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言情小说 > 侍寝一生愿意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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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靠近转弯处,她瞧见奉化护在宇文恭面前,让她微松了口气。

  虽说她不清楚宇文恭到底派了什么任务给奉化,但奉化的出现可以说是任务完成,也许还带了人过来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至少他是安全的,她放心了,接下来只要将昭华找出来就好。

  她环顾四周,视线一直被人挡着,干脆跃上附近铺子的屋檐,想从高处寻找她的踪迹,余光却瞥见右前方有道光芒人过,她瞬即朝光亮点望去,就见停靠着的漕船船舱上竟布着弓箭手,瞄准的目标是……

  她顺着方向望去,瞧见被锁定的竟是宇文恭,不禁放声大喊,然而,码头边满是争吵咒骂声,将她的嗓音给掩了下去,就算她喊破喉咙,他也不可能所见。

  几乎没有多做停留,她沿着屋檐飞奔,跃过了打斗的人群,落在码头边的大墩上,随即点地再起,跑过了几艘船,在弓箭手发箭之前,抽出弓箭手箭篓里的箭,转手割喉,一气呵成的动作在须臾之间。

  将弓箭手的尸体抛下,迎春粗喘着气环顾四周,心知弓箭手绝不可能只布署一个,必须找岀其它制高点……

  她蓦地回头,看向转运处的牌楼。

  「公孙,小心!」

  后头传来应华的声音,迎春还来不及回头,箭矢破空声已近,就在千均一发之际,她被人推开,扑倒在船舱处,同时听见一个闷哼声。

  迎春迅起身奔上前欲查看应昭华的伤势,耳尖地又听见从后方传来的矢破空声,几乎无遐细想,她一把拽住应昭华往舱房里退,瞬时箭矢如雨般铺天盖地而来,落在船舱处的甲板。

  她趴低身形,以防弓箭手发现,转头却见应昭华心窝中箭,她霎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伤势。

  还能活着?她得要她带下船,可下头还乱着,弓箭手又藏在暗处,她该怎么做?

  「公孙……你怎会在这儿?」应昭华气若游丝地问。

  迎春怔愣,想起她刚刚就是喊她公孙,但她不可能知道她的身分。

  「怎么连你都不睬我了,连我出阁你都没来……」血水顺着她的嘴落下,泪水在眸底打转。

  迎春抿了抿唇,将她抱进怀里。「你也知道我遇到不少事,如今得闲了,自然就来见你了。」船舱内没有灯火,就算她「假扮」自己,昭华也看不穿。

  「怎么觉得你的声音不太一样?还是我快死了,所以……」

  「什么死不死,你不过是小伤罢了,待你伤好,咱们要去城西广福源客栈喝酒,这一次可真要不醉不归。」迎春红了眼眶,该快带她就医,无奈被困在舱房里。

  应昭华闻言,嘻嘻低笑,就像那年还未出阁的小姑娘,为了彼此一个约定就能乐上许久,「好啊,咱们这次喝大曲……谁都不带,就咱们俩……对了,你可以换上女装,唯们一道上街去,我给你买支钗,你要送我一支金步摇。

  「我这不是亏大了?」迎春笑着,泪水掉得猝不及防。

  「欸,下雨了?」应昭华想抬手抹去脸上的湿意,可她动不了。

  「嗯……卞下一带入夏后就是雨季呀。」迎春胡乱抹着脸,抬头瞥了眼外头的情况,只能确定箭雨止住了,可无法确定弓箭手是否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雨季?可我怎么觉得冷了?」

  「你向来怕冷啊?」迎春不断地摩挲着她的双臂,却感觉她的体温逐渐流失,当机立断决定带她杀出重围,「昭华,走,我带你下船。」

  她拉起昭华的手环过自己的颈项,却见她另一手无力地瘫软垂落,霎时,她的心像是被紧揪住。

  「公孙……你为何舍弃了宇文表哥?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应昭华无神的眸子瞅着她,眼前的黑暗逐渐将她的身影吞噬,「表哥很伤心,他不说……可我知道……公孙家都灭门了,你还被困在里面吗?」

  「我……」迎春哽咽地说不出话。

  「你别跟我一样……我那相公寡言沉默,看起来是冷的,心却是暖的,他待我很好很好,我却在他死后才发现……你别跟我一样,失去了才后悔……因为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别说了,外头静了,我抱你下船。」她想将她抱起,她却浑身无力,直接从她怀里滑落。迎春直瞪着她,好半晌才哑声道:「昭华……昭华,不准睡,你还没送我钗呢……酒都还没喝,你怎能先醉?」

  斗大的泪水串串滑落,她伸手覆上应昭华未闭上的眼,感觉她浓纤的长睫轻轻地刷过她的掌心。

  她瘫坐在地板上,突地听见外头传来轰隆巨响,船身剧摇晃了下,她勉强稳住了自己,从舱房的窗望出去,什么都看不见,倒是听见人群骚动的惊呼和哀嚎声。

  难道……宇文散真的造反了?!

