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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讲食人一点露,还人一世恩,就算汝真的不想跟阿桂姨去,也要想想阮这对父母,生汝、养汝,辛辛苦苦过十七冬,若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哪会行到这步?汝哦,给妳读册,拢白费啊!」阿爸粗声粗气骂人。

  「好歹汝也讲一句,要还是不要,别乎阿桂姨在这里等待,人是大人物,时间宝贵,哪有闲和妳在这拖娑。」阿母瞪大眼睛,直望初蕊。

  钱,是绝对不还的!阿母暗拧初蕊一把,就不信伊有那个胆子敢跟自己作对。

  果然,初蕊缓缓低下头来,了解了,人生还债,不管甘不甘愿,她欠父母的,不管是用哪种方式都要归还,守不了家、守不了自己一生,就任飘零。

  「初蕊,汝放心,阿桂姨不是歹人,不会亏待查某囝仔,我一定会找一个好所在安置妳。」

  话是这样说,但再好的地方,做的不过是同样的交易。怪谁?怪天怪地,不如怪自己青瞑,没找对投胎地。

  点点头,初蕊同意。

  师父的话、父母的喜乐,连月虹家弟妹的欢笑声也来凑,有了钱,有自己的田地,只要肯流汗辛勤,阿爸阿母会过不同款的人生吧?也许、也许这是她欠父母的最后一笔债,咬牙,还了吧!还清父母天地,将来总没道理再来为难自己。

  「阮就知初蕊最懂世事,阿桂姨,阮初蕊就交给汝,希望汝好好牵教。」迫不及待地,阿母把初蕊的手放到阿桂姨手中。

  看阿桂姨一眼,初蕊跪地向父母拜别,这一去便是千里,往后有无相见时,尚未知晓。

  「初蕊去了,望阿爸阿母自己保重。」

  这是她对父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她没想过,日后,再回到家乡,人事已非。

  *

  第1章(2)

  走过金碧辉煌大厅,雍叡身后跟着七八个高壮男子。一式的黑西装、墨镜,冷漠挂在每个人的五官上。

  他们是黑道,全亚洲最大的天御盟,成员遍布各国,不论是赌场酒店、歌厅舞榭,他们囊括了亚洲百分之五十的市场。半年前,老盟主秦玉观生病,将主事权交到义子雍叡手上。不负所望,雍叡扩大势力,现在连美洲也有他们的人马。

  下一步呢?有许多人这样问他,下一步他将领导天御盟往哪个方向走?对于此问题,他往往冷着一张严肃脸庞不作答。

  十四岁那年,雍叡家逢巨变,父亲经商失败,欠下天大负债,黑道闯入家门,带走他和姊姊,姊姊被卖入声色场所,而他则被带到秦玉观面前。隔天,他在报纸上读到父母亲的消息,当时的标题是这样写的──经商失败男子携妻自杀,可怜一对苦命子女下落不明。

  他痛恨黑道,从十四岁那年起。

  是他的不驯眼光引起秦玉观的注意,然后他收了雍叡作义子,一路栽培,直到今天的身分地位。

  十六岁那年,他首度拥有权力,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姊姊从色情场所里救出来。可惜,他终究慢了一步,姊姊死了,死于嫖客的性虐待。

  他暗自立下誓言,总有一天要坐到天御盟最高位置,将旗下所有酒店赌场全数关闭,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消灭」天御盟。

  二十三岁,在秦玉观全心栽培下,他自哈佛毕业返国,并接掌天御盟,半年后,雍叡让秦玉观看到可观成绩,于是,他更安心地办过交接典礼,自己完全退居幕后。

  「盟主。」站在房前的黑衣男子九十度鞠躬。

  「老盟主情况怎样?」雍叡问。

  他和秦玉观之间关系微妙,秦玉观对他百般专心相待,却得不到雍叡真心回应,他总是清冷相对,做好分内事情。他的计画很清楚,一步步往上爬,取代秦玉观,抢夺他所拥有一切,并加以摧毁,他照着计画做了,但往往意外闯出来,那个意外是秦玉观的女儿──秦时宁。

