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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登时安静了下来,数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这边。

  「我只是问问嘛!」那位同事已经年过四十,对裴安伦怎么献殷勤都没用,心存不满,忍不住挑衅凌彦东这小毛头。「季以肇的前车之鉴你可要好好记住!千金小姐美是美,家势又雄厚,可以帮你平步青云,但也可以一个不高兴,就可以把你发配边疆哪!」

  「多谢你的好心!」凌彦东瞪着那位同事,漂亮的眼睛像快喷出火来。「季总监能当上总监,完全是他的实力!这里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难道你没有让他带过案子?还是你眼睛已经被狗屎糊到,根本看不清楚!」

  「妈的,我干嘛听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ㄎㄚ教训!」那位同事见大家都在听,被反驳得面上无光,不禁气得脸红脖子粗。「不要以为已经当上准驸马爷,就这样大声小声的!你要大小通吃是你的事,甘愿当嫩草送上去给老牛啃……」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那位同事不干不净的咒骂,他的哀号声随即凄厉响起。

  「你打我?!你这混蛋居然敢打我!」他抚着被狠狠揍了一拳的下巴,怒吼道:「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打烂你那张脸……」

  「别吵了好不好?」其它同事过来劝架,不过,他们只是拉开一点也不怕,还想冲上去补个几脚的凌彦东。「不要打了,跟他计较什么?」

  「你们这些小人!干嘛巴着他猛抱大腿?」那位被打得连退好几步、撞倒图架、摔在一堆文件、图卷中的同事,还破口大骂着,「他还不一定搞得到……」

  旁边有人「不小心」又碰到桌角的一迭参考书籍,哗啦啦的整迭滚落,砸在大吼大叫的同事身上,他更是杀猪似的号叫个不停。

  凌彦东气得全身发抖,他紧握的双拳,指节都变白了。

  这一场混乱,很快就传遍整个公司。

  当然,也传到了高层耳中。

  裴安伦多少听闻了一些,所以当她接到高层--也就是她父亲--的关切电话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还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被责备一顿,叫她要小心言行就是了,反正之前几年中,陆续也听过不少次。

  以前为了季以肇挨训,她心甘情愿,毕竟他们确实是在一起的。而这次,百分之百是殃及无辜。

  如果她父亲决定对凌彦东有什么处分,她一定会力争到底。

  怀着这样的心思,裴安伦在初春的细雨中,一个人开车回到父母住的大宅。

  其实她只有小时候住在这里,中学时便被送到美国,然后大学毕业后回国,就搬到市区的大厦一个人住,与父母相处的记忆根本不多。

  「咦?妈,妳也在!」一进玄关,柔和的卤素灯自动感应开启,裴安伦一面换鞋,一面诧异地对刚下楼的母亲说。

  父母感情很淡,除了台面上需要一起出席的场合之外,近几年来,根本避着对方,很少见面,所以裴安伦有点讶异。

  「我记得我还住在这里,应该没记错吧。」裴母就算在家也穿着优雅的薄毛衣和长裙,她瞟了女儿一眼。

  「我的意思是……」裴安伦想解释,又徒然放弃,只是摇摇头,「爸爸呢?他要找我,应该是训话吧。是不是在书房?」

  没想到季母柳眉一竖,罕见地提高了嗓音,「我倒想听听他打算怎么训妳。要算帐大家一起来,走,我和妳一起进去。」

  裴安伦呆呆看着母亲,她印象中没看过母亲这么火大的样子。

  她父亲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妻女都在,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裴董,他神色自若地说:「进来书房讲话。」

  三个人一起进了书房,分别坐定。

  裴安伦觉得好像时光倒流很多年,才小学六年级的她,被父母叫进书房,也是坐在同样的位子上,听大人对她解释,暑假就要送她出国的安排。

  「听说妳最近跟建筑设计部的凌彦东,走得很近?」裴董开门见山,直接提问。

  裴安伦还来不及回答,坐在她身边沙发上的裴母,挺直脊背,好像备战似的,尖锐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圣芬,我在问女儿,妳可不可以不要……」裴董做个不耐烦的手势。

