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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大脚、一双小脚,大脚喝醉酒,走不出直线,小脚就算处于正常状态下,也难走直线,不过,两双脚傍地走,谁介意走直线或歪歪斜斜的扭曲线条?

  “上帝给我绘画欲望,却没有给我天分,绘画老师说我的作品不是一张画,而是谋杀眼睛的武器。”说完,她咯咯地笑开,不知是自嘲还是自卑。

  “那个人不叫老师,他才是谋杀天才的武器,告诉我,他是不是中共派来摧毁台湾文化的间谍?”

  他的话惹得她大笑,突地,殷艾转身,双手抓住乔力夫前襟,将他拉近。

  “你有天分,放弃绘画从商,太对不起天意。知道吗?我看过你的画册,嫉妒得想跳河。”

  这是乔力夫听过最好听的赞美。

  “错错错,你有天分,只是没找到好老师。”她说一个错,他还她三个,加强语气。

  “错错错错错。我要是有天分,不会画了那么多年,还画不出半点名气。”要比错,她可以说一大串。

  “错错错错错错错。我说你没碰到好老师,好了,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你每天给我两小时,我负责指导你画画,我保证,明年的今天,你可以开画展。”

  他坐倒在她床沿,背靠着床,两条长腿在她小小的木头地板上延伸。

  “真的吗?”

  她也学他,背靠床,让两条腿自然向前推展。

  “我不说大话。”拍胸脯保证,有没有听说过?

  “太棒了,太开心了,我们要喝酒,喝酒……干杯,酒……我的酒呢?”

  她偏头认真想,想出来了,上回同事送她一瓶红酒。她跪倒,爬过他的“还喝不够?”他问。

  “不够,把这瓶酒喝完,算我行过拜师仪式。”

  她实在太开心,开画展,她从来不敢想象,画展一向和画家挂勾的,对不对?开过画展就算画家了,对不对?

  她笑歪头,喝一口红酒,再把酒瓶凑到他嘴边,他咕噜咕噜连喝三大口,她又把酒瓶拿回嘴边,喝一口,再递给他。

  然后……酒瓶空了,他的五分醉再加上混酒,有了八分醉。而她,酒精促进她的泪腺分泌,她靠在他身上,抓起他的手,贴在脸颊边。

  “乔力夫……”

  “有!”

  他打个酒嗝,解开两颗钮扣,好热。

  “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憨憨软软的语调里,没有她习惯的冷淡。

  “不喜欢我对你好?”

  “不喜欢。”她摇头。

  “为什么不喜欢。”

  “我跋扈、骄傲、难相处,我不是甜姐儿,我是嫉妒心超强的坏女生。”

  泪水滑下,滴上他的肩膀。

  他笑笑,他很清楚知道,她才不是。

  突地翻身,她坐到他大腿问,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头靠进他颈窝间。

  “告(言,台)诉你一个秘密。”她说得神秘。

  “你说,我听。”自然而然地,他的大手环住她的背,像……抱洋娃娃。

  “我妒忌娉艾。”

  “哦?”

  “我说谎骗你。”

  “骗我什么?”

  “我说,我不抢娉艾的东西。她喜欢鲜艳粉亮的衣裳,我就穿黑色衣物:她爱弹琴,我便让出钢琴;她爱当公主,我选择当灰姑娘:她爱阳光,我将就月亮。我不抢她任何东西,包括别人的眼光和注意力……其实啊……”

  突地,她咯咯笑起来。

  “其实怎样?”她没流泪,他却感受到她在哭,他的心酸酸地,在她笑开同时。

  “其实是我怕输不是不抢。只要我和娉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大家就不会拿我们作比较,我不必在乎她的优秀,不必担心大家夸完她后,长长的叹息声落到我身上,不必把瑕疵两个字背在肩膀……天呐,你一定无从想像,我嫉妒她,嫉妒得多厉害。”

  “傻气。”他笑着揉揉她的发。

  “老天老是把最好的分给她。给她聪明才智、给她美丽、给她舞蹈才艺,甚至给她一个你。”

  第7章(2)

  她又夸进他的心了。

  用力抱住她,他低头,亲亲她的额,把被他打痛的额头贴上温馨。

  “你有双胞胎弟弟吗?”

  “做什么?”

  “我想预约一个你。”她醉昏头了,没想过这句话在酒醒后,会引起多少猜测。“他要有你的飞快反应,有你浓浓的眉头,有你爱笑的脸,有你……柔软的唇……”伸出食指,她在他唇上轻轻滑过。

  很轻的动作,却逗出他的悸动。不该有的,她是他的小姨子,但仅存的两分意识里,没有小姨子这个单词。

  “你对每个女生都这么温柔吗?”