  她恼火地踏出船舱,环顾四周,就见码头边的大街有武装士兵,她心头一凛,随即跃上船桅往大街另一头望去,惊见竟是密密麻麻的士兵……宇文散到底上哪调来这些人的?

  正忖着,突地听见下头有人高喊——

  「迎春!」

  她垂眼望去,发现是宇文恭,正欲跃下船桅告知满街士兵一事,箭矢声再度逼近:「小心!」

  她扬声朝宇文恭喊着,一支箭翎从身侧擦过,一支插上她的肩头,教她因疼痛而失去平衡的往下坠落,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迎春!」

  她听见他近乎心碎的喊声,她想要回应他,然而痛楚却将她卷进黑暗里……

  她一直处在某种她说不清的虚无飘渺里,眼前的雾从未消散,像是将她困在一隅,直到一天,雾终于散去,她瞧见一处后院园子。

  贫瘠而草木稀疏的园子,有个人正蹲在地上挖着土。

  好熟悉的背影,她的脑袋却浑沌地想不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看着他栽着一截截枝枒,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没多久,都烂了。

  之后,她总是静静地伏在园子的角落里,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直到那人又来了,他总是背着光,她瞧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瞧见他的背影,这一次他带来更多的枝枒,一截一截地裁在园子里。

  一段时间后,枝条长出来了,绿芽添了色,她不禁想,这到底是什么?

  她静静等待着。

  不知道是等待着枝枒茁壮,抑或是他的到来。

  可他总瞧不见她,只对着绿叶茂密的喃喃自语,最终她听见一句……

  「为何不开花?」

  原来会开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她开始期待,看着园子里的树开出了各色花朵,她很是喜欢,却想不起是什么花,而他所等待的花开,却始终不见讯息。

  直到有一天,花开了,紫色渐层的花朵,而同时她也看见了他的五官、看见他的笑容,是那般熟悉得教她心头发痛,教她脱口喊出,子规……

  啊,她想起来了,那是杜鹃花,每年的三月,他俩总是待在树屋上,俯看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多想,再一次与他赏花,就在那幢树屋里……多想,碰触他……

  「迎春?」

  她猛地张开眼,好似从河底浮上水面,虚浮着的身体有了真实感。

  「迎春!」

  那把压抑着急躁的嗓音在耳边呼唤,她侧眼望去,不由微皱起眉,「大人,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连胡碴子都冒岀来了?

  宇文恭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挤出笑意,「忙了点,一会就去打理。」他多怕,当她一张眼,她会是不识得他的迎春。

  「忙什么?」她微皱着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抬手想掐掐发痛的眉心,可手一动,肩头跟着一抽,教她呜咽了声。

  「别动,大夫说少动,口子才收得快。」宇文恭忙按住她的手。

  迎春顿了下,定定地注视他半晌,落水前的记忆原地回笼,她忙问:「我瞧见有整支的武装土兵:现在状况到底如何了?」

  「那是水师,我麾下的水师士兵。」宇文恭忙道。

  「……噢?」迎春眨了眨眼。「水师士兵怎能胡乱调动?」

  「总得防备一二,所以一开始我让奉化驾马车带着嵇韬假装搭船回京,实则是让他俩带着我的虎符到青州调动水师,赶到业县,时间上掐恰得到好处,刚好赶上,已经将闹事的船帮和漕卫都拿下了。」

  「果然……就说船帮怎可能人数那般多,原来是有漕卫混杂在里头……」像是想到什么,她忍不住打量他,「你没事吧?那时弓箭手就隐身在运转处的牌楼上,我本来是要告知你的。」

  「我怎会有事?有事的是你,你掉进水里……你为什么不听话?我让你待在仓里,为何跑出去?」当他瞧见昭华推开她的那瞬间,他浑身的血都冰冻了,他多怕一眨眼又失去她。

  「我是为了找昭华……」她突地顿住。

  宇文恭瞧她那神色,便知她的思绪清晣了,将昭华的事想起来了。

  她眸色平静,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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