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开始提案,小柳的脸色随着提案的进行愈来愈难看,到最后几乎皱成了包子。
「主任……我真的不行,我胃好痛!」不知是太紧张还是怎么了,小柳胃痛的程度愈来愈严重。
管爵如俏脸一凝,眯眼打量着她。
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上台提案了,现在才来出状况?
可那苍白脸色、痛苦神情和额间密布的细汗,都证明了小柳不是故意退缩,而是真的不舒服。
「好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上台提案。」她明快果断的做了决定,迅速翻着准备的资料。
幸好她在听小柳演练时有些印象,现在临时上台还不至于完全摸不着头绪,反正企划人员的基本条件就是舌粲莲花,只要捉到大方向,然后加油添醋的去掰就没错了。
很快的,五间广告公司都轮过,建设公司请大家回去等通知,明天中午以前就会宣布结果。
管爵如和菜鸟扶着小柳走回停车场。虽然比稿已经结束了,但她的胃痛却还没有停止,甚至没有稍缓。
「小柳,你这样痛下去不行,我看我还是送你到医院去挂急诊。」管爵如觉得不能大意。
「也好。」小柳揪着胃部,痛得冷汗直流,连站都站不挺了。
见状,管爵如当机立断,开车载着他们前往最近的大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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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小柳被医生诊断得了急性肠胃炎,此刻正躺在医院的急诊室病床上吊点滴。
管爵如站在她的病床旁摇头叹息。「给我出这种状况,真会被你吓死!」
「对不起啦,主任,我下次不会再把早餐的饭团留到午餐才吃了。」经过医生的诊间,她这才想起自己吃进了哪些可疑的东西。小柳尴尬地笑,不好意思给别人添了麻烦。
「你还要记得以后不要在提案前乱吃东西。」管爵如实在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完全被打败。
小柳吐了吐舌头。打过针以后,胃不再那么痛了,只是痛过那一阵,觉得流失了很多体力。
「你在这儿陪她,我去帮她拿药,顺便打电话回公司。」管爵如交代菜鸟之后便快步离去。
她先去批价缴费,再绕到位于大门的药局等领药,同时拨打电话回公司向上司报告。
「……对,是小柳,急性肠胃炎……没事了,我们三个现在都在医院……」电话那头是总经理纪鸿然,管爵如应答着。
她的视线移向药局的号码灯示,发现显示的号码和她手中的单据号码还有段距离,目光开始漫无目的的环顾着四周。
「嗯,提案已经结束了,明天会有消息……好,我会看情况,如果接近下班时间就不回去了……」不经意间,她蓦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乱瞟的视线陡然锁定目标,睁大双眼定睛打量。「好的好的,我知道,总经理再见。」旋即急匆匆的结束电话,赶紧追上那抹身影。
「奇怪,怎么那么像啊?」她纳闷嘀咕着,脚步未停的一直跟着。
不可能呀!墨然现在人不是在纽约吗?天底下真有这么相像的人?!
再多瞧几眼——
墨然没那么瘦、那么苍白,步伐也没那么慢呀!说他像,又似乎不太像,说不像,却又相当神似……
对方搭的是手扶梯,她也一路跟上了楼,为了想看得更仔细点,还差点撞到墙角。
最后那人抵达了血液肿瘤科,他坐在椅子上等候,她也保持距离的坐在他斜后方,目光不断端详着他。
她愈看愈觉得像,可是墨然明明人就在纽约啊!这真是太奇怪了!
心里不断质疑,然后推翻;再质疑,又再推翻……终于,当另外两个人出现在那人身边时,她心口一悸,答案也随之浮现。
后来出现的是纪妈妈和老三纪斐然!
纪家成员她全都见过,不会认错的,因此那吸引着她到这儿来的人,除了纪墨然,不可能会是其他人了。
他不是应该在纽约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过才短短一个多月没见面,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形销骨立?这样憔悴虚弱?
还有,他为什么要骗她?
