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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雅筝一路嘀咕着,却还是牢牢跟在他屁股后头。

  毕竟夜深了,而她真的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呀!

  几天后

  梁尔竞一上捷运,便发现薛雅筝也在同一节车厢里。

  虽然此刻不是上下班的交通颠峰时间,但这班列车上人还不少,再加上她正低头看书,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

  而他知道她对他向来没啥好感,所以也没厚着脸皮上前攀谈,自讨无趣,只迳自找了个位置站定,然后从人墙的缝隙间悄悄注视她。

  她今天穿着一套简单俐落的白衬衫、黑窄裙,身段窈窕玲珑,脚上穿着一双样式保守的黑色低跟鞋,衬得双腿白皙修长,及肩的黑发以发夹在耳鬓夹起,清纯得像个女学生,却意外显得性感。

  她一直是个漂亮的女人,他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从学生时代开始,薛雅筝不乏人追求,大一大二时追得最凶的是学长,大三大四时便成了学弟,还有外校的学生,甚至还发生过她在大三暑假时到律师事务所打工,开学后该名已婚律师追到学校来的丑闻。

  这件事在法律系引发一场不小的风暴,也招来不少同学对她严厉的抨击——当然嫉妒者或是挟怨报复者也不在少数,但他却从来不曾质疑过她的节操。

  他从不认为那是真的。她是那么骄傲的人,他不相信她会自愿成为别人的第三者,介入他人的婚姻。

  或许是这桩丑闻的影响,大学甫毕业她就立即出国去了,并不像其他同学留在国内念研究所或是参加律师高考。

  车行到士林站,门一开启,她合起书本下车,他也随后下车,默默跟随在后方几步的距离。

  她一直没发现他,而他也乐于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外,静静地观察她,而不必忍受她的毒舌攻击。

  不说那些会气死人的话的时候,她其实是很可爱的,看得出她是个好奇宝宝,总是不断地东张西望,兴致勃勃地浏览橱窗里的东西。

  而且她很爱美食,却又不得不为了身材节制,瞧她猛盯着玻璃橱柜里鲜艳欲滴的草莓蛋糕,但是摸摸腰际之后,连忙摇头走开的模样就知道了。

  其实她已经够苗条了,只吃一块蛋糕绝对不会让她臃肿到不能见人,他不知道她何必这么在意呢?

  离开热闹的站前商店街,她拐个弯走向办公大楼的方向,一边继续观赏路旁商店里的玻璃橱窗,就在这时,她从玻璃的反射中,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跟着。

  那是——

  “梁尔竞?!怎么又是你?”她非常用力地扭过头,诧异地瞪着后方施施然走近的俊影。

  第2章(1)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差点失控尖叫。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刚才搭的是同一班捷运。”他没好气地白她一眼。

  别一副把他当成加害者的样子!现代社会男女谁才是受害者,还不一定呢。

  “哈,是吗?知名大律师也搭捷运啊?这么节俭,连部车都舍不得买吗?”薛雅筝讽刺他小气到连车子也舍不得买。

  梁尔竞一点也不生气,依然面带笑意地说:“不,你错了!我有买车,而且是让你跌破眼镜的高价好车,只是平常上班不开罢了。我算过,在城市里移动,汽车并不会比大众运输工具快,时间就是金钱,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车阵中。”

  钱!又是钱?

  薛雅筝嘴角抽搐,怀疑这人的嘴里除了钱,还能吐出什么来?

  “况且,现今油价居高不下,若再加上停车费用——倒楣的话还得加上拖吊费用与交通罚款,其实开车绝对不是最划算的选择,如果你未来有以车代步的打算,我劝你再多考虑一下比较好。”

  他说得真诚恳切,而她却是听得万分不爽。

  “是吗?”薛雅筝不以为然地从鼻孔里哼道。

  其实她的家人朋友也曾给过同样的建议,可见梁尔竞这项建议确实真心诚意,只可惜此刻她可是半点感激之情也没有,一个黑心冷血的家伙,凭什么给她良心的建议?

  梁尔竞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没听进去,笑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薛雅筝望着他规律迈步的强健背影,咬了咬唇,心想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可能是与他的唇枪舌战还不过瘾,他就这样潇洒地挥挥衣袖离去,她心里竟有种怅然若失的奇异感。

  怪了!他这人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那干嘛惜字如金啊?

