻底了,但她不要在他面前服输。

  “当你的主人真不错,可以见识你温婉服从的一面,我记得你以前很凶悍。”他记得她对阿邦做的“啤酒人肉泡”。

  叫住她,只是为了嘲弄?唉……随便,那是买家的权利。

  “抬头。”

  轻叹后,她还是抬眉望他,闪烁太阳光的眼睛失去灵魂,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贴在脸庞,他看见她眼底的空洞。

  一定要这样?要把不在乎表现得这么明显?

  她不在乎他,从来就不!

  她的不在乎惹火了他,小也知道,因他重重地把蛋糕放下、重重地走到她身边、重重地瞪住勾起她的下巴,瞪她。

  “你到底要怎样?”

  不对,这话该由她问,他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无语,她只是微笑著,沉默以对。

  “该死!”恨恨地,他低声诅咒。

  一个用力,他再度把她圈回怀里,泄恨的吻,蹂躏她的双唇,他辗转反覆,要将她的魂魄摄去似的。

  她整好的衣服又凌乱了,他又在她身上燃起簇簇火焰。

  *

  弓起身子,手环膝盖,她倚靠著落地窗,眺望天际阴霾。要下雨了吧!

  在法国,每个下雨日都让她更想念家乡。

  他们的顶楼铁皮屋,每逢下雨,叮叮咚咚的雨声立刻扩大好几倍,好似要把人的耳膜敲破才甘愿。

  有时,他们被雨声弄得焦躁不安,火大起来,小也拿起锅铲匡匡锵锵和屋外的雨滴对抗,爸爸、小秩跟著学,欢锣喜鼓咚咚咚咚锵,钹铙穿云霄……他们把庙会搬进家里,将原本的火气消弭。

  爸爸背起小秩,全家人绕圈圈,他们大叫大笑,那个时候的爸爸,最像爸爸。

  有时候,他们干脆跑到屋外,跳上房东的酱菜桌,载歌载舞、任雨水刷过全身,像初生的稻谷,仰头享受雨水滋润。爸爸滑倒,他们忘记孝顺子女的正当作为,指著爸爸大笑。

  小秩在雨水里扭屁股,他的电动小马达功率很强。她唱歌,从“浙沥浙沥哗啦哗啦雨下来,我的妈妈拿著雨伞来接我”,唱到“咱两人,拿著一支小雨伞”,再唱到“哗啦啦啦啦下雨了,看到大家都在跑”,她唱遍老中青三代的歌曲,有时想不出新歌,老爸自动接下两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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