  是啊,他是大众情人嘛!

  俯下身子,他封住她的唇。只是叫test,没有故意,或挑逗心情。

  可……很怪异,也许今夜外星人降临,干扰了所有频率,于是他们的频率对上,他放不开她,她也不准他离去。

  就这样,她的人生第一次尝到甜蜜。

  很甜,比皇室公主最爱的枫糖更香更甜。

  拘住他的头,压上自己,她不要甜蜜睡去。

  她的主动,引燃了他的热情。他疯狂地吻她,一回一回再一回……他的心融入她的情,不需要复制,她拥有他,在这个晚上。

  力夫褪去殷艾的衣服,原始冲动引领他的动作,抚上她柔软线条,一波一波,欲动催促着他。

  他的吻顺着她的颈项缓缓下滑,火苗一簇一簇被点燃,她的意识飘上五彩国度,那里没有她熟悉的黑暗,有的是亮眼太阳……

  *

  她在他身上醒来,她一动,他跟着清醒。

  毋庸怀疑,对于这种不在预计中的状况,任何人都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他看殷艾,再看自己,未回魂的眼神里有着未出口的震惊。他的茫然伤了敏感自卑的殷艾,不发一语,她迅速起身,迅速拿衣服进入浴室间清洗。

  在水龙头下,在温热的水柱间,力夫的震惊一遍遍在她脑间来回。他在害怕,害怕一个夜晚改变他和娉艾之间?他在担心,担心父亲的话成真,她是使心机诱他上勾,好夺取属于娉艾的一切?他在恐惧,恐惧自己将被迫和“意外”结成连理?

  或者……或者理智的他,已准备使出高超Eo,准备和她谈论“和平分手”问题。

  几个问号,问出泪腺里的分泌物,十指压住双唇,她不让哭声出现。

  她是意外吗?对,对谁而言她都是个意外,如同好完美的父亲从未期待过一个不完美的女儿。

  但不要啊,她是何等骄傲的人物,为什么要成为别人的意外?

  用力吞下哽咽,把水量扭到最大,喷射的水柱打在她的肌肤上,微微的痛、微微地扯痛她的神经。

  床上,力夫和殷艾一样狼狈,他飞快起身,穿上衣服,他进厨房为自己倒开水。吸气呼气,把满头乱发抓出条理,他企图把震惊驱逐出境,好让脑子静下来运行。

  再喝杯冰水,他努力厘清脑海里的纷纷扰扰,回想昨夜,让断断续续的片段跳出来。

  他想起他们在马路上跳俗到不行的阿哥哥。她步履不稳,但跳得起劲,他想起她悲伤的泥娃娃、她可恶的同学和绘画老师,还想起自己要教她画画的承诺……怎么弄到最后,他们上床?

  是他把她当成娉艾或其她女人?是他或她误解了什么?他记不得了。

  好吧!不回想,他该设想以后,想想如何面对小姨子和未婚妻。

  对殷艾,他抱持怎样心情?喜欢?是的,比喜欢一般女生还更喜欢些,从见她第一眼开始,他就对她特别。

  她骄傲得好可怜,自负得让人心疼,他疼她比任何人更甚。这种疼惜无关男欢女爱,这种疼爱只是一心一意……一心一意让那双不展的细眉开启。

  现在,情况弄复杂了,他要怎么收拾?

  他还未想好如何收拾,殷艾已出现他眼前。

  她没笑、没多余反应,只是学他,定到冰箱边,打开冰箱,拿出冷开水,倒满一杯,扬扬手中的冷水瓶问他;“你还要吗?”

  “不要。”

  “咖啡?我有三合一。”

  她的态度平静得让人惊奇,仿佛昨夜、在这里、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事情。

  “不要,我头痛。”揉揉太阳穴,他无法理解她的平静。

  “宿醉?你喝太多了。”笑一声,她刻意轻松。

  她喝的也不少,只不过头痛是隐藏性症状,不喊不叫,不会有人知晓。

  “你不头痛吗?”力夫反问。

  “不痛!”她违心、也违背自己的知觉神经。“我这里没有阿斯匹灵,要不要到巷口药局替你买两颗?”

  “不必,还可以忍受。”

  “随便你。”殷艾耸耸问,从他身边走过,往客厅方向去。

  他在她经过自己时,抓住她的手臂。“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什么?很重要吗?能不能等我下班再说,今天有蛮重要的工作要处理。”张大眼睛,她努力说得自然,压制想脱缰的心慌。

  “请假一天吧,我替你打电话到公司,你把水喝完,肚子饿的话,吃两片吐司,我在客厅里等你。”他的态度凝重,失去了一派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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