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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妲黛嘴一张,身子往前冲,还想要阻止。

  耶律修戈手一收,将蔺采蓁送往怀中抱紧,不许妲黛再靠近她半分。

  “耶律修戈,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到本公主的内殿来抢人,不怕我马上向母后禀告,让母后严惩你!”

  妲黛情急之下,搬出萧太后这张王牌,就不信治不了他。

  “我带走我的妻子,相信太后不会反对。”他说。

  妲黛张着嘴,瞠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耶律修戈把蔺采蓁给救走。她拚命吸着气,胸口猛烈起伏,脑子一团紊乱,简直气炸了。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坦承他的爱,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她的颜面,怎么可以这样伤她的心……然而,她又能怎样呢?

  耶律修戈搂住蔺采蓁的腰身,就感觉她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人气色极差,好在他已经将她抢回来,他相信一切都会转好的。

  蔺采蓁被妲黛打昏了头,等脑子稍微清醒过来,才发现耶律修戈已经将她带上马,下意识想要拒绝他,但虚弱的身子却往他的怀里倒去。

  耶律修戈意外而欣喜着,还以为她终于明白他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不禁叹道:“或许我真该感谢公主,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你才肯像现在这样顺服在我的坏里?”

  他脸上泛起满足的微笑,温柔的拥抱她的身子,勒紧马缰,黑驹昂起头来,发出一声长呜,向宽广的大路奔驰而去,将身后的随从们远远抛开。

  他一路策马飞奔,心中迫切渴望能早点拥有她,让她明白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让她知道所有的不快都已经过去,从今以后他会好好的待她爱她,不再让她受苦,这样的念头,促使他快马加鞭。

  然而,耶律修戈万万想不到,颠箕的路程会导致蔺采蓁的伤势恶化,撕心裂肺的痛楚向她袭来,她没有力量牢牢抓紧他,险些坠马。

  他大吃一惊,赶紧放慢马步,将她牢固在自己的怀里,可是她一再滑离,仿佛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忽然间,他摸到一片湿黏,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她的衣背印染斑斑血痕,鲜红的印记继续不断的渲染开来。

  他震得呆住了,蓦地紧拉住马缰,将她抱下马背,终于发现她身负重伤,那五、六道横陈交错的鲜红鞭痕刺痛了他的眼,直击他的心。

  “怎么会这样?”他嗓音沙哑的痛喊出来。妲黛阴毒的面孔立即浮现脑海,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他狂喊出来,恨不得立即杀了妲黛。

  蔺采蓁觉得身子像是被大火猛烈灼烧着,她抗拒着耶律修戈,因为他的触碰加剧伤口的疼痛,她眨着眼皮,却抓不住那逐渐失去的意识。

  当她闭上眼睛,刹那间,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她。

  “蓁儿,不要睡,不要就这样睡去,我不许,不许你离开我。”他狂嗥,身心俱裂,深深的懊悔着。

  “痛……好痛……”她喘气呻吟,在痛苦中挣扎。

  他震动着,蓦然想起自己不能任由她死去,吩咐随后赶到的侍从抬来轿子,小心翼翼将她送回王宫。

  第十章

  蔺采蓁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痕,两臂青的紫的一块块,双掌因过度操作造成大大小小的水泡和裂伤,这些还不要紧,可怕的是她背上的鞭伤,因为没有适当与及时的处理已经化脓溃烂,就连神医看了也连连摇头。

  “朴神医,如何?”耶律修戈焦急的问。

  朴神医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有话就请直说。”耶律修戈催促。

  朴神医与耶律修戈有多年交情,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他心急,不禁问道:“她是大王的什么?”

  “妻子。”耶律修戈毫不犹豫的回答。

  朴神医感到意外,同时也感到为难了。

  “大王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本当竭尽心力治好王妃的伤,可老夫得实话实说,王妃不但外伤严重,身子骨也相当虚弱,这两造并发……唉!难!难呀!”朴神医皱着眉,抚须摇头叹道:“这次老夫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治好蓁儿。”耶律修戈霸道的命令。

  朴神医很是为难,如果是平常人,他大可放手一搏,死马当活马医,可她偏是他救命恩人的妻子,就因为这种无形却沉重的压力,迫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考虑再考虑,终于开出一方良药,耶律修戈立即命人取药煎熬,跟着,朴神医又拿一罐伤药,表示是外伤的敷药。