  从他踏进秦家第一步起,秦时宁便热情对他,她崇拜他、敬佩他,时时缠在他身边,把最好的东西全堆到雍叡眼前,只为了博取他一个微笑。

  刚开始,他抵抗过这种情形,企图用冷漠打退时宁的热烈,但他固执,时宁比他更坚持。

  他明白自己和秦玉观有深仇大恨,他接近秦玉观、博得青睐的目的只有一个──报复。然他无法排拒时宁,一天一点,秦时宁的热情融化他的冷心,他喜欢她,比亲妹妹更甚。

  「情况不是太好,储医师说癌细胞蔓延全身,眼前能做的是减轻痛苦。」

  点头,手下打开门,雍叡进屋。

  病床上,中年男子倚在枕边,虚弱的身子在光线下显得苍白羸弱。

  哼!任你是多么意气风发的男人,总有走到这步的时候,冷笑一闪而逝,雍叡走近病床边,手下为他抬来椅子。

  雍叡坐定,挥手,一屋子人退得干净。

  「雍叡,你来了。」秦玉观打起精神,对他微笑。

  他是个强人,一直都是,面对敌人、病魔,从不见他有过半分妥协,若非他们两人之间存有世仇,雍叡会崇拜他,真的。

  「是,义父。」不带表情,他淡淡回答。

  「你恨我,对不对?」秦玉观问。

  雍叡不回答。

  「你始终认为,是我派人把你和你姊姊从家里带走,你恨我害死你的父母亲和姊姊?」

  「不是吗?」雍叡反问。

  「不是。我不是你父母亲的债主,至于你会被带到我面前,只是巧合。」

  「很敷衍的说法。」雍叡摆明了不相信。

  「事实上,你是被带到述连帮的,当晚,我在述连帮和关老谈论地盘划分的问题,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不是那天晚上我们相谈甚欢,我恐怕没办法从关老手中要到你。关老对不合意的人有多残忍,你应该很清楚。」

  是吗?秦玉观的话在他心中酦酵,只不过,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男人,话可以信几分?

  秦玉观指指桌边开水,雍叡倾身拿来,喂他两口,他摇头,雍叡把水放回原处。

  「我不知道你父母亲是怎地惹到关老,我只知道,当时他心情恶劣,的确想找个人开刀,我甚至不认为你父母亲的死因单纯。自杀?这是你认知中,父母亲会做的事情吗?」

  秦玉观的话打动他了。没错,父母亲乐观开明,他记得事发前几天,全家还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把欠债还清,哪里想得到,短短数日,出现重大变化。

  「是你不驯的眼光让我决定把你留在身边,你常让我想到年幼时的自己,企图心强、仇恨意识浓烈,我知道你会成大器……果然,我看对人,做对了投资。」

  「给我证据,让我相信你。」雍叡说。

  「你姊姊没有死,是我买通关老手下的妓女户,以诈死方式,先你一步把雍茹救出来。我没说错吧,你的姊姊叫雍茹。」

  「为什么先我一步救出雍茹?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为什么你情愿我恨你?」

  无波的表情出现涟漪,乱了,他亲口推翻雍叡多年来所有认定。

  「有两个原因。第一,当时的你,没有足够力量对付关老,太早知道事实对你有害无益。第二点,我始终相信,仇恨是鼓吹人类上进最重要的力量。你越恨我,就会越卯足全力追上,把我从高高的位置上挤下来;你越恨黑道,越会尽所有力量把天御盟导向白道,我需要这股力量。事实再次证明,我是对的,你一步步走到我要的方向。我没猜错吧?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消灭』天御盟。」

  居然……居然他拚了命做的事,只不过是迎合他的计画?他花了全副心思,不过是他秦玉观手中的一只棋子!?他──老奸巨猾的老家伙。

  「你那么有能力,计画何不自己进行,为什么要摆布我,让我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的时间不多了,五年前,我筛检出自己生病,而恶性肿瘤是再多钱也帮不了忙的恶疾,正所谓,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所以,我要逼出你的能力,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就算让你恨我也行。」

  「你……」

  「我看开了,这辈子,权力名声有了,荣华富贵享过了,想爱的女人爱过,连女儿也生得比别人的聪明伶俐,还有什么不满足?何况有你这个义子,我更能确保时宁这辈子无忧,没关系,就算马上死去也没关系。」秦玉观豁然笑开。

  「你说这些谎言,是希望我去对付关老对吧?他一直是你的死对头,虽然表面上,你总对他礼让三分。」

  「雍叡,你实在太精明。没错,我动不了他,我是希望你去对付他,可是,我反对你说我讲谎话。」

  「好,让我和姊姊见面,我才相信你。」他开出条件。

  「你会和雍茹见面,不过不是现在,是五年后。你和时宁走进礼堂当日,我保证,雍茹会参加你的婚宴。」

  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棋子……他始终是个高明的下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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