  噢,是了!与她谈话又没咨询费可拿,难怪他懒得多说。

  想到这儿她更生气了,气恼地跺跺脚,快步追上去。

  “喂!你刚才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又出门去赚黑心钱了?”

  她身材不矮,窄裙下修长的美腿,以与他相近的步伐急促走着。

  “你这是在刺探敌情吗?”梁尔竞略慢下脚步,撇唇笑睨着她,眼中充满嘲讽眸光。

  同行相忌,难道她不知道有些事不该问得太多?

  “谁对你的黑心事业有兴趣呀?我只是同情那些不知情的客户,他们可知道自己即将像绵羊一样被你痛宰剥皮?人呀,黑心钱还是别赚太多!”

  “呵,是不是黑心钱的定义很难说。我承认我收费比别人高,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没强迫他们来找我,而且收费都是事前就协议好的,他们还是很乐意接受呀!明知道我收得贵,慕名而来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我收得愈贵,他们就认为我愈高明,其实我也很无奈呀!”所以说,不是他黑,而是时势所逼,他只是“迫不得已”顺应大家的期许罢了。

  “你这个——”

  好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他根本是在替自己的黑心找借口嘛!

  薛雅筝揪紧皮包的背带,银牙咬得紧紧的,差点没被他的厚脸皮气到吐血。

  “啊,抱歉,我恐怕得先走了!”

  梁尔竞看看腕上的皮带表,面带笑容道:“和你聊天很愉快,只可惜我的委托人就快到了,不能陪你多聊,我很遗憾,下回有空再陪你聊了。”

  说完,他几个大步往前,很快拐进办公大楼里,消失了踪影。

  愉快?!薛雅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行道上,不敢相信他说出愉快两个字。

  拜托!他们只差没大打出手而已,唇舌相讥算得上愉快吗?

  再次确定他是个舌粲莲花、骗人跳楼不偿命的家伙之后,薛雅筝摇摇头,也拐进自己的办公大楼。

  认识他,算她倒楣啦!

  不过——

  她很好奇耶,最后究竟是哪个倒楣的女人,会成为这个“钱夫”的老婆?

  谢天谢地,那个“钱婆”绝对不会是她!

  从美国回到台湾开业,经过详尽的筹画,“薛雅筝律师事务所”终于要正式开始营运了。

  开幕前一天,学校的师长、同学、学长送来许多花篮祝贺,她珍惜地排放在门口增添喜气,而隔壁那个死对头没失礼,居然也送来两只漂亮的大花篮。

  最令人惊讶的是,他没请花店代送,是亲自送来,还特地进来事务所晃晃,绕了一绕。

  基于待客的基本礼仪,她只好忍耐地陪着那个活像来视察的家伙四处参观。

  那个连厕所都“观摩”了的家伙,看完整间事务所,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布置得不错嘛。”

  “哪里。”听不出是不是真心的,薛雅筝很勉强地挤出笑容,客气地回应。

  敌人没丢来手榴弹,她只好收起乌兹冲锋枪。

  “呵,真不愧是大小姐的事务所,肯定投下大笔资金装潢吧?这样精致有品味的设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真是望尘莫及呀。”他伸手抚过她特地从国外运回来的一幅名家油画画作,浅笑着道。

  唔?这是赞美还是讽刺?薛雅筝敏锐的警报天线发出讯号,她立即蹙眉思考,这句话是否有讽刺的意味?

  然而还没想出个结论,敌人却已经准备鸣金收兵了。

  “事务所装潢得很棒,明天就要开业了吧?祝福你事业亨通,一帆风顺。”

  “……谢谢。”

  瞪大眼瞧了他半晌,还是听不出半点讽刺的意味,她只好很闷地道谢。

  “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临走前,那位黑心律师还很诡异地笑了,那笑容让人莫名其妙,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洋洋得意的调侃之色。

  敢情他是特地来奚落她一顿的?薛雅筝快气炸了,这男人送花篮来祝贺根本只是幌子,其实他只是藉机来窥探敌营,顺道讽刺她几句。

  他一走,她立刻孩子气地把他送的大花篮,摆放到最远的角落,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邪魔驱逐到遥远的地方。

  可恨的男人,离她远一点吧!

  开幕当天,她依照台湾的习俗,请知名的大师挑好了时辰,准时在大吉大利的时刻燃放一串长长的大红鞭炮,庆贺事务所开张营业,也冀盼未来经营顺心,年年顺遂。

  不知是时辰选得对还是她真的事业运亨通,中午不到,她事务所的第一位客户便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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