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如鸿要她别在这件事上打转,她不听,偏偏要争辩到底,现在好了,她让原本应该会很值得庆贺的一个午餐之约就这么毁了,甚至她还造成他们之间的争执。
现在好了,她都不晓得该怎么收拾才好!
她只是……只是想帮晓玲抱不平而已啊……
现在,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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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办法像你这么冷血无情,什么都无所谓,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也漠不关心……
原来啊,他在书妃心中是这样子冷酷的人。
以为她够了解自己,怎料只是种错觉。
她看他的感觉,就跟其它人一样——
没错!他是现实理智,偶尔又狡诈,有人说他城府深,他不反对,说他善于利用人,他也不在乎,因为他认为所有事情都是有筹码可以谈的,他做任何事也会要求同等代价,甚至是爱情也同样。
他的爱情可以讲价、可以谈条件,他能假装跟赵琪芸在一块,就算日后结婚他也无所谓,因为他认定跟赵琪芸的婚姻绝对能带给他利益,他就是这种人,也绝不否认。
直到再次遇上书妃,她的个性一如昔日,她的直率教他心动,她对事情的坚持跟他不相上下,她的冲动经常让他替她担心不已,只怕她走的每一步都会跌跌撞撞,她偶尔的贴心终于教他愿意不计代价也要帮她成功,而那种喜欢的感觉与日俱增,他清楚自己是喜欢她的……
喜欢听她说着有关小说里的天马行空,她有多讨厌哪一种男王角,喜欢哪一类女主角,她说最近又以他为男主角要为他量身打造一个绝赞故事,他问她:「为什么老找我的麻烦,明明妳自己不爱当女主角,为何要我当别人的男主角?」
她甜甜地笑着说:「因为喜欢你啊!」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就算喜欢也得拐弯抹角,免得在这场爱情上先输在起跑点,书妃却会毫不保留,会将她对他的感觉统统说出来,纵然身边没钱,仍是会替他打算,让他愈陷愈深。
他爱她,当然也要她以同等程度来爱自己,他公平,绝不偏颇,但放任自己宠爱书妃的结果,是他的心情总能轻易随她起伏,她笑,他也笑,她伤心,他陪她难过,此刻,她深深刺伤自己,他的心都拧了。
十二点多离开公司,他直接走入酒吧,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他眼神迷蒙,经过客房前,脚步一顿,停了几秒,踉跄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跟着关门声为这漫长的一夜昼下休止符。
他醉了、累了,今晚他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好好睡一觉,至于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轻轻地,在无声的暗夜中,另一扇门开了,细碎的脚步声来到孙如鸿的房门口,轻轻一敲,等了等,没反应。
她局促不安,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摸着手臂,不安地来回搓揉,却仍等不到开门,最后,她怀着期盼的眼神逐渐黯淡。
整个下午,她窝在家里,不断后悔自己的莽撞冲动,就算她讨厌纽澳良,也不该牵连到孙如鸿,因为一时的愤恨不平,她迁怒了他,当他所说的每句话都是为了替好友脱罪,进而针锋相对,忘了他也会受伤。
我可没办法像你这么冷血无情,什么都无所谓,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也漠不关心……
她居然还说出那样刻薄的话,还有谁比自己更可恶呢!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火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
「如鸿,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因为我毫不在乎你的感受就骂你。对不起……我都没想到你……」她边说边哭,哭得无法自已,等了一个下午,就为了跟孙如鸿道歉,不过他却连她的面也不见。
抽抽噎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更清晰,充满委屈与歉意,但门却依旧紧紧关着,就像是此刻他俩的关系,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
他们恋情才刚起步没多久,如果孙如鸿不喜欢她,当然可以随时喊停的……
「如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开门?我……我想……」一声声的伤心之语在看见依然毫无动静的门板后,渐渐又咽了回去,泪水慢慢止歇,满腔的期待逐渐被冰冷的气温浇熄,虽然是夏天,今晚却特别冷,那寒意几乎要沁入她身体内,始作俑者却是自己。
「开门好吗?」她轻轻又渴求的道。
半晌,房内没有任何声响,再没神经的人也清楚这意思了,孙如鸿没有当面对她说算是另一种温柔。
垂下眼睫,抹去最后一滴泪,她转身回房,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以后,来到客厅坐着,下颚抵在两膝之上,凝视着窗外的天空。
究竟坐了多久她没有印象,眼睛看着窗外似有泛白迹象的天空,耳朵却聆听着屋内的声音,她的理智要她等到早上再离开,她的心却抱持最后一丝希冀——
她每次写小说,男女主角发生冲突,几乎都是为了第三者,都是两人的感情出现裂痕,都是外力的阻隔,回到现实,她跟孙如鸿的吵架就显得小儿科,但往往这样的小事却足以毁了两人苦心经营的感情……可惜,他们的感情都还没经营起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孙如鸿是她第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人,他总是对她好,喜欢逗她笑,想到泡温泉那夜,他看着瓷杯露出的表情是那样的幸福,笑容也特别的温柔,害她醉心不已,很想继续讨他欢心……
假如他们不在一块了,往后他看见瓷杯的话,还会想到她吗?