一连串的问号挤爆她的脑袋,也凝聚成一股冲动,她霍地起身步向前走去——
「可以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顾不得打断别人谈话有多不礼貌,她冷不防的现身,清晰脆亮的嗓音忽然扬起,带着几分经过克制的冷硬。
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在抬眸看见来者的模样时,全都不约而同的张口结舌,呆若木鸡。
「爵如?」迟疑震惊的纷纷发出叫唤。
「纪妈妈,斐然。」管爵如还算有理智及风度的向另两人打招呼,只是在这当口,很难热络得起来。
纪墨然很快抛开错愕和慌乱,恢复了镇静。因为他在她僵硬的表情底下,看见了跟她相同的错愕和慌乱。
突然看见她,当然惊讶错愕,还有心虚谎言被拆穿的慌乱;而她突然看见他,自然也是不敢置信,以及满腹疑问的慌乱。
「你快说呀!」见他只是深深的凝望着她,半晌回答不出话来,她扬大嗓音催促。「说你现在为什么不是在纽约而是在这里?为什么要骗我?今天如果不是刚好被我看到了,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天过海的骗我?」她揪着他手臂的衣料,心情激动的晃着。
纪妈妈见她恼怒的责问纪墨然,还揪着他猛晃,她紧张的起身制止,本能的要帮他解释。「爵如,你先冷静一点,墨然他……」
「纪墨然先生?」护士小姐的叫唤声解除了这一隅的紧张。
「是,这里。」纪斐然微扬手,代为出声。
「病房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们的义工太太走。」护士小姐将他们转交给一名义工。
他们随着指引走向义工,纪墨然看了眼满脸困惑不解的管爵如,握住她的手,拉她一起走。
「一起来,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管爵如怔忡被动的任他牵着走,一颗心开始被不安给占领。
他们走进了一间明亮的病房,向义工道谢后,义工离开,纪墨然接着主动的坐上病床。
「你又生病了?!」她终于忍不住疑惑的出声发问了,一开始的忿怒在意识到他生病这点时,早就逐渐消失。
纪墨然瞥见她手里拿着的医院单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你怎么会来医院?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担心她的健康。
她察觉他的目光,意会过来。
「不是我,是小柳,刚在提案时急性肠胃炎,我送她来挂急诊,刚好看到你。」
他松了口气的点点头,旋即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以为安排得很妥当的计划,竟就这样阴错阳差的破了局!
听他提到自己手中的药单,这才让管爵如突然想起小柳的药还没拿,而且他们也还在急诊室等她。
「对了,斐然,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她转身望向纪斐然。
「二哥在,我哪里敢说不?你说吧。」纪斐然一笑。
「我部门有个叫小柳的女孩子现在在急诊室等我,你先帮我到药局领药,再拿过去给她,把她和另一个男助理送回公司去。」她把单据全塞给他。「这里就交给我吧!」
她需要时间好好跟纪墨然谈谈,了解这混乱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情况?
「长什么样?」他得认人,不然急诊室里人这么多,不好找。
「穿粉红毛衣,个头不高,及肩鬈发,皮肤白、有雀斑、很可爱……」她形容着小柳的待色。
「够了,我知道了。」纪斐然没耐心的打断她一连串的叙述。「妈,二哥,那我走了哦!有问题再打给我。」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和爵如就够了。」纪妈妈颔首同意。
护士小姐在这时也拿着药剂和点滴、注射器具进来病房,管爵如静静的看着,直到所有事情就绪,只需等待点滴吊完,她才落坐在他床边,继续没有得到解答的询问。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这打的是什么病的针?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去纽约?」
「这是化疗针。」他抬眸看了看一旁的点滴,化疗的药以静脉注射方式打进他体内。
「化疗?」她重复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在她的印象里,化疗这两个字是和癌症紧密相连的!难道他……她心跳快了快,美眸骤瞠。
明白她的猜测,他说出更为明确的答案。「两个月前,医生诊断出我得了中期淋巴癌。」
她震愕的捂住唇,阻止惊呼声逸出,眸光心疼怜惜的望着他,忽然间,像心电感应般,洞悉了他隐瞒的用意。
「所以你怕我伤心、担心,不想让我知道,才编织出一个这么大的谎言,好跟我暂别,自己去接受治疗,独自承受这段难捱的日子,打算都熬过了,再回我身边?」聪慧的她一知道原因,就能完全推敲出他的心态与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