  「奇怪了,女儿也是我的,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你骂、被你冤枉吗?」

  裴安伦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事情了,她睁大眼,很希奇地看着在她面前开始争执的父母。

  老实说,她觉得这比过去十几年来,父母形同陌路的关系要好得多了。

  至少,他们在对谈……呃,也许不算「谈」,但至少有来有往……

  「公司的事情妳不了解。我是董事长,又是父亲,有些事情一定要慎重处理。」裴董严肃地宣称。

  「包括把女儿的男朋友流放到外地去,硬是拆散他们吗?」裴母尖锐反问。「我倒要问问,你看不顺眼季以肇哪一点?既然这么讨厌他,当初干嘛高薪挖角,还一路栽培他当上总监?」

  「我说了,公司的事情妳不懂,而且事情不是妳想象的那么简单。」

  「好啊,那请你解释给我听听,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裴母一点也不肯让步。「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协议分手,才没有多讲什么。结果前几天才听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季以肇是给你们兄弟逼到马来西亚去的,对不对?」

  此言一出,宽敞华贵的书房里,立刻陷入可怕的沉默。

  父女俩都瞪着裴母。

  「听说?妳听谁说的?」

  「爸爸跟叔叔逼走以肇?」

  两个问题同时迸出,裴母不禁一窒,冒着火的眼眸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

  「妳问妳爸爸啊!」她选择回答女儿的问题。「问他是不是嫌季以肇没背景、没家世,又怕妳死心塌地,所以早早逼走他,好让妳跟他认定的少爷、公子来往?」

  「爸爸?」裴安伦转头,大眼睛望向父亲。

  「嫁给有钱人有什么好处?」裴母的语气中,有了几分落寞。「表面光鲜,背地里要不是花心,就是工作狂,最惨的是两者兼具。我已经受够这种苦,才不会推我女儿进火坑。」

  「圣芬!妳说这是什么话?」裴董饱含怒意地制止她。「到底是谁到妳面前嚼舌根,讲这些事情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裴母极不满意,「你有钱够让女儿跟未来女婿就算不上班,都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她自由、毫无压力地选择她想要的对象,那我不知道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话不是这样说。」裴董极不赞同地反驳,「多少人是因为可以平步青云,减少几十年奋斗,才来接近安伦的?她年轻看不清,难道我们做长辈的不能帮她好好筛选真正适合的对象吗?」

  「照你这么说,难道每个来追安伦的男人,都得附上财力证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不然你是什么意思!」

  裴安伦听不下去了。

  没想到她的父母,平日严肃深沉的父亲,优雅大方的母亲,吵起架来,跟小孩子简直没有两样!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好不好?」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开始流露着疲惫之意。「我跟凌彦东什么事都没有,而跟季以肇……已经是过去式了。妈,我不认为他是会为了……私人情感,而放弃工作的人。不管是不是爸爸或叔叔逼他,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妳不要生气了。」

  「妳不用帮妳爸爸说话。季以肇我不是不认识,我也不认为季以肇会为了职位、权势而屈服,所以,我相信妳爸爸一定用了什么手段!」

  裴董黑着脸,任由妻子不断攻击他,却不再回嘴。

  「我说对了吧?你默认了?」裴母扬起下巴,傲然的说:「你到底使了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伎俩?今天趁安伦也在,你最好说出来!」

  「妈妈!」裴安伦出言制止,伸手握住母亲圆润的手腕,她恳求道:「不要这样讲好不好?爸爸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会?他连小孩都能偷生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裴母尖锐的嗓音,好像一把利刃,重重砍进每个人心头。

  「妳到底要用这件事,惩罚我多久?」

  石破天惊般,一向冷静自持的裴董,失控了。

  他的怒吼充满受伤的疼痛,好像野兽的哀鸣。

  「我就做错过这一件事,就那么一次!多少年来,我想要补偿、想道歉,妳都不给我机会,只是一味冷淡我,跟我作对,坚持要离婚!」裴董痛苦地说:「妳告诉我,到底要怎么样,妳才愿意原谅我?」

  「只要那个孩子姓裴、在裴家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原谅你!」裴母的嗓音开始颤抖、变调,「你因为做错事,不被谅解而痛苦,可是我呢?我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这种报应?也要跟着痛苦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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