抬头看墙上的钟,六点了……
门没有开。希望……碎了。她却没有哭,也许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并没有哭。
缓缓站起身,缓缓拿起地上的行李,缓缓移动僵硬的身子,她走到门边,回头环视几秒,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轻轻说:「再见……」
然后,门合上了。
第十章
红着一双眼睛回家,肯定会被严刑逼供,梁书妃回到租约还没到期的房子,放下行李,简单整理一番后,再次拎起行李离开。
做不到潇洒,也不想留在台北,趁着还有二十几天才要上班,她想到了晓玲在高雄的老家,联络上晓玲的妹妹后,她搭上自强号火车南下,车厢内没有几个人,她缩在椅子上,泪水又直直落下。
第一次失恋要哭上几天呢?
她不了解,只清楚自己很想哭,很想大声好好哭一场,她的心很痛的。
当许晓晴见到姊姊的好友红着一双眼时,吓了一跳。「书妃,妳怎么了?」
自从姊姊死后,她们两个女生走得很近,经常有联络,每到姊姊的祭日,梁书妃也会南下看她,让她父母相当感动,直说要收她做干女儿。
梁书妃揉揉眼睛,一脸镇静。「没事,最近比较晚睡。妳还好吗?」
她坐进许晓晴的车子,许晓晴立刻发动车子。火车站距离许家约二十分钟的车程。
「不错啊,工作顺利、感情顺利……妳呢?交男朋友了吗?」
男朋友……她从没交过,孙如鸿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那样应该算是分手了吗?
应该算吧,和平分手。
「……分手了。」
车子缓缓右转,许晓晴看她一眼。「没关系,下一个会更好。」还骗她说晚睡,八成是为男朋友哭过了吧。「还在写小说?」
「是啊……忘了跟妳说,我过稿了。」
「真的?!」许晓晴脸上有一丝诧异。「真是不简单,总算被妳熬出头了,出书后记得送我一本。」
「会的,我还会送晓玲一本,当初是她一再鼓励我不要放弃,她还帮我取了「舒霏』这笔名,终于派上用场。」
许晓晴抿唇一笑。「恭喜妳。」
沉默几分钟后,梁书妃忽然想到纽澳良……
「我在台北看见他了。」
「他?!谁啊?」经过这么多年,许晓晴显然也忘了他是谁。
「就是纽澳良啊。」晓玲去世后,没在丧礼上看见纽澳良,她问过许家的人,他们都说尊重纽澳良的意思,但他们对这名字却绝口不再提起。
许晓晴一顿,梁书妃没看见她的表情,有些僵的继续说下去。
「我还认识纽澳良的朋友,他说纽澳良的女朋友已经去世了,他现在没跟任何人在一块,说得纽澳良好像是专情的男人……怎么可能呢?纽澳良明明就脚踏两条船,根本一点都不……」
「书妃。」许晓晴开口打断梁书妃的话。
「怎么了?」她的视线落在窗外怡然的景致上,漫不经心地问。
停下车,许晓晴说想喝杯咖啡,梁书妃不置可否,于是两人走进路旁的咖啡店。
等服务生送上两杯咖啡后,许晓晴的心情似乎随着咖啡香逐渐缓和,没有像刚下车时那样凝重。
梁书妃注意到她的变化。「晓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跟我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