  “让我来。”耶律修戈马上伸手取过药罐。

  “使这药千万要小心。”朴神医忙交代,“这伤药用七车七花制成,每一花一草都是无比的剧毒,但将它们合在一起却是去疤消痕的良药,必须均匀的覆盖在王妃的伤口上,不能太多也绝不能太少,最重要的是,一旦敷药,伤口必然会产生推心刺骨的疼痛,你一定要稳住她,不要让她抓破了伤口。”

  耶律修戈仔细听着,他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内室。

  蔺采蓁俯卧在床,正发着高烧,她不停的喘气,口里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用布条将她四肢捆绑固定。

  “不!不要……”她不安的挣扎着。

  虽然她虚弱的只剩下一口气,却清楚他的一举一动,她本能的反抗着他。

  他坐在床沿,抚摸她汗湿的面颊,心疼的对她说道:“蓁儿,相信我,我这么对你是为你好,我不能让你伤了自己。”

  蔺采蓁眨着沉重的眼皮,高烧让她犯起糊涂,还以为自己身陷军营,开口责问他,“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

  他心一沉,再次感受失去她的恐惧,他紧紧握住她手心,发下誓言,“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放我走……求你……”她断续呻吟。

  耶律修戈身心感到无比沉重,因为她的要求,他永远不会答应。

  他拉开棉被,缓缓揭去覆盖在她背上的纱布。

  “忍住,为我忍住。”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随即打开药罐,慢慢将伤药敷盖在她伤口上。

  刚开始,蔺采蓁感到背部一阵清凉,疼痛似乎远离了她,但随后袭来的剧痛让她失声大叫,简直痛不欲生。

  就如朴神医所言,疼痛让她失去了理智,若不是事先做好了防备,恐怕她早已抓破伤口。

  耶律修戈细心敷好药,将双手洗净,回到床前静静的守着蔺采蓁。

  “你走开,”蔺采蓁痛苦的哭喊,“走开,不要……我不要看见你……”她痛恨自己的软弱,她不要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然而,不管她如何叫骂,他依旧守在她的身边,不曾离开。

  不知遇了多久,蔺采蓁渐渐疲了、累了,疼痛也不再那么明显,整个人像脱了层皮,软弱无力的俯卧在床上,静静淌着眼泪。

  他心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病痛的折磨,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深感无力的徨与无奈,他开口想安慰她,才发现自己的软弱。

  “你应该恨我,”他说,嗓音沙哑而低沉。“是我害你受尽苦难与折磨,如果不是我,或许你已经安然到了京城,或许你已经嫁给赵士安,你应该恨我的。”

  她闭上眼睛,泪珠滚落在枕上。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她并不想听到他忏悔,再说相较起来,她恨自己更胜过恨他,纠葛不清的复杂情绪又怎是他所能了解的。

  “或许你觉得我是一个霸道专制的人,但我不是不知道感激,当日你对我伸手相援,我永远铭记在心……”

  “可是你却利用我的善良,让我犯下永难弥补的错误。”她忿忿抢道,因过于激动而牵连伤口,她痛得紧咬住下唇。

  “不要伤了自己。”他扳开她的唇瓣,将自己的手掌放进她的嘴里。“你痛就咬我,我受得住。”

  她应该狠狠咬他一口,将心中怨恨一古恼地宣泄出来,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张着眼睛幽幽的看着他。

  他慢慢放下手,神情沮丧,她唾弃的眼神深深刺痛他的心,他低下头,由衷的说:“如果可以选择,我绝不会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我,你一直都在伤害我。”她痛楚的嚷道,身体四肢剧烈摆动,昏乱的叫喊,“放开我……你不能这样绑着我……为什么要绑着我……”

  他知道疼痛让她失去了理智,为了不让她伤害自己,他没有解开布条,还用双手强力压制她。

  蔺采蓁很快失去抗拒的力量,微弱的喘息,渐渐昏睡过去。

  “我恨你。”她喃喃呓语。

  “只要你能好起来,你怎么恨我都可以。”他说,不觉红了眼眶。

   

  那之后,蔺采蓁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尽管耶律修戈废寝忘食细心照料,她的病况依旧没有改善,身子愈来愈虚弱,最后就连药汁都无法好好喝下。

  耶律修戈强喂了三碗药汁,已经病得奄奄一息的蔺采蓁才勉强吞下了几口,可是过没一会儿,全都吐了出来。

  他不肯放弃,又命人煎药,朴神